劳动节假期,缪芝懿和朋友带着安安出去玩了一圈。 回来之后,正好接到新的工作安排,她还没来得及躺下来补一觉,就迅速切换成了工作状态。 安安倒是开心得不得了,因为在这次旅途中,她遇见了个会弹吉他的叔叔,那人很热情地教了她很多小技巧,她现在成天在家给妈妈弹尤克里里。 这次工作依然要出差,缪芝懿只能暂时把安安托付给保姆,偶尔也让老张过去看看她。 老张现在自封“安安不是亲爸但胜似亲爸的好叔叔一枚”,每天亲自接送小家伙上下课,得了空,还带她去小区草坪或者附近的小公园散步,远看就像是一对关系颇好的父女。 等缪芝懿出差回来,天已经热起来了。 她其实不太喜欢夏天——准确点来说,是不喜欢过多暴露皮肤——所以几乎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这回也一样。 她从外地给安安带了很多漂亮的新衣服,小家伙相当开心,早在被张叔叔带去接机的时候就兴奋起来了,之后更是一路黏在妈妈怀里,手都不肯松开。 母女俩刚到家,江任舟的电话就过来了。 他知道这阵子缪芝懿很忙,前没多久,他才看了那场新闻发布会的全程直播,也知道她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依然很密。 这么久没见到人,他心里痒痒的,实在忍不住。 缪芝懿婉拒了他今晚一同吃饭的邀请,但还是退了一步,答应他明天一起,这才把人哄好,随后挂了电话,去给安安试新衣服。 这阵子在老张的指导下,安安已经能勉强弹出一整首曲子了,吃过晚饭就心急火燎地想展示给妈妈看。 虽然是最简单的《小星星》,但对于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来说,还是相当不容易的。 那瞬间,缪芝懿甚至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小家伙却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慌慌张张地放下尤克里里,起身过来抱住妈妈。 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这是她小时候不敢想的画面。 现在安安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她也在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虽然算不上和自己的童年和解,但至少她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安慰。 足够了。 第二天下午下班时间,缪芝懿简单交代过保姆之后,打车去了任川。 知道现在江任舟还在忙,她没去他办公室,而是在会客室坐着。 江任舟的助理正好出来,听见工作区的大家说缪芝懿在会客室,想了想,没转身去办公室告知江任舟,而是直接去了会客室。 缪芝懿那会儿还端着pad,正忙着校对一篇翻译稿,察觉有人进来,抽空抬了头,冲着来者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助理笑着在她身边站定:“芝芝姐,这样可不礼貌哦。” 还坐在沙发上的人意识到她在靠近,良好的工作素养使她麻利地切出了当前画面,顺手息屏,再次抬头看她。 “您是?” 她确实不眼熟江任舟的助理,毕竟她平时忙,见的人也多,又几乎不来任川,能记住门卫的脸长什么样都已经很不容易了。 现在突然冒出个人说她没礼貌,实在有意思。 “我是江律的助理律师,叫我Luda就可以。” 缪芝懿点点头:“好的Luda律师,虽然不知道您刚刚对我的指控源自于哪里,但我现在要忙一些比较私密的工作,您可以稍微给我一些私人空间吗?” 她今天没化全妆,但这身黑色长袖连衣裙气场不弱,再结合她一如既往的淡漠神情,尽管话说得客气,但还是无形之中让Luda觉得自己被阴阳怪气了。 “芝芝姐,这里是会客室,需要预约才能进,您预约过了吗?约的是我们所的哪位律师呢?” 这话可就是真的在阴阳怪气了,听得缪芝懿实在想笑。 但她以己度人地想了想,还是不打算跟这个才来大律所工作不久的女孩子计较,所以主动收拾好了东西,起身出去。 江任舟还在核对委托人提交的材料,完全忘了时间,直到敲门声响起。 看到进来的人是Luda,他稍微轻松了些:“A区的材料我已经核对完了,有问题的地方我都标记出来了,你记得拿给委托人去细化一下。其他材料我还没来得及看,又不标页码,四百多页完全是乱序,让他们修订好了再拿过来。另外有些材料格式不对,房产证要的是内页复印件,拍张封面照片打印出来是想干什么?房子还要不要了?” 助理笑了笑:“好的江律。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您今天又要加班吗?我去给您倒点热茶过来吧,晚餐还是按照之前的标准来订吗?”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下班时间以及和缪芝懿的约定,看了眼腕表,难得懊恼地拍拍脑袋,匆忙开始收拾东西。 Luda不解,但还是上前来帮他收拾:“江律要去见委托人吗?” “不,我和妙妙约了一块吃晚饭,但是我忘记时间了,她应该已经等我很久了。” 助理一开始还愣了愣,但反应速度快,随后暗暗翻了个白眼。 “既然是约定好的事情,芝芝姐怎么也不提醒一声,就这样等着您违约吗?真是够大牌的。” 江任舟一下子停住:“你在说什么?” “芝芝姐一开始来了任川,什么都不说,就坐在会客室里,我过去问候了一句,谁知道她傲气得很,半个字都不肯多说,确实和新闻里的样子大相径庭。都说她私底下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但实际上对谁都冰冰冷冷的。我过去的时候,她还急急忙忙息屏了,跟防贼似的。” 他简直匪夷所思:“Luda,我记得你之前没这么武断吧?” “啊?” “对外保护客户隐私是任何职业都应该遵守的规矩,缪芝懿不让你看她的工作内容,这是理所应当。另外,在对一个人的品行下定义之前,你做过充分调查吗?真正了解过她吗?” 这话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有了之前缪芝懿讲的那些小故事,他这阵子也在反思自己。 他真的了解她吗? 做过调查不假,但那只是通过冰冷的文字看到她这个人的履历而已,她真切经历过的那些大小事,他一概不知。 但退一步说,他至少不会这样随便给一个人下定义。 这也太草率了。 Luda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我就是……就是觉得芝芝姐太冷淡了,没有故意要给她贴标签的意思。” 江任舟也是无奈:“在当今社会,对人热情是情分,只顾自己是本分。当时她或许正好在处理机密文件,所以任何人的出现对她来说都是威胁,这不是你说她大牌、傲气的理由。” 助理一下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忙完这个案子之后,你去跟着另一位劳动法老师吧,所里会根据那位老师对你的评价再决定你的晋升点。” Luda瞬间慌了,大步过来,直接抓住江任舟的手腕:“江律,您能不能别把我换到其他老师手底下去,我保证接下来不会再出现任何低级错误,我保证!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针对芝芝姐的,我就是太着急了,真的很抱歉!” 江任舟淡淡地拨开她的手:“Luda,给助理律师换组这件事,其实所里很早就在考虑了,为的是让新人能有更好的成长空间,不是我心血来潮一时兴起,更不是我因为妙妙的事情私心作祟。但我必须诚实地告诉你,就算你今天评价的不是妙妙,你刚刚那番言论也是相当有问题的。” 短暂的寂静之后,女孩子痛苦地闭了闭眼。 “Luda,时间不早了,你该下班了。” “江律,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您工作这么久,就没有一时嘴快过吗?明知道不是真心这么说的,却还是被人抓住话柄。” 江任舟重新低下头去收拾东西:“我确实没在客户面前心直口快过,就算有强烈的个人情绪,我也会斟酌之后再开口。不必再找借口了,下班回去吧,明天早上还有会。” 眼看他明显没有再继续这场对话的意思,Luda愤恨地紧紧握拳,拼命压下心里翻滚的委屈,匆忙转身离开。 他加快了收拾桌子的速度,边给缪芝懿打电话边拎着包往外走。 外面天都快黑了。 他真是该死。 缪芝懿今天白天把车送去保养了,一开始在任川碰壁之后,正好接到了4S店的电话,干脆直接打车过去提车。 至于跟江任舟一块吃饭这个约定…… 说实话,她现在确实没心情。 江任舟张嘴就是道歉,满是懊悔。 她当然知道他是太沉浸于工作才忘了时间,但她也赔进去了时间成本,并且还有事要忙,不可能次次都这么等他。 道理没错,只是她不想表现得太强硬。 “没关系的,下次再约时间吧,我今天临时有点工作,本来一直在任川等你就行,结果邮件突然过来了。” 听她如此坦然地说来过任川的事,他的心情更加复杂。 “Luda的事情……对不起。” 缪芝懿签字提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什么事?Luda是谁?” 江任舟叹了口气:“算了。你下次什么时候能有空?接下来又要出差吗?” “出差安排目前还没有,不知道之后会不会给我排。这段时间要做一些审校工作,应该没什么休息时间了。” 这话不假,她也懒得在工作安排这方面对江任舟撒谎。 五月份的工作基本排满了,再就是还要腾出时间来陪安安排练儿童节的表演节目。 安安胆小,不敢独自登台,所以和班上的小朋友们一起报了一个节目。 其他小朋友唱歌,她坐在边上弹尤克里里,还有个小男孩在另一边打架子鼓。 曲子是《小星星》,孩子们唱的是英文版,但曲谱没有变化,所以正正好。 缪芝懿那天给安安演示了整首曲子,中间还加了一段自己写的和弦,安安很喜欢这个编排,求着妈妈教她。 她学得也确实快,不到一周时间就把和弦记住了,只是连着曲子的过渡还需要再调整。 幼儿园老师知道安安的性格,和缪芝懿沟通之后,决定给安安一个表现自我的机会,特地在编排节目的时候留出了这段和弦的空隙。 缪芝懿把这个消息告诉安安之后,小家伙明显紧张了起来,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要缠着妈妈再练习好几次。 演出在儿童节前一天,所以时间还算宽裕。 只是这阵子她完全忽略了江任舟,有时候连他发来的消息都懒得看,回复自然比以前慢了不少,甚至干脆第二天才回。 江任舟过去习惯了事事有回应,有时候就算不主动找她,她也会详细地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发过来。 但这段时间下来,他明显有些受不了了。 明明只是她忙得没空回消息而已,但他就是觉得这种落差大得让他心里刺挠得不行。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再主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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