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忆柳原本在这等江任舟,一开始还怀着碰运气的心态,没想到还真被她等到了他的车开过来。 然而注意到副驾驶座上还有另一个人,她的表情顿时垮了。 趁着江任舟不在,她直接过来了,打算跟缪芝懿“好好聊聊”。 缪芝懿一直都不懂为什么庄忆柳会对她有这么强烈的敌意,但她又莫名觉得庄忆柳的名字很耳熟。 是之前接触过的客户吗? 但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从没在工作场合犯过错,更遑论和客户起矛盾了。 难道是觉得她和江任舟的婚姻阻挡了他们两个复合的路?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缪芝懿看她一时半会儿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干脆直接下车,走到她面前站定。 “庄小姐。” 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但还是比庄忆柳高了些。 大概出狱之后的饮食也跟着好了起来,今天的庄忆柳看上去精气神好了很多,妆容也契合她,比之前她在新闻上看到的那张脸多了些这个年纪该有的灵动和生气。 这么一看,庄忆柳确实符合那些人形容的“精致可爱的小美女”——如果能忽视她的表情的话。 却没想到庄忆柳更是愤怒。 “小偷。” 缪芝懿很是不解,但多年工作下来培养的表情管理习惯还在线,她并没有在明面上表露出来,依然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以为庄忆柳的愤怒在于她“偷”了江任舟,再开口时还带着客气的笑容。 “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也不好强行改变你对我的看法。如果你想把我‘偷’的那些东西再拿回去,我随时欢迎。” 要是庄忆柳能促使她和江任舟提前结束婚姻关系,她甚至会在他们两个结婚的时候包个大红包送祝福,诚心的。 “你不仅偷别人的爱情,你还偷走了别人的人生,你个惯偷!疯女人!你下地狱吧!” 缪芝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庄忆柳就已经扑过来了,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迫使她一步步后退。 她整个人都背靠着车门,一下子呼吸不畅,下意识伸出手,试图挣开庄忆柳的桎梏。 “干什么!还不松手!” 庄忆柳一时慌张,急急忙忙松开,退开几步,就这么惶恐地看着已经跑过来的江任舟。 而他的注意力却压根没放在庄忆柳身上,直接跑到缪芝懿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肩膀,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好点了吗?” 缪芝懿下意识推开他,咳得干呕,还差点把晚饭都吐出来,扶着车门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先上车吧,储物箱里有水,喝点水缓缓,我来处理。” 庄忆柳被眼前这场景惊呆,随后时翻涌到极致的愤怒和委屈:“江任舟,为什么?” 他也还气着,听到这话之后,连带着对缪芝懿的担心和心疼都在顷刻间尽数转化为愤怒,转身看向她时,眼神冷如寒冰。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对这个小偷这么好?她偷了那么多东西,她凭什么享受荣华富贵,凭什么过着别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还没来得及上车的缪芝懿再次停下,皱着眉头看过去,满脑子问号。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江任舟也觉得她这番话没头没脑,一下子失去了再继续跟她交流的耐心,转身看到缪芝懿还没上车,匆忙过去给她拉开车门。 “没穿外套就下来,别着凉了。” 缪芝懿懵懵地被他按进车里,脑子飞速运转,试图找出自己曾经和庄忆柳这么人的联系。 但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甚至问了几个朋友和比较熟悉的同事,大家也都说完全不知道这号人物的存在。 唯独老张说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嗯? 老张? 他们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啊? 但老张也说只是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其他的确实没印象,她也不好追问下去,打了几句哈哈岔开话题,答应过阵子把安安送去好叔叔那里玩之后才放下手机。 江任舟叫了安保人员过来把情绪崩溃的庄忆柳带离现场,这才转身上车,顺手打开了车里的灯。 注意到缪芝懿依然面色惨白并且在走神,他暗暗埋怨自己动作太慢,从储物箱里拿了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这件事我会好好处理的,你别担心,她之后不会再伤害到你。” 缪芝懿却还在回想自己和庄忆柳的交集。 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第一次是在哪里听到的这个名字。 当时和江任舟结婚之后,得知他每个月要去监狱看的人叫庄忆柳,她也觉得耳熟。 估计是真的在哪里有过矛盾。 但是为什么说她偷走了庄忆柳的人生呢? 她做了什么? 江任舟看她半天没反应,实在担心,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妙妙?” 缪芝懿霎时回过神,才注意到江任舟递过来的那瓶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过来喝了两口。 “你别记挂她说的那些疯话,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格,一着急就会口不择言。”江任舟发动车子。“你现在觉得好点了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回家睡一觉就好,她没伤到我。” 车里再次安静下来。 江任舟把车停在她家单元楼边的露天车位上,无意识地往上看了一眼。 “你家现在有人在吗?怎么亮着灯?” 缪芝懿愣了一瞬,但胜在反应快:“我请了个保姆阿姨过来帮我大扫除,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家里边边角角太多了,卫生死角总是清理不干净,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做比较好。过年那阵子不在家,我还麻烦她大过年的跑过来了一趟。” 他明显信了这个说法,点点头,帮她披上外套。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任舟默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等着她先开口。 路灯昏黄,仿佛给她镶了个金边,还照得她本就颜色淡的瞳孔更加流光溢彩。 这确实是个很美的画面,但江任舟现在莫名紧张。 “虽然不知道我曾经和庄忆柳有过什么交集,但我觉得她说的并不全是假话。” 他下意识喊停:“妙妙。” “你应该对我做过详细的背调吧。”缪芝懿扭头看他。“有发现什么吗?” 江任舟顿时哽住。 他确实对她做过背调。 她的学生时代在同龄人里算比较好的了,本科是211,硕博都在英国巴斯读的,工作经历更是漂亮得让外行人都啧啧称奇。 她的父母目前久居在外,应该是在她成年之后出去的,而她在国内工作,有时候也得被外派出国去参加某场重要会议或者论坛。 至少在他查到的内容中,“庄忆柳”这个名字没出现过。 “妙妙,你为什么觉得她不是在威胁你,而是认为你确实做过让她不开心的事呢?” 缪芝懿想了想:“直觉。” 他当然知道这话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但自己也提供不了有力证据,只能暂时放弃。 “你这段时间多注意安全,我比较担心她会再来找你。如果你再碰到她,可以直接联系我,我会处理好的。” “我倒不是怕她再来找我,就是……”缪芝懿有些好奇。“我不太理解,你为什么不跟她复合呢?仅仅是因为现在你和我婚姻关系,并且你一向追求正义吗?你之前跟我说你觉得她很陌生,我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下子失语。 是啊,为什么觉得庄忆柳变得陌生呢? 明明庄忆柳曾经也是这么随心所欲的人,明明他过去也跟在她身后收拾过烂摊子,明明以前他不厌其烦。 但是这次她出狱之后,他好像突然就受不了了。 他会在和庄忆柳见面的时候想起缪芝懿,会在工作之余分神的间隙思考缪芝懿是不是还在忙,会在睡前考虑应该用何种理由延续和缪芝懿的婚姻关系。 他甚至最近还开始记挂着未来要空出一周左右的时间去和缪芝懿度假。 他开始注意到自己身边还有缪芝懿了。 他的生活开始被缪芝懿填满了。 或许……他对庄忆柳失去耐心并没有什么很复杂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缪芝懿? 但她会相信这个理由吗? 缪芝懿自然没错过他逐渐失焦的目光,本想把他拉回神,却还是忍住了。 她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能让他思考那么久,甚至到了要放空的程度。 人心果然是最复杂的。 不过不得不说,江任舟长得确实不错,小区路灯这么差劲的光源打在他脸上,却产生了摄影般的光影效果。 她好像能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他“才华和颜值成正比”了,不无道理。 一时间,车里没人说话,安静得连呼吸声都要变成惊雷。 偶然间风吹过,光线被纷杂的树叶打碎,稀稀散散地落在她脸上,让他再度晃神。 她就像背光而立的神明少女,每一根发丝都被光浸染,时而清冷疏离时而温柔亲切,可明明她此刻脸上并没有表情。 他好想触碰一下,就一下。 缪芝懿并不理解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也不动弹,就这么继续盯着他。 他的大掌停留在她的下颌线上,仿佛托住她的整颗脑袋,指腹从她脸颊上慢慢滑过,最后却停留在她嘴角。 “妙妙。” 他喟叹一声,声音低沉。 “为什么不能是因为你呢?” 缪芝懿愣了。 而下一秒,他欺身过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急剧缩短。 她的反应还是很快的,轻轻按着他的嘴把他推了回去。 也顺势把他拉回了神。 迎着他有些懊恼的神情,缪芝懿没急着收回手,微微扬起嘴角。 “我们只是还有几个月就到期的临时夫妻,你和庄忆柳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做基础,自然不会因为我这个外人而产生什么太大的变化,究其根本,原因或许还是在你们两个自己。她在里面两年,迟钝和应激都是正常反应,这或许是你觉得陌生的根源。” 她总算挪开手,给他整理好额前的碎发。 “江任舟,不要随便用‘疯’来给一个人下定义,尤其是女人。如果她的体检报告没问题,她就不疯,你是律师,应该最看重证据才对。至少在我看来,她有些话确实值得我多加思考。” 他反手牵住她即将收回去的手指:“妙妙。” “你回去注意安全,到了和我说一声。” 缪芝懿并不在意,径直开门下车。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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