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缪芝懿并不像前两天那样忙,所以多了些可以和朋友一同带着安安出去玩的时间。 考虑到孩子哮喘,再就是现在缪芝懿被不少记者盯着,她们并没有去人多的地方,而是就在附近的公园里走了走。 她平时不会像工作那样盘头发化全妆,基本上怎么舒服怎么来,这样反而自由了很多。 知道江任舟大概率初六就要回去复工,缪芝懿不想真的完全晾着他不管,趁女儿午休的时候主动联系了他,随后在朋友的嘲笑声中打车去了他住的酒店。 江任舟那时正烦着,也就在看到她站在门外时表情好了些。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委托人发来的材料有三百多页,实习律师没标页码就给我寄来了,他们还在放假,委托人年后就开庭,我现在得一页一页整理出来。” 缪芝懿有些哭笑不得,也知道这种事情她不能帮忙——毕竟外人不能接触他们的委托材料,所以只是问他有没有吃饭。 他自然没那个闲工夫吃东西,三百多页的材料才整理了一半不到,甚至都还没开始阅读,直到她问起来才察觉自己还饿着。 她也是无奈,叫了客房服务,点了些菜,随后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他工作。 “我在这里会影响你工作吗?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省得打扰到你。” 他却急急忙忙拉住她的手腕:“没事,你就在这吧,我很快就弄完。” 缪芝懿向来不信他的“很快”,还是重新坐下,正好客房服务送来,她起身去开门,盯着服务生把饭菜都摆好。 知道他这会儿腾不出手来,点的菜里又正好有一道京酱肉丝,她干脆坐在他身边,包好了肉卷送到他嘴边,另一只手还托在他下巴处以防滴汁。 他确实饿得不行,看都没看就张嘴接下:“咸了,厨师手艺不行。” 她笑了笑:“毕竟不是当地菜,厨师掌控不好也情有可原。还要吗?”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喂他吃东西,那次他错认她是庄忆柳,她跟哄小孩子吃饭一样哄着这个醉鬼把醒酒茶喝下去。 而江任舟在吃到第三个京酱肉丝卷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终于扭头看过去,那时候缪芝懿还在耐心地给他准备下一个肉丝卷,旁边还有一杯果汁。 缪芝懿一抬头,两个人视线相撞。 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反手抽了张纸巾,淡然地把他嘴角擦干净:“整理完了吗?” 江任舟顿时移开视线,甚至慌张地咽了口口水。 他当然不敢承认,直到刚刚他才发现缪芝懿的瞳孔相当漂亮,是比其他人淡了很多的褐色。 好看得像是能瞬间夺魂的深渊。 她的五官都很精致,工作时凌厉又大气,不化全妆的时候更像温柔的邻家姐姐,每次眨眼都仿佛有星光从她睫毛上落下。 热腾腾的肉丝卷再次被送到嘴边,他顿了顿,还是张嘴接下。 这回他注意到了她的手。 大概是常年写字的缘故,她的右手中指侧边有一层薄薄的茧,左手倒秀气很多。工作性质使然,她不能做美甲,所以只有一层浅浅的护甲油。 她今天没化全妆,穿得也只是简单的风衣配牛仔裤,里面只有一件线衫,什么配饰都没有,干净利落。 缪芝懿倒没想那么多,催他把剩下的饭菜都吃掉之后就起身收拾了那些碗盘,还去餐桌边切了些水果。 却没想到江任舟直接过来了。 “妙妙,我那天跟你说的……” 她头也没抬:“你为什么知道我叫妙妙?” 他明显愣了一瞬,还是把当初和她朋友交流的那些内容老老实实说了,随后张嘴接下她递过来的一小块苹果。 “确实是我外婆给我的小名,但我并不喜欢她。” “为什么?” “外婆给妈妈的教育是铁腕统治,妈妈又把这套传给了我,所以我们家不允许出错。” 她说得淡然,仿佛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但听在江任舟的耳朵里,他又泛起了过去少有的心疼。 “你可以反抗的。” 缪芝懿却顿了一下,直接岔开话题:“老张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猜到她不愿多说家里的事情,除了心疼之外也别无他法,干脆顺着她的意思来:“他还说你大学的时候加了器乐社,平时经常照顾别人,其他的就没了。” 她点点头。 老张的嘴,她还是一万个放心的。 “你也会乐器吗?” “当初只是去帮朋友凑个人头数而已,他们开社团要满十个人才能向院里申请活动,我也就是三脚猫功夫。”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江任舟意识到自己好像问错了问题。 “也”这个字,多少有点不尊重人了。 缪芝懿当然听出来刚刚那个问题的关键点所在,现在半天没听见他说话,也差不多猜到了原因,无所谓地笑了笑。 “庄忆柳的吉他弹得很好吧?” “她大学是乐队的。” “挺好的啊,年纪轻轻就有喜欢做的事情了,我上大学的时候还不知道未来要干什么呢。”她继续垂着脑袋切水果。“要是能有机会听她弹吉他就好了,我还想跟她学点新东西。” 江任舟没接话,就这么闷闷地靠在桌边。 视线落在她握着水果刀的手上,心却再次飘忽起来。 这双手能在重大场合迅速记下领导们说话的重点要点,也能在厨房里精准掌控不同的智能家居设备,当然还能像现在这样切水果包肉卷。 缪芝懿几乎是全能的。 她没有缺点。 就像她刚刚自己说的那样,她不会出错。 江任舟原本想说点什么,她随手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却先一步响了。 缪芝懿注意到来电显示是目前正在安安身边的那位朋友,心一下子提起来,匆忙擦了手,拿着手机去边上。 不出半分钟,江任舟就发现她在穿风衣外套。 “怎么了?你临时有工作吗?” 她愣了愣,旋即点头:“我先回酒店去拿资料,等下还得去一趟会场。” “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不是还得整理那三百多页的材料吗?我打车吧,你忙你的就好。”缪芝懿已经出了门。“记得让服务生过来收餐盘啊,我先过去了。” 江任舟实在放心不下,还是转身去拿了车钥匙,抽了房卡跟着出门。 然而等他赶到电梯间的时候,她搭的那班电梯已经下去了,而另外的电梯要么在一楼要么在地下,他只能在原地干等。 他回到酒店大厅那会儿,正好看到缪芝懿急匆匆坐进出租车的身影。 还是错过了。 他想了想,还是边给她发消息边往回走。 【川流:路上注意安全,别太着急了,到了跟我说一声】 坐在出租车后座的缪芝懿压根没心情看他的消息,全程不是在催司机师傅开快点就是在和朋友沟通最新情况。 朋友在电话里说安安突发高烧,还伴随严重的呼吸困难,吓得她立刻打120把孩子送医院去了,医生说孩子有哮鸣音,现在正在进行紧急救助。 缪芝懿自从领养安安以来还没经历过这么严重的情况,心霎时揪成一团。 她匆忙赶到医院,朋友还等在急诊室外,看到她过来,赶紧上前来按住她的肩膀。 “放心,医生说没事了,或许是过敏导致的哮喘复发,送来之后立刻做了过敏源检测,现在在等结果了。发热应该是因为着凉,发烧加重了哮喘症状,所以会出现严重的呼吸困难。别怕,他们都守在安安身边,我们马上就能看到孩子了。” 缪芝懿差点两腿一软就瘫坐在地上,所幸朋友扶得及时,把她搀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我不该离开她这么久的。”缪芝懿双手捂脸,几乎整个人都在抖,满腔自责。“我不该走的。” 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 万幸的是,没多久之后,护士就推着安安出来了,两个大人几乎立刻起身扑过去。 小家伙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节奏,但还需要做雾化,所以依然戴着氧气面罩。 眼看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遭这种罪,跟在小推车边上一路走去病房的缪芝懿霎时两眼通红,紧紧抓着安安的手。 她当初在福利院找合适的小朋友的时候,那些孩子蜂拥而至,只有安安一个人瑟缩在角落里,不争也不抢,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甚至没有老师注意到她。 后来她问工作人员能不能领养那个孩子,工作人员还嗤之以鼻。 “这孩子出生当天就被扔在医院门口了,有先天病,每次被人领走几天就又被退回来了。平时不爱说话,发病了也不说,估计哪天病过去了都没人发现。” 听得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从确定要领养安安那天起就明确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到死都是安安最大的依靠。 给孩子起名“安安”,也是希望这个小家伙能一生平安健康,幸福快乐地活着就好,不要重蹈她妈妈和她的覆辙。 却没想到现在…… 她真该死,这个母亲做得实在失职。 安安已经清醒了很多,烧也在慢慢退了,察觉妈妈在身边,立刻反握住她的手,更是差点让缪芝懿当场落泪。 朋友知道缪芝懿在自责,也不好说什么,坐在病床另一侧握住安安的小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 直到安安重新进入安稳的睡眠状态,朋友才小声开口:“我能理解你想提前结束婚姻关系的想法了,换做是我,我也不想掰出一些心思来经营本不该有的感情。” 缪芝懿闭了闭眼,满是从巨大的惊吓中恢复之后的疲惫:“我会旁敲侧击一下的。” “他是律师,你还说过他想延续婚姻关系,他会同意提前结束吗?” “那就只能违反协议了。”缪芝懿的视线依然落在安安身上。“你也知道的,他是律师,最看重这个。” “别影响到你自己,万一对工作有什么负面影响,你和安安的未来也没保障。” 缪芝懿点点头。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