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大家就这么忙忙活活过去了,快中午,周粲也没再见到他们两个出来。 正想着,里侧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被打开,陆良珩气定神闲地走到办公区中央,所有人停住手里的动作,目光全部转移到他身上。 “晚上关总还有姚经理有应酬,所以新同事的欢迎仪式挪到今天中午,”他将目光转向行政:“小姜,你订个包厢吧。” 他双手插在裤兜,显得腿愈加修长,笑容堆在脸上,璀璨夺目。 “哇…” 随即便是一阵欢呼,整个办公室都沸腾起来。 订的大包厢可以容纳下公司所有人,环境幽静雅致,别具风格。 一群人乌泱泱地走进去,周粲安安静静跟在后面,与他保持着极大的距离。 “老板必须坐C位呀!”陆良珩被大家吵吵闹闹拥到主位。 “周总监,你作为新人得坐珩哥旁边。” “对呀,对呀。” 几个同事起哄着给她让出一条路,显得特别贴心热情。 既然这样,盛情难却,可不是我上赶着,她便没再拘谨,走到他身边自然落座。 两人坦然自若的样子让关隼嗤之以鼻,他看着一旁的陆良珩和隔着的周粲,忍不住撇嘴再赠送个白眼。 几桌人落座,周粲站起身,举起水杯,环顾一圈,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我叫周粲,粲然一笑的粲,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包厢内响起大家热情的掌声,周粲淡笑着坐回座位。 这个氛围,比千径约要快乐多了。 只是昨晚喝了好多酒,她胃口不佳,吃了几口便缓缓放下筷子。 同事们聚在一起吵吵闹闹的,即便陆良珩在,热度也丝毫不减。 “下午大家都有事,不然高低不能放过周总监。” “叫我周粲就好。”周粲客气回应。 “李艺,你输了,你还觉得珩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周粲不会被录用,快点给我转钱。” 李艺对着周粲不好意思地笑笑,然后擂了那男生一拳,“你怎么就知道是因为容貌进来的,不能是靠才华吗?” 在嘈杂细碎的氛围中,周粲隐约听到旁边传来一道温和又模糊地声音。 “太瘦了,多吃点。” 模糊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稍一愣怔,不过心还是狠狠动了几下,像一汪潭水泛起层层涟漪,她暗自窃喜,直呼自己没出息,然后再次拿起了筷子… 李茉晗也听到了,结合早上听到的话,她大致猜到两人是认识的,而且关系不止于认识,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刚来公司还不至于忙到加班,下午周粲准时和大部队下了班。 落日洒下余晖,映出天边霞光万道,天色昏暗下来,倒衬得那光芒异常夺目。 写字楼下,周粲摸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排队103人。 她微微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垂头踢着马路边边。 四下人来人往,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互道离别,显得她格外清冷孤寂。 戴萌下午给她发了消息,上午处理完工作她就急忙赶了回去,一刻也没耽搁,千径约就是这样一个强度高,竞争压力又大的公司。 酒店又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孤独是常态,她已经习惯了。 周粲记得,从小到大除了大学那几年的时光,她都是一个人,踽踽独行,再好的朋友也都在她筑起的铜墙铁壁之外。 只有一个人闯进来过,放肆的,坦然的,在她心里激荡徘徊。 “吱”地一声车轮摩擦地面的声响,一辆黑色大G霍然停到她面前,车窗缓缓落下。 “上车。” 陆良珩单手撑着车窗框,目视前方,只有冷飕飕地声音飘来。 周粲心底蓦地一惊,不自觉地吞咽下口水,她虽然表面看起来神色自若的样子,身体却很诚实,手脚麻利地打开车门坐进副驾,生怕下一秒人家反悔似的。 “住哪?” 不带有一丝温度的声音。 周粲抿着唇拿起手机输入地址,一道熟悉的著名女声响起。 “开始导航,全程5.2公里…” “你住酒店?” 陆良珩撇过头,微皱起眉,眼神带着狐疑。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租房子嘛,我得在公司附近找房子呀。” 周粲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用傲娇地眼神瞥着他,可语气却莫名像撒娇。 “快点找,也不能总住酒店。” 果然撒娇是最有用的,陆良珩峻冷的声线稍缓和了些。 他不经意地收回视线,伴随着发动机的声音一脚油门踩了出去,车辆缓缓汇入车流。 “哪那么容易说找就能找到,要不麻烦老板你收留我几天?” 周粲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像个小狐狸。 如果是昨天两人刚重遇时,她怎么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的,四年多,心里有太多的不确定。 不过短短两天时间,她由一开始的忐忑,慢慢的变得安心,尤其陆良珩中午那句模糊不清的话,更是让她偷偷开心一下午,也有了现在放肆的底气,甚至觉得可以更放肆一些,俗称蹬鼻子上脸。 “你想得美!” 陆良珩毫不客气地回答她,视线紧紧盯着前方,不偏不倚。 周粲撇了撇嘴,坐回身子,也没说什么,陆良珩当然会拒绝,不拒绝才奇怪。 暮色沉沉,华灯初上,申市的晚高峰不容小觑,长长一溜泛着红橙光的车尾灯,一眼望不到头,而车内静谧无声。 周粲偷偷地瞄着陆良珩,他手臂撑在车窗上,手指摩挲着下巴,单手轻轻敲击着方向盘,男人眉眼更凌厉了,也更成熟了。 汽车缓慢行驶到酒店门口,陆良珩停下车,沉声道:“上去收拾东西。” 闻言,周粲一顿,视线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番,像在琢磨什么,眼底有一道细微的欣喜:“那你等我下。” 果然… 陆良珩“嗯”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暮秋天气,月亮如皎洁的弯钩清泠泠地挂在天边。 他将车停好,降下车窗,微俯身从扶手箱里捞起盒烟,刚敲出一支,顿了顿,又随手塞了回去。 阵阵冷风顺着窗户吹进来,他胳膊搭在车窗框,手指轻轻捏着眉骨,闭着眼似在思考着什么。 半晌,周粲心情愉悦地将散落一地的衣服化妆品塞进箱子,托着重物到大厅退房间。 酒店内灯火通明,陆良珩顺着旋转门走进来,也不看她,径直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拎出去放进后备箱,全程无话,可动作却自然又默契。 周粲屁颠屁颠儿地跟在身后,乌溜溜的眼睛不停地转,嘴角也偷偷扬起,跟着他驱车离开。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路况好了很多,一路顺畅。 坐在车上,周粲什么都没问,非常安心,甚至还有点小雀跃。 半小时后,车缓缓驶进小区的地下车库,利落地停好车,陆良珩绕到车后将行李箱拎了下来,自顾自地走在前面。 空旷的地下车库徘徊着重物拖地的声音。 周粲看着他的背影,一股温热慢慢胀满胸口。 有多久没这种感觉了? 她也忘了,从以前的依恋到无措,再从适应到冷漠,这个过程太久。 陆良珩是真的很好奇,小姑娘的行李箱到底装了什么东西会这么重,关键是她还能拎来拎去天南海北地跑。 寂静的电梯里,红色的数字一格一格往上蹦,气氛又尴尬又暧昧。 到了十二楼,陆良珩拉着行李箱走出,转身到一暗灰色入户门前用指纹开了锁,拉开门后侧身,周粲先一步走了进去。 他松散地靠在门口,双手环胸,声音冷淡:“我走了,你自己收拾吧。” 周粲回过头,不明所以,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这不是你家吗?” “是我家,不过,你是觉得我会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 这句话的讽刺意味如此明显,大意就是你少自作多情了,咱俩什么关系?另外,还有一丝嫌弃在。 她被顶的哑口无言,一时语塞,原因竟是… 她真的自作多情了! 她天真的以为,陆良珩真的会把她收留到自己家,随即脸上划过一抹失落,淡淡回了句“没有”。 陆良珩瞥见她黯淡下来的眸光,沉默半晌,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低沉开口:“这是我另一个房子,你要是租房子,不如把租金付给我。” 听起来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不过周粲知道她不吃亏,那抹失落似乎也消散了些。 本来以为只是借住几天,这下看来,不用费力找房子了。 她转着眼睛琢磨了一会儿,问道:“租金呢?太贵的话,你想租,我也租不起。” 这句话说出来倒是显得她挺没良心的,就好像是,你主动非要租房子给我,但我得考虑考虑合不合适。 陆良珩估计也懒得搭理她话里的意思,随口问了句:“你打算租多少钱的?” 这房子地段好,交通便利,精装大两居,换作以前在帝州租的一居室,还要六七千。 她扫了一圈,这么奢侈的装修最起码也要上万啊,但她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啧”了声,抱着胳膊,挺有底气地吐出两个字:“三千。” 我要是陆良珩,高低立刻把自己撵出去! 多气人啊!这是来砸场子的吧。 陆良珩没接话,面无表情地,像在思考什么,弄得周粲有点心虚。 她有点怕,别因为自己的猖狂,夜宿街头了吧? 过了一会儿,他往里走了一步,抬手挥向客卧的方向:“那间我当储物间锁上了,不能住人,你要是能接受的话,”他停顿了下:“三千,不能再少了。” 陆总你这几年怎么做生意的? 没赔个精光算你运气好吧? 周粲实在忍不住想笑,但她必须忍住。 看周粲深深地低下头没吭声,陆良珩迟疑了下,又接着说:“看在你是我员工的份上,经济紧张的话,我可以宽限你一段时间。” 周粲忍得有点抖了,偷偷活动了下面部肌肉,想了想伤心事,缓缓抬起头,来了句:“行吧,谢谢陆总如此体恤员工。” 听起来还挺不情愿的。 陆良珩淡淡睨她一眼:“走了。” 随即转过身,将门重重关上。 周粲望着严丝合缝的门,半晌才回过神,扑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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