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可心中那不太踏实的感觉,终于在今婆被衙役押出侧院的那一刻,实现在突然乱遭的人群里。 小螺不说话的样子,任谁看了也不会设防,但是,就在众人被衙役分开后,让出的过道里先是不能说话还极力反抗的江老爷,随后出来的管家小厮都被抬着,只有跟在最后的今婆,低垂的眼中还抱有侥幸地找寻着什么。 今婆看到了小螺,不知何时已经挪到前排的小螺,也对上了其看到救命稻草的眼神。 “侄儿,你帮姑母求…” 今婆的‘求情’两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小螺突然变得仇恨的目光吓到。 比忘了什么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被仇人呵护到没了想记起什么的心。 五岁的小孩本来也记不着多少东西,但她忘记的却太多,是没了呼吸的父亲,是站在二楼冷漠的姑母,以及看到自己出现又覆上的慌乱:就像现在一样,一样的人,一样的表情! 掌心被竹尖刺伤的疼,还排在想复仇的心后,没到大脑也没痛感,小螺握着半截削尖了的竹,奔着今婆就冲了过去,人群顿时乱做一团。 刚起身往偏堂走的寺丞,听着吵闹也顿住了脚朝外看去。 此时的宁可可已经跑出了宁许的视线,混在人群里试图把小螺拉到一旁。 【宿主,您抱她的腰也拽不动啊,拢脖子、拢脖子!或者先按住她的手也成啊!】 伴随着福袋在脑海里的喋喋不休,宁可可也急得满头大汗,但庆幸的是衙役反应快,小螺也还没真的伤到今婆。 眼见小螺的理智正随着众人的拉扯飘走,宁可可也没更好的办法,总归现在说什么劝解的话对方也不会往脑子里装,她只能赌一把: “小螺,救我!” 【什么情况?宿主您没伤着吧?宿主?】 耳边突然凑近的四字,让拼力想向前刺人的小螺骤然顿住,像那生了顿锈的机器,愣怔地看向捂着胸口还满手是血的宁可可。 好像摆钟的小锤在小螺眼前左右晃了几下,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空洞的眼神如血丝一般生出惊恐:“主子,主子您怎么了?主子您别吓奴婢啊,!大夫!对,大夫!” 从疯到无声再到抱着人就冲出衙门的举动,让周围的众人看得一头懵: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没看清啊,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后面的人推着走过来了。” “管家跑了!”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衙役的注意力在控制好今婆后,全涌向了快要跑出衙门的管家身上:“还敢装晕骗老子?” 被按在地上的管家无力挣扎,在衙役的谩骂声中手脚都被捆了个严实。 宁许神色不明的视线从门口收回,转身向寺丞行了微礼:“那俩奴仆是亲姑侄,想是因为一时激动昏胀了头脑,还请寺丞大人莫怪。” 左右没真伤到人,寺丞也愿意给宁许这面子,毕竟搭上祭酒的东风,下次的科举这人也算预定在榜:“无妨,只是以后可要对奴仆多加约束。” “大人说的是。” 寺丞的心里还急着回家同那刚出生没几天的儿子相聚,也没心思再客套些什么,顺势点了个头便也离开。 …… 离衙门不远的益仁堂里,小螺是通过一路问人一路跑着过来的,没别的,当时她见自家主子脸色惨白,脑子里只有寺丞说的益仁堂三字。 坐在一旁的宁可可正用打湿的帕子擦手,擦着在拉扯中被抹了满手小螺血的手,还目光冷冷地盯着正被人上药包扎的手:“这得少干多少天的活计?” 被问的人低垂着头,憋了半天才猛然抬头:“主子,您还要小螺对吗!” “没让你成功报仇杀人,可怨我?” 【您这么问,谁会说怨呢?】 “不、不会的主子,是奴婢冲动…” 此时冷静下来的小螺,才恍然清醒:如果刚才真的得手杀了姑母,主子也会受到连累啊!幸好… “报仇的心思还完整地待在心里呢,对吗?” 【宿主,要不回去再审她呗,您看这大夫都有些尴尬。】 这次小螺只低头,一字没回答的态度证实了宁可可的问话。 “你不想说谎可以,你默不作声也行,两条路,跟我回去消了亲手报仇的心思,或者就此分开当作不相识各走各的路。” 【要不您给人点思考的时间呗,报仇哪是说放就能放的呢?】 苗头就要狠心掐,不然我还整天看着她去哪、怎么想的、会不会干什么之类的? 【那您还说把她当姐妹相处呢。】 要真是姐妹,我用得着搁这儿废话?直接一麻袋装走,带回家绑起来了! 宁可可深深呼了口气,正在这时大夫问:“回去不要碰水,一天换两次药,这药呢有不同价格的…” “好的最快的那种,最好是药效好,还贼疼的那种!” 宁可可这么说多半也是赌气,报仇方法千千万,这小螺偏就选这最没脑子的做法,也该长长记性的! 大夫回答得很平静:“药效好的自然好的快,这好得快的自然也疼得厉害,不冲突,拿着药方去旁边抓药,下一位!” 在这大夫明显的逐客令中,宁可可拿着方子走去了拿药的一边,递给药童:“麻烦了。” “客官稍等,这就给您抓药。” 【小螺跟在您后面的样子可怜巴巴的。】 我还委屈巴巴地呢,真是操碎了心。 【我觉得她会选择跟您走,毕竟人都被关去牢里了,要是我的话,就待在您身边等今婆出了狱我再报仇!】 呵,那你的想法要破灭了。 【为什么?】 我说的是不让她用亲手杀人的方式报仇,没说不让她报仇。 药童抓好药递了过来,中途却被小螺拿了过去:“主子,这点儿重量小螺能拿动。” 宁可可没说什么,只付了钱走出铺子,小螺就一直跟在她一步的距离,不一会儿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宁许。 “二哥,寺丞有为难你吗?” “呵,也难为芮希还惦记我。” 宁许虽然是看着宁可可说话,但冰冷的气压却是冲着其身后的小螺去的。 宁可可陪笑着抱上宁许的胳膊:“二哥的实力我能不知道嘛,也多亏二哥善后啦,今晚回去想吃什么随便点,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只要我能办得到准没二话给弄出来!” 【可不是咋滴,办不到的就弄不来呗。】 你能不拆台吗? 【实话而已嘛。】 “炸蚕蛹,全部。” 【他先前不是嫌弃地很,只尝过一个吗?】 宁可可没想太多,虽然松虎蛹只剩了不到十个,但美食飞了换来稳住二哥,也是值得的:“成,没问题,给你做成多种口味的,香辣麻辣椒盐、碳熏油炸都整上。” 【这明明是您喜欢的吃法吧?】 这么简单的小心思宁许自然看得出来:“嗯。” …… 只是回铺子之前,宁可可先进了斜对过的客栈接那俩小男孩兄弟,客栈的小二在前面带路:“客官小心台阶。” 小二将几人带到客间门前,敲了敲门却没得到回应:“难不成是早早睡了?这两个孩子今天未曾出过门啊?” “踹门!修缮费我出。”宁可可推了推门,见是从里面落了锁,便心感不妙。 “好、好的。”小二不清楚发什么了什么,但也跟着紧张。 门被几个小二合力踹开后,两个趴在地上的孩子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宁许先一步试探鼻息:“应该只是昏迷。”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掌柜也有些懵:“这、这怎么回事?中午他俩还好好的,饭也没少吃呀!” 宁可可也蹲在两个小男孩旁边,试了试额头没发烧才稍稍放心了些,她皱着眉头看向四周,却不想衣袖被轻轻扯了下。 “二哥,我们先待他们回去吧,若出了问题也好快些去医馆。” 察觉到宁可可态度的转变,宁许先是对上眼神得到确认后,才应下:“掌柜的,今天的事暂不追究,那窗上被戳破的地方也摆在那,若是两个孩子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客栈也逃不了干系。” 掌柜一脸愁容,暗骂倒霉却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那窗户的破洞像极了迷烟管的大小:“这是自然。” 走出客栈回了铺子,门关上后,其中装晕还扯宁可可衣袖地小男孩就一骨碌坐了起来: “恩人,当时我和哥哥正商量着再出去问小二打听住过那间房的人,一个转身就看到几股烟飘进来,哥哥晕倒后我也装作晕过去。 然后就听见有人走进来,翻了包袱还搜了身,没说话也没拿走什么东西,但是我没敢睁眼看。” “没事,你已经做得很棒了。” 宁可可揉着小男孩地头安慰并给予肯定,但心里却把之前的想法证实。 看来我那天并非眼花。 【心虚的国师还挺少见,自己落没落东西留没留下什么证据,那还不是掐指一算的事儿?犯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 宁可可也是心存疑惑,但首要的还得带两个孩子去医馆找大夫看看,虽然知道了迷药这小一点的男孩没作用,她还是在得了大夫的回答后,清楚没什么大碍,一两个时辰后另一个也就能清醒,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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