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在季水县运河岸边，停了四五艘大船，这是镇北将军雇佣的一队水上镖局。 为免过于张扬，传去朝堂受指责，还单独空出一船，提供给打算早早进京准备科考的学子。 登船后，宁可可趴在船沿，虽然提前加了些衣服穿，可被风吹着还是有些冷，而且是不同于陆地的湿冷。 她似乎是在看着运河里被推开一道道波纹，但其实正盯着透明的福袋屏幕: 这个备注只有南北运河四字的进度条，指的是什么？ 【就是识别覆盖范围嘛。】 一条河还能单独被拎出来识别？ 【在这个世界里，运河虽在地方关口设辖，但只归属于朝廷，非任何一地所有。】 还有这等好事儿？那岂不是说，这半月左右的时间，并不会耽误赚钱？ 这让付费上船的宁可可心里稍稍得了些安慰，抻了个懒腰感叹了句: 总算是有件好消息了。 【宿主，这么点小恩小惠，就能磨灭您和宁纵，作为恩人却需要付费上船的不平衡吗？】 啧，要往好处了想嘛，起码宁许和那仨加几盆的路费，省了。 【走陆路更省。】 这时，正在同那仨玩的晴宝，衣服裹得像个元宝一般，噔噔地跑了过来: “姐姐，温顺顺它看起来很是没精神。” 宁可可转过头，看了眼趴在船板上，脑袋也贴着船板上的梅花鹿: “也许它晕船了。” 话落，那梅花鹿还‘呦啊’地叫了声，似是在回应。 看着相处得已经不错的二牛一鹿，宁可可还是很开心的，她牵着晴宝走了过去，又拿了个麻袋盖住了鹿脑袋: “等它慢慢缓过来就好，上船前两时辰内，并没有给它吃草，问题该是不大的。” 晴宝想了想说: “鹿也会晕船吗？我还以为只有人才会晕船，还有噢姐姐，麻袋这样盖着，它会不会被闷着呢？” “不会的，给它留着喘气的地呢，再说要真不舒服，它摆摆头，或一站起来，麻袋自然就掉了。” 比起鹿的晕船，明显永宁县主更严重，但为了尽快回京，水路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宁可可想到这里，又接着说:“动物和人一样，都会晕船的，不过呢，现在外面风大，我们得回屋里待会儿了。” 晴宝点头又摇头:“姐姐，去库房吧，我想去看河蚌。” 因为宁纵在照顾晕船的宁许，目前除了镖局的人和将军府的侍卫，也只有宁可可和晴宝两人没事儿干也没人管: “走，去库房看河蚌，但是晴宝，你得小心别被夹到手。” 库房有好几个，宁可可领着晴宝来到自家租用的库房门前，开了锁推门走进。 一盆盆河蚌整齐地摆放在墙边，里面还混有小鱼小螃蟹。 晴宝找了个小木棒，趁开口喝水的河蚌不注意，横放了进去。 河蚌的两扇壳上下间，是白黄的蚌肉，最早种的这一批已经可以看到珠囊有凸出来一点点。 晴宝提着小木棍，正仔细观察着河蚌，宁可可也在同福袋说些什么: 外套膜里种的珍珠虽然是一蚌多珠的收成，但个体太小。 【可是有本福袋的运气加持，长得也快呀！】 这倒是，虽是无核珍珠，也仅需半年即可长成采收，是极好的。 【您不是种的芽孢杆菌吗？这能算无核？】 芽孢杆菌是模拟的自然细菌或沙子，当然算无核，圆润的做首饰，有瑕疵的就磨成珍珠粉，既能治疗失眠，对皮肤还好，不愁卖！ 【是银钱在招手吗？】 招手前还需要找到三角帆蚌。 【那又是什么？】 也是河蚌的一个品种，但种单颗圆珠更佳。 【噢，没事儿，咱时间多着呢，不急。】 仅有一年半生命的宁可可，突然被安慰时间多，总觉得有些怪。 一旁的晴宝，盯着河蚌研究了半天，终是没想明白: “姐姐，这些小黄米大小的点点，真的能长出银钱吗？” 宁可可也没想到他尽是当了真: “晴宝知道珍珠吗？” “知道！雅雅姨母可喜欢珍珠头饰了！” 既然这里有珍珠，就省去了推广的麻烦。 【宿主，您竟然好意思套小孩的话。】 这是古代，九岁可不算是小孩子。 【您之前明明…】 宁可可拿过闭不得嘴的河蚌，拐出木棍: “这蚌里的点点就是珍珠，等它们再大些，就可以卖掉赚钱啦。” 晴宝见过许多珍珠，但他并不知道此物是长在蚌里: “好，到时候取珍珠，姐姐一定要记得叫上我！” 因为惦记运河里是否会有三角帆蚌，且瞧着岸边分流的河中渔家也许多，宁可可决定在今晚船靠岸后，再找人打听一番。 另一边，正为不用练字而暗中欣喜的宁纵，又给宁许倒了一碗水: “这要按以前来说，你只读书会晕船也罢，怎么早起晚睡这么些时日地扎马步，还能这样惨？” 宁许晕船虽然没有永宁县主那般严重，但也没躲掉头晕眼花、厌食无力: “习惯几天就好了。” 不习惯还能如何？也幸好镇北将军心疼自家媳妇儿受苦，强硬地驳了永宁县主‘忍忍就过去了’的想法，命船队天黑前找地儿靠岸，于客栈休整一晚再出发。 宁纵得知这一消息后，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等船靠岸，再找个大夫给你看看、开个治晕船的方子。” 宁许对自己的适应能力还是比较自信的，但对于自己大哥那颗离乡的心，却没多少信任: “大哥，我知道你惦记父亲母亲，但时间仓促也不好做些什么，等以后有了机会、有了能力，再选个好日子，将他们的牌位移到京里才是合适。” 宁纵确实是个老实性子，不似宁许那般淡漠所有，也不似宁可可那般了无牵挂，他才是心里装事最多的那个。 没上船之前他就想了许多，甚至有些庆幸，庆幸在自家生意有困难时，天天吹捧的伯父一家瞬间翻脸不认人，也庆幸最后，他们将自己赶了出来，还不留一丝情面地同意他断亲的气话、再要了十两银，让仅剩的亲情也消失殆尽。 不然自己怎么会同现在一般坦然入京？ 若伯父还像以前与自家来往密切、有所帮衬，若祖母还像以前做了饭吆喝一声洗手，自己应该是会提议带上他们的。 至少，就算不带也少不了银钱的给予，更别说心里的惦念与愧疚。 现在这样也好，他除了弟弟妹妹和父母牌位竟再无牵挂，也好！ 宁纵长舒了一口气，觉得小时学堂里的夫子说得及对:祸兮福所倚。 之后两人又谈了许久。 晚上船停岸后，为了更安全也为了更好地休息，宁纵和宁可可走在倔强地不用人扶着的宁许两侧。 【他要不要这么逞强？】 谁知道呢，若不是现在天黑的不行，我定是要打听河蚌消息的。 【宿主，在出发前，您明明还不放心那刚栽了满院的蘋果树和埋好的蝉卵，还有那种在了已毁掉陷阱周围的蝉拟青霉菌！现在又满脑子的河蚌珍珠，要不要太善变？】 宁可可听到这吐槽，一寻思也对，既然已经把蘋果树托付给王姐照料，就是要相信对方。更别说所离甚远，担心有用吗？没用！只希望那二两银的工钱不会打水漂: “应该不会，毕竟王姐人还是很好的！” 宁纵听到她在小声絮叨些什么，问:“说什么呢？” 宁可可一个愣神差点左脚绊右脚，还是宁许反应快，捞了他一把。 但是这动作确实本能得太快，让本就堪堪维持脑子与胃平衡的宁许，彻底失了平衡。 宁可可看着捞了下自己，就快步走去路边，接连咳嗽又实在没什么可吐的宁许，暗自想着: 二哥现在看起来当真是可怜，但是…不行不行！我不能让脑子里的废料想偏了他，毕竟之前那一撞，对方的胸肌是真结实！ 【宿主，那个废料，您偷偷说来，我想听一下，嘿嘿。】 你要做个纯洁的系统，早点睡觉，明天陪我早起打听河蚌的系统！ 【我都说了，不会再学人类睡觉，上次说漏嘴，生生锁了我的对话权限12个时辰呐！哼，想想就生气。】 到了客栈后，定了房间，宁可可坐在床边看着正在拼椅子的小螺，无奈到: “说了多少遍，你与我同床就好，快点儿的别折腾了！” “谢谢三主子，但小螺不能逾矩，且睡板凳也习惯的。” 小螺那不善说话的难题，在宁可可一天又一天的开导、还威逼利诱下，日渐不再社恐，但关久的闸门一旦开了，再妄图让其细水流长，还是需要一阵子才能缓过来劲儿。 并不想再争辩什么的宁可可，仗着小螺不会伤到自己，直接揽过对方，圈着其脖子按到了床上: “你睡外侧，我睡里侧，再去搬椅子的话，我就返回船上睡！” 虽然船停靠在岸边，但岂能有客栈安全？单就大晚上走夜路就够危险，更何况河里不时还有水盗作祟极是提心吊胆。 小螺知晓宁可可的性子，只能应下:“三主子，奴先…” 话未落，已经翻进床里的宁可可，直接断了话茬:“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说话！” 但是，小螺还是不太了解宁可可: 【宿主，我赌您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夜路让自己处在危险里。】 没错，这种蠢事我为什么要做？ 【哼，还是本福袋最了解您，晚安。】 呵，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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