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太记得我是怎么回到家的,身心俱疲,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电话铃声吵醒了。原来是学校老师,我这才想起来已经快一个星期没去上课了。 我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这几日密集的哭泣让我的嗓子也哑了,所以我说我重感冒未愈无法去上学,老师完全相信,并好心地嘱咐我要好好休息。 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休息。我回来不仅仅是为他,更是为了好好生活的。他已结婚生子是我已经预想过的情况,虽然现在比我预想的还要差一点,但是,我还能留在这里上学、生活,这便是我要的了,不是吗。 我现在是很难过,但这没有办法,且让我缓一缓,缓一缓,我还会振作的,虽然现在不行,但很快就能做到的!我依然很倦怠,倒头又睡去。 再次醒来发现很多未接来电,一半来自彩子,一半来自三井。我知道他们找我干什么,但我不想说话,欠三井的答复,先欠两日,我没有力气去拒绝,对,是的,依然是拒绝。 深津结婚生子了,与我再不可能了,但我依然要拒绝。我见到深津那瞬间的悸动和紧张,深津那晚的粗暴对待,以及他已婚事实对我的打击,这桩桩件件,虽然每一件都让我痛苦,但每一件都让我不得不承认,我有多爱他,多放不下他。 忘记他需要时间,感谢小彦让我回到十七岁,我等得起,我不能这样与别人开始,这不负责。至于三井,我不想让他再和我耗下去了,我想他再等也不会有结果了,所以请他好好结婚去吧。 我在家里又躺了两天,似乎慢慢开始恢复了。连去除根系的痛苦,那四年日日夜夜的煎熬我都过来了,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是我过不去的。再给我点时间,我依然是我。我恢复了正常上学,一切回到了正轨。 晚上回家给彩子打电话,一接通,劈头盖脸被她痛骂一顿,抱怨我总也不接电话,快把她担心死了。见我毫不回嘴,她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了?不太对啊……三井也天天找不到你,他一面担心你一面天天被深津一成骚扰,他也快疯了。” 我不想听到深津的名字,选择性忽略了,对彩子说道:“没什么,我已经好多了。我不会和深津在一起,但也不会和三井在一起。” 对面沉默了。过了会儿她问道:“你还好吧?到底怎么了?我明天来看你吧。” 我想了想拒绝了:“不用,你忙你的,照顾好小小女,我没事。” “我不忙,小小女她爸也可以照顾,我就是想来看你。” 见她坚持,我点头道:“好,我要上学,你知道放学的时间。” “知道。”说完她便挂了。 我想了想,又回拨了三井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他急坏了:“你到底去哪儿了?不接我电话,我快急死了!” 我决定开门见山:“我去了秋田。对不起,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对面愣住了,一定是没有想到我连铺垫都没有,就这么直接地拒绝了。 “为什么?你和他在一起了。不可能啊,在一起了他天天来烦我干什么?”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但也不能和你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他的声音急切。 我咬咬牙,决定发大招,务必一招制敌:“因为我不爱你。” 对面沉默了,半晌,他轻声问道:“你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但你现在却连尝试都不愿意……”随后他挂了电话。 我满脸都是泪,我很不忍,我在心里拼命说着对不起,在广岛的时候他说如果我一个人了,能不能给他机会,我那时答应了,他信以为真,当他远赴重洋的时候还特意提醒了我。 但是那时,答应他是因为我知道我会离开,我知道我不可能有机会做到。但是却没有想到,我回来了,出现在他眼前,给他希望后,却依然食言了。我们之间可能只能阴差阳错,我真的不希望他再浪费时间了。 第二日我一整天都在期待彩子,度日如年。终于在放学后见到了她,她在门口等我,脸都快皱成了一团了。 “你这样很容易长皱纹。”我苦着脸却依然和她开着玩笑。 “和你一起,我的皱纹就少不了。”她没好气地看着我。“三井现在还在我家呢。” “让你老公好好安慰他。” “这次你倒真的很坚决。” 我躺在沙发上,把腿搁在她腿上:“不坚决怎么办,看他胡闹悔婚,继续浪费时间?” 彩子耸耸肩不置可否。“你们到底怎么了?说清楚没有?我是说和深津。” 我摇摇头:“我没有和他说,因为我们不可能了……” 彩子差点跳了起来:“为什么?你还是没有和他说清楚?!你到底在干什么?!这次回来没把脑子带回来?!……瞧你那没用的样子!我陪你再去一次吧……” 我摇头打断她:“我确实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已婚已育了。我在秋田看到了他太太,以及他的孩子。” “啊……?!”彩子惊讶地合不拢嘴。“拜托!那他天天缠着三井,天天在问你是谁,你在哪儿,他有病吧!” 我点点头,有病!但没人能给他治。彩子闷闷的叹了口气,涩涩地问道:“算了……那时候年轻,瞎了眼,才会喜欢这种人!” 我耸耸肩,都到这步了,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要不还是考虑一下三井算了……” “滚!你别害他!” 彩子又安慰了我一番,告诉我年纪小沉迷于人渣不丢脸,走出来就好了,我当然知道,我会做到的。 无论多难受,起码眼下深津和三井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我又恢复成了正常高中生的日子,天天上下学,做作业,我不再去看篮球训练,也不参加任何社团,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结束这大半年的高中生活。复习工作已经开始了,我打算报考东京的大学,以后努力工作,好好生活。 周末在看了一天的书以后,我决定出门走走。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海边。对,这次回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还没有见到,这么晚才决定要找他,我这颗心也是很不公平了。 心里又开始觉得难过,仙道也好三井也好,他们对我一片赤忱,可我偏偏喜欢的是那个很糟糕的深津,我还真是瞎了眼。 以前仙道钓鱼的地方空空的,没有人。是啊,十年过去了,不在那里也是很正常的。我继续往前走,竟然看见他正在不远的地方坐着,也许是他换了地方,也许只是我记错了地方。 我站定脚步望着那个依然是刺猬头的背影,他的身边靠着一个卷发的姑娘。我站在他们身后,犹豫着要不要去打扰,也许我根本不该再去打扰他了。 突然他放下鱼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又是什么也没钓到啊……”然后转过身来,我忽然紧张了起来,转身便想走。 他略一愣神后立即大步赶了过来,拉住刚转过身去的我,颤声问道:“是……是你吗……”我犹豫了一下转回头,含着眼泪向他微笑点头。他吃惊地望着我,愣愣地看着,喃喃道:“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忍着眼泪和激动,尽量平稳说道:“我也以为。” “朋友吗?”卷发的姑娘走上前来。很漂亮的姑娘,眉眼明媚动人,我朝她笑了笑。仙道语无伦次说道:“以前的……以前的同学,有十年没见了。” 那姑娘挑了挑眉毛:“同学?你怎么会有年纪这么小的同学?十年前她应该在上小学吧?” 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说道:“啊……我认识他的时候,确实很小,像他妹妹一样。”姑娘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他,一脸狐疑。 “你还拉着人家?打算拉到什么时候?不打算放手了?”姑娘指指仙道拉着我手腕的手,我慌忙往回缩,但他就像没听见一样,只是看着我,手里毫无松开的打算。我有些尴尬,又用力往回抽了抽,继续抽不动。 “仙道彰!当着我的面,你不要太过分了!”那个姑娘生气了。我想和她解释点什么,却看到眼光直直的仙道轻声说:“还有更过分的。”然后用力拉了我一把,紧紧抱住了我。 姑娘气急,不停地拉扯他,捶打他,他无动于衷,紧紧抱着我,就这样站着,直到这个姑娘大喊一声:“分手!”然后转身走了。完蛋了,又害了一个…… 许久他放开我,一双眼不停上下打量我:“你……你能回来多久?”我摇了摇头:“不会再离开,这辈子都在这儿了。”他的脸高兴到发光,喜极而泣,抱着我边哭边说:“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从冲绳回来你就不在了,你为什么不等我,我恨死自己了,为什么要出去玩,回来只看到你空空的房间,我……” 他抱着我,一双手用力箍紧我,像是怕我又离开,一个劲地说着,我心里又高兴又难过。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只任由他抱着我絮叨,始终不忍心推开。我的脑袋又晕了,又不知该怎么办了。我有限的理智大概只够拒绝三井,现在已经又用完了。 他说了半天,放开紧紧抱着我的双手,仔仔细细地看我,捧着我的脸认真研究。“还是高中生的模样,一模一样,但似乎又和以前有一点点不一样。”我眼泪流了下来,这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反应,充分说明那个人,他不是正常人。 见我又哭了,他一边笑一边手忙脚乱帮我抹眼泪:“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爱哭。”我也笑了。他直直望着我,越来越靠近,越来越近,我知道他要吻我,仅剩的理智赶紧让我闭上眼扭过头避开,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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