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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与玫瑰(9)(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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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朵非凡的玫瑰变成了深红色,就像东方天际的红霞,花瓣的外环是深红色的,花心更红得好似一块红宝石。

不过夜莺的歌声却越来越弱了,她的一双小翅膀开始扑打起来,一层雾膜爬上了她的双目。她的歌声变得更弱了,她觉得喉咙给什麽东西堵住了。

这时她唱出了最后一曲。明月听着歌声,竟然忘记了黎明,只顾在天空中徘徊。红玫瑰听到歌声,更是欣喜若狂,张开了所有的花瓣去迎接凉凉的晨风。回声把歌声带回自己山中的紫色洞穴中,把酣睡的牧童从梦乡中唤醒。歌声飘越过河中的芦苇,芦苇又把声音传给了大海。】

桌上摆了褐色的栗子糕,浅黄的桂花糕,粉红色的桃花馅饼,雪白的白糖糕,摆在雪白的底盘里,恰好拼成一朵四瓣花,女仆给桌边的人斟茶,茶叶里飘荡着小小的花苞,一股沁人心脾的甜香飘荡出来。

之后,她就识大体的退了下去,对于面前的古怪气氛闭口不提。

盯——

努力移开视线——

忍不住再看——

“……你要吃就吃吧,我看着难受。”

杜尔到底没忍住,把点心盘子往我面前推了推。

“咳……谢谢……唔噗!”

坐在我对面的某人秀气的眉毛恼怒地扬起,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了我的膝盖上。

“先聊正事吧。”被踹两下事小,问题是现在我套着别人的壳子,不好让人家替我挨打——偏偏动手的人怒眉竖目,好好一张秀美的脸拧巴的不成样子——对,那本来应该是我的脸。

XANXUS(in 瑞拉):无能狂怒中。

我(in XANXUS):总之就是非常害怕。

刚刚在作战会议上,我福至心灵地意识到这个大少爷平时是个多么不管事又嚣张跋扈的主,问就是冷笑,再问就是敷衍,再有人忍无可忍地提出“不如您潜入后方作为搜集资料的先遣部队”时,虽然内心想着“还有这等好事”,明面上还得装成被挑衅的老大不乐意样子,拍完桌就要冲上去干架——

当然是被还在茫然状态的罗森拦了下来,在他一连串胆战心惊的“XANXUS少爷冷静啊”声中,坐在桌子上首的一位老爷爷敲定了最终安排,我如愿以偿地从危险的战斗阵营转移到了不出什么风头也很安全的情报部队。

但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相当不满意。

现在正气鼓鼓地坐在对面,好像一只张开刺的河豚,谁碰谁炸毛。

我开口说话,要怼;我一言不发,要踹;我实在不知道干什么想吃点东西冷静一下,脸差点被按进糕点盘子。

喂喂,好歹是自己的脸啊,都不心疼吗?

真正的大小姐薙切绘里奈都没这么难伺候吧?!

“这个原因……你们俩有头绪吗?”虽然是这样问,但杜尔直接把目光移向了我。

一来我本身来自于喜欢捣鼓这种旁门左道的家族,这件事显然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二来……以剑帝大人作为一个成熟男人的阅历来看,大概没有男人会乐意化身女娇娥,要是有头绪早就上去一剑把人劈了,哪里还等得到现在——

瓦利亚作战队长如是暴言。

XANXUS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要生吃个人,在跳起来暴打杜尔的前一秒被门外顾问拉尔米尔奇一力镇压。

她原本坐在加高的小椅子上和我们平视,现在跳下来站在桌子上按住暴怒的XANXUS也没费什么劲,主要是人家借用的躯壳太柔弱,生动诠释了何为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抬了抬手,活动了一下肩膀,杜尔不知为何拖着椅子闪电般地后退了几步,看得我满头雾水。

“没事,没事……你发现什么了吗?”

“枪伤。”我在左肩膀上侧按了按,感受到隐约的刺痛感,掀开衣服看了一眼之后确定了缘由。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附身弹?”拉尔米尔奇露出了然的神色,禁锢的手稍稍松开,暴怒的XANXUS低吼一声:“这群渣滓……!”

拉尔米尔奇冷酷无情地扣住这人的后脑勺往瓷白的桌面上狠狠一撞,看得我心头一跳,桌上的茶杯里也是水波荡漾,一圈一圈涟漪泛起,红褐色的茶汤险些泼出来。

努力忽略自己的脸遭遇重击的事实,我想办法使表情平静下来,将更多机密娓娓道来:“附身弹的用法和这个不一样,原理是精神力强的人以锐器为媒介夺取其他人的身体控制权,对象可以是多个,总归是单向的,但这个就……”

“我的个人猜测是,这是附身弹的衍生品,效果还不确定,才会被拿来做实验。”

可见XANXUS当时一人杀穿整个别墅的高强战斗力有多骇人,慌得对方病急乱投医,当时只是擦伤,没想到最后还是应验,倒霉的是应验在了我身上——

当时那一刀果然还有后续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搞清楚现在的情况,乃至解决,还是得去一趟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拉尔米尔奇的嘴里突然冒出了一句华夏谚语,她跳到我身前,用锐利的目光上下审视我。

“我们可以信任你,相应地,你有这个能力吗?”

“我有。”

最后摊牌时刻终于到了,我长长呼出一口气,神色肃穆。

“至于我的心意是否真诚……呵,唯独这点绝无虚言。”

“我啊……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Estoraneo之名消失的人了。”



“嘛嘛,对于任务内容没有异议的话,XANXUS少爷,好好配合哦?”杜尔幸灾乐祸地拍了拍手,目光转向了正在努力压制怒火的XANXUS。

“请你务必扮演好‘柔弱无依的少女’这一角色哟~”

“……”



这一天傍晚,一场盛大的晚宴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举行。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是举办盛宴的大厅中灯火通明,灯火闪耀,映着大理石的地面,将金碧辉煌的大厅照得流光溢彩。

但若是细看就会发现,墙壁上的精致壁画已经陈旧不堪,边角的颜料脱落;古董花瓶造型雅致,实际上是赝品;甚至在大厅里欢声笑语的人们也大多是外来人,身为主办方的家族反而只有几个行将就木的老者硬撑着门面,竟然找不出几个青壮年来。

乐队坐在大厅角落,弹奏出欢快悦耳的音乐。

而另一部分人则是端着酒杯在大厅中走动,或是站在桌子边和其上的人低声交谈。

踏上黑白大理石拼接的地板,带点霉味的温暖空气混杂着难以言表的熏香味道涨潮似的涌上来,觥筹交错下竟有点叫人昏昏欲睡。

黑发红眼的女人无言地站在角落,眼睫凝着一层不近人情的寒霜,双唇紧闭,是一副拒绝对外交流的模样,然而饶是如此,搭讪者仍然多如过江之鲫。

“她”的面部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失控,一直跟随在她旁边的男伴立刻捏了一下她的手腕,在表情更加扭曲之前,这位花瓶美人深吸了一口气,举起酒杯浅抿一口——

当然只是做样子,杯子里的液体一滴没少,天知道这种地方的酒水里面掺了什么奇怪的料。

【要是在限定的一个小时里面还没找到换回去的方法……呵。】

XANXUS阴沉着脸,内心预演了起码一百种把旁边这个垃圾的手指一根根碾碎的办法,闭眸,再睁眼。

又是一片古井般的平静无波。

下面酝酿着汹涌起来足以淹没一切的疯狂浪涛。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临时抱佛脚的相互培训之后,大少爷黑着脸被绑起来权当交易的“货物”被杜尔带走,我跟着罗森换了身简便的衣服从密道潜入艾斯托拉涅欧家族。

得益于门外顾问优秀的情报系统,我所提供的情报缺失一角被补上,地图被大致补全,而此番行动的目的地正是最禁忌和不为人知的实验室。

不得不说,即使是在黑手党家族中,艾斯托拉涅欧也是出了名的手段下作和无所顾忌,近些年来,药品生意被逐渐壮大的□□“热情”牢牢把控,特殊弹在市场的流通也被彭格列家族严格把控,往日最大的两大经济支柱摇摇欲坠,他们便开始了最一本万利的买卖:

人体实验。

于黑手党而言,暴力无疑是最至高无上的流通货币,如果能将力量大规模量产掌控在手中,就和家里开了印钞厂没什么区别。只是无形的大网早已被人暗中收起,罪恶的源头浮出水面。

吞噬了数不胜数的骸骨和亡灵,供养出的不是畸形的怪物就是令人发指的可怖存在。

难得重游旧地……

——以另一种身份。

“这里没有我们需要的,走,去里面的……档案室。”

穿过无人的实验室,我对旁边的巨大玻璃罐里营养液浸泡的各色存在视若无睹,第一次目睹这样丑恶场景的罗森却有点撑不住,他蹲下身来,表情难看地干呕起来,最后在和一个堪比巨人观的标本面对面了大概五秒钟之后干净利落地滚进了角落,吐得撕心裂肺。

形似人鱼的骸骨、被包裹在防腐剂里开始萎缩的器官……

我闭了闭眼,第一次无法为自己的视力正常这件事而感到任何庆幸。

“你先休息一下吧……等等!”

捕捉到急促迫近的脚步声,我扯住罗森藏进了阴影里,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他身材瘦弱,形销骨立,简直不像是个活人,而是个在人间苟延残喘、会动弹的骷髅架子,高高的颧骨上鹰钩鼻卡住了摇摇欲坠的眼镜。他一边骂着什么一边不断拨打一个号码,见终端毫无反应,暴躁地把手里的机器砸了个粉碎。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

“那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明明是和那些垃圾不可相提并论的存在,他们竟然就只看中了那张皮囊带来的蝇头小利?!一个小家族的首领又如何,资金链崩塌又怎么样?!只要她还在……”

“只要她——”

狂怒地独自发泄了一会,我听到内室传来一声尖叫——

稚嫩而纤细,是个小女孩的声音。

对于她来说,那一天的某一刻,突然,一切都结束了。

女孩恐惧地蜷缩成一团,护住了头部,闭上眼睛颤颤巍巍地等待如往日一样的殴打,可她感受到凌厉的风声接近时,一声沉闷而迅疾的声音从男人的身体里发出来,身上似乎溅上了温热的液体。

一件宽大的外套从天而降笼罩在她头上,可那人甚至不敢碰她,虚虚地用双臂拢成一个圈给了她一个“拥抱”,又隔着衣服小心翼翼地轻抚了下她的头顶,声音都打着颤:

“没事了,都没事了……”

“……抱歉。”

我来晚了。

无论如何,都已经太晚。

“当然……在我下地狱之前会先送你下去的。”被迫听了满耳朵的各色谩骂,翻来覆去也就“你会下地狱”这种声嘶力竭却毫无威慑力的诅咒——

拜托诶,你先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还没想过自己的归所吗?

灵魂里矛盾的两个部分在叫嚣着搏斗,一半呼喊着要从这个人身上取走足以支付其他怨恨灵魂执念的痛苦,另一半勉强保有理智说先逼问出需要的东西。

我没法克制住自己不去想旁边这些曾用于折磨实验品的东西的用法。当然,我曾经接受过它们的试炼,当然也比所有人都清楚其用法,眼下报复一切的机会即将随着男人飞速流逝的生命而溜走,我也只是倦怠地抬了抬眼皮,看着罗森笨拙地安抚惊魂未定的小女孩。

【要是一个小时之内还没找到换回去的方法……呵。】

熟悉的、属于这具身体原本的声线不知为何浮现在脑海,大概是那位大少爷的怨念过于强大到了实体化幻听的地步,在心中郁结的那口气突然就散掉了。

不是放下,也不是遗忘,只是突然就觉得,没有必要报复了。

或者说,我要报复的对象远不止他。

在档案室里一阵乱翻,我很快从一个标有“特殊弹”的抽屉里找出一沓实验报告:

——附身弹衍生物ASTH0028

作用为短时间互换身体。

目前唯一研制出的解药……

很遗憾,没有那玩意。

我:……

我不可置信地把薄薄的几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试图从白纸黑字上找出点漏洞破解这个该死的说法,绝望地发现这个结论无可反驳。

本来就是害人的玩意,还是实验状态,第一批小白鼠就是我和那位大少爷,今天过去这个家族估摸着就会被连锅端了,到哪再去找解法?!

心如死灰时,我在最角落的一行小字上看出了端倪:

再次受到外界刺激,个体有一定概率出现“回溯”态,具体原因不明。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上去的。

不管“回溯”的具体表现是什么,听上去像是能把时间倒退的现象,我也别无选择——根据蓝牙耳机里混入今晚宴会的情报人员所说,作为诱饵的“她”已经消失在众人面前,似乎被艾斯托拉涅欧推给了某个小家族的首领,旁边的罗森脸色发绿,想想这样的境况我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万念俱灰地倒出枪里的其他子弹,填充上一枚彭格列特产死气弹。

“砰——”



两双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红色眼眸同时闭上,再次睁开时,错位的灵魂回归身体,命运的指针“咔哒”一声转到了正确位置,齿轮欢快地推动着事情的发展。

修好钟表的匠人愉悦地放下扳手——

嘘,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有些怀念曾经养在院子里的那只夜莺的歌声。

我再次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没来得及摸清情况,后脑勺就遭遇重击,武力值几乎为零的我不负期望地扑街。

再次清醒时,我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鼻尖萦绕的马尔福林气息和脚边的玻璃渣子让人顿感不妙。

“她就是那个……”

“夜莺。”

我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然而这片刻似乎就被对方捕捉到了,下巴被用力地掐住,湿热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喷在脸上,那人话语连珠连炮,唾沫几乎要糊到我的脸上。

“你有办法的吧?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搞什么啊??!

大概是我的沉默激怒了逼问的人,我被连人带椅子摔在了地上,狼狈地瘫在那里动弹不得,太阳穴顶上了冰冷的枪口。

根据他们的谈话判断,在换回来的那一瞬间“我”莫名其妙晕倒,被带下去之后没多久彭格列就联合其他家族正式开火炮轰艾斯托拉涅欧,那点可怜的防御在早有预谋的攻击下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而我显然不具备使其翻盘的能力,自然就没人管我——

除了某些怀着孤注一掷心态的蠢货。

考虑到现在说出“其实我真的只是一个毫无战斗力的花瓶啊”这种大实话可能会被当场咔擦掉,我把脸翻过来稍稍远离潮湿的地面,淡然道:“冷静点,彭格列的人在哪里?”

“你……你有办法?”

“如果你们先给我松绑的话。”

这几个显然不太聪明的家伙把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最后同意了我的说法。

“沙沙沙……”

碧绿的藤蔓蜿蜒爬行,悄无声息地铺满了角落。

【好饿。】

别着急啊。

“只要你们按照我说的做,就能逃出去。”

【好饿好饿好饿……】

慢慢来。

“如果尸体……也算的话?”

尖锐冰冷的藤蔓如蛇一半灵巧地缠上猎物的脖颈,尖锐的棘刺深深扎进了血管,没一会猎物就失去了生息。

这不是等到了吗?

艾斯托拉涅欧实验室绝密档案中,唯一一种被列入危险级别的植物。

玫瑰藤。

虽然不知道它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态实验或者化工厂原料泄露带来的严重辐射变异成了这个鬼样子,但奇特的是它有一定的精神波动,频率有时候能与我相合,所以我偶尔可以和它实现正常的交流。

一方引诱猎物,一方捕食。

像海葵与寄居蟹,相互利用,互利共生。

唯一不妙的在于……

“喂喂,吃太多不怕消化不良吗?!”

这货压根敌我不分,或许在它看来,我只是属于比较识趣的猎物,能够在入口前给它带来买一送一大礼包的额外附赠。

脚腕被带刺的藤蔓死死缠住,渗出的血液引发出了植物内里更大的凶性,如果再不制服它我恐怕就会成为下一个猎物。

“Tornare indietro.(回去)”

荆棘总算在扎进我的胸口前被压制住,但我也被逼得频频后退,它松开对我桎梏的那一刻,我直接一脚踩空摔了下去。

“好痛……”

虽然从二楼直接摔下来,但我既没有脑震荡也没有骨折,除了被捅了一刀的伤口又撕裂开和细小擦伤外没有大碍。

我昏昏沉沉撑地坐起,甩了甩发晕的脑袋,手掌粘腻潮湿的触感逼迫我回神。

海水的咸腥味随着贴在我身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海草几乎把我腌入味,我深吸一口气,循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找到了源头:一根正在通入海水的水管在大半个艾斯托拉涅欧家族都被砸得稀巴烂的情况下还在顽强工作。

不是吧不是吧,真的有人能点背到这个地步?!

用脚步丈量了所处之地,我用力敲击了下玻璃,心道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哪个崽种在实验室里设置了个三米长两米高的水箱,养什么鱼这是,丢个人进去也忒缺德了。

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圈,在把自己绕疯之前我停住了,水已经上涨过膝,四周却缺乏能让我脱困的锐器——就算有,以我这点可怜的力气能不能顺利逃脱也是个问题,接下来无非只能等待水的浮力靠谱一点等漫过水箱顶的时候再翻墙出去试试……

“嘶……”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小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裸露在外的皮肤在接触到水箱里液体的时候都刺痛得不行,每一个细胞都尖叫着想逃离。

我顿感不妙,伸手触碰了下上涨的液面,感觉原本单纯的海水掺了点别的东西……

比方说某些易燃易爆的有机物液体。

毒性极强,易挥发,最重要的是……密度比水小,更不可能足够让人浮起来。

原本我以为自己是能够将死生置之度外的,但意识到自己确实站在了死路跟前时,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抖。

“呜……”

我用力眨巴眨巴眼试图把那点生理盐水逼回去,然而圆滚滚的水珠不怎么听话,一个劲顺着下颌往下淌,给本就不富裕的生机雪上加霜,我觉得把身体里的盐分蒸干了加进来也不够把自己浮起的份额,更何况在那之前我可能就会因为伤口溃烂或者中毒而死——横竖是没有生路的。

好冷。

我压抑住自己的呼吸生怕一个不小心吸入过多毒气至死,顺着本能走到角落,在玻璃最薄弱易碎的边缘用聊胜于无的指甲神经质地扣挖着,可惜连点抓痕都没留下,只有时不时的噪音嘲笑我的无力。

“下一步是不是该走马灯了?”

我玩笑般地自言自语。

三倍的长度回放完,应该还是挺费时间的吧……?

“一·群·垃·圾!滚开!”

随着逐渐逼近的嘈杂声和越来越高已经到我腰部的水面浪花拍打的声音,我抬起头,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一时失声。

炙热的橙红色火炎迅疾地扑向了冰冷的玻璃墙,随着第一道裂缝的出现,第二条,第三条,紧接着是无数像花朵一样狂乱地爬满整面墙的纹路——

我与他之间的阻隔轰然破碎。

水花四溅,火光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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