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最后也没松口同意布鲁斯的计划。这已经是一个不需要他再表态的议题。所有人都清楚，接下来他们会执行布鲁斯那个疯狂的计划。无论克拉克的态度如何。 民主决策。这本是克拉克企图用来限制布鲁斯的手段，没料到到了最后，他自己成了那个少数派。 时值深秋，即使是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韦恩庄园也免不得透露着一股萧索的气息。 克拉克穿着单薄的外套立在秋风中。难得地，他对自己的生活产生了一丝不确定。 自从发现艾普尔不是真正的艾普尔·卢瑟后，这种不确定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当克拉克知道艾普尔真正的身份时，艾普尔带给他的那份神秘感像是被揭开了戏法的魔法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看穿了事情真相的冷漠。而当初那份对维多利亚抱有的疑虑也随之消亡。自打和布鲁斯合作后，克拉克无时不刻地压抑着自己对艾普尔的敌意。一想到艾普尔的目标是斩断维多利亚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克拉克的内心就燃烧着一股怪异的怒火。 但当克拉克真正面对艾普尔的时候，艾普尔那傻了吧唧的模样又让克拉克的怒火渐渐消散。 怀揣修正任务的艾普尔并没有做错什么，她那份对布鲁斯盲目的信任反而让人忍不住对她心生怜悯。而事事算尽的布鲁斯也没有错，纵使他的行事风格一如既往地不招克拉克喜欢。 克拉克一直都知道这中间是谁的错。可他就是无法对维多利亚产生负面的感情。拒绝他也好，把这个世界改造成如今的模样也好……克拉克总能给维多利亚的行为找出一百个合乎情理的理由。他能理解维多利亚，但理解不是认同。 不知道是为了谁，克拉克在秋风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可不常见。”身后戴安娜熟悉的嗓音响起。 克拉克回头瞥了她一眼，没做声。 “还在烦心那个计划？” “没有。” 戴安娜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克拉克一眼。 克拉克一脸无所谓：“我对计划的看法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的语气像是蝙蝠侠。” “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恶心人的说辞了。” 戴安娜苦笑了一下：“我现在修正世界的紧迫感可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克拉克不解地看向戴安娜。 “你我要是易地而处，你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克拉克，说实在话，你自己未必能有感觉，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你一点儿也不像克拉克，也不像超人。”戴安娜停顿了一秒钟，“这个世界，像是在慢慢去掉柔光的滤镜，露出它本来的样子。谈不上完美，但是在我看来，有了真实感。克拉克，你现在无法完全认可布鲁斯，这我能理解，你对维多利亚还有维护的冲动，这我也能理解。” “但是，理解并不等于支持。”克拉克看向戴安娜，“对于这一点，我也能理解。你放心，修正世界是我也认可的行动，至于维多利亚和艾普尔的问题，时机到来时，我想大家都会做出自己的选择。戴安娜，也许我是偏移了，但那并不等同我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恶棍。对于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戴安娜闻言，像往日那样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布鲁斯已经带着艾普尔去纽约了。我们也该行动了。” 正义联盟的元老们多少都和康斯坦丁打过交道，他们太清楚康斯坦丁毫无下限和罪恶感的行事风格以及他那谨慎小心的生活哲学。或许他骨子里有追求风险回报的基因，但他不是一个没脑子的愣头青。这个世界已经改变太多，加之他在艾普尔那里吃过的亏。他们很确定，即使现在把艾普尔打扮成一个圣诞节的礼盒，放在大街上，康斯坦丁也不会多看艾普尔一眼。他喜欢的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和一击即中的胜率。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康斯坦丁和布鲁斯颇有些相似之处。 要让康斯坦丁再出现，不能靠利诱，只能靠威逼。 站在斯塔克面前的布鲁斯就是这样解释的。 “魔法？”斯塔克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关键词，“听上去有够恶心的。” 布鲁斯挑了挑眉，未置可否。 斯塔克转头看向艾普尔，用怀疑的语气道：“我说，这么离谱的事，该不是你们这些家伙故意说来骗我入局的吧。” 艾普尔的心底还残留着对斯塔克的恐惧，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没接话。 布鲁斯冲着斯塔克身旁的维多利亚微微扬了扬下巴：“这个结论和计划说起来还得感谢维多利亚。要不是她提供的关键信息，我也不会想到系统的弱点是魔法。” 和艾普尔不同，维多利亚毕竟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争端，战局，她早就习以为常了：“我当然相信蝙蝠侠的推理水平，我也无意质疑你的计划。但是我有一点不是很明白，既然康斯坦丁已经现过身了。按理说，应该继续追查康斯坦丁这条线。为什么你要来纽约让我们帮忙找斯特兰奇？他可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人。” “但你知道圣殿所在。据我所知，康斯坦丁可是个居无定所的人。” 维多利亚叹了口气：“我并不确定圣殿的位置，我去找过，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个普通的居民住宅。” 一旁的斯塔克闻言，露出些许诧异的表情。布鲁斯和维多利亚对斯塔克的反应都视而不见，但一旁一直对斯塔克提防的艾普尔可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她仍旧对斯塔克没什么好感，但当她看见斯塔克因惊讶下意识看向他心上人的时候，艾普尔还是没来由地感到怜悯。 斯塔克很快回过神，发现艾普尔一直盯着他看，忍不住回头瞪了艾普尔一眼。艾普尔下意识地往布鲁斯身后躲了躲，收回视线，不敢再看斯塔克。 布鲁斯向两人说明了艾普尔的魔抗体质，并提出可以让艾普尔去圣殿看一看，以确定圣殿不在维多利亚记忆中位置的原因并非因为魔法干扰了访客的五感。 当维多利亚带着众人来到她记忆中的圣殿门前时，斯塔克带着墨镜嚼着口香糖，仍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坚持认为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圣殿，布鲁斯的推论是错误的，艾普尔那所谓的魔法抗体也是压根就不存在的东西。 但当艾普尔的手摸上那扇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住宅前门时，斯塔克那张嚼着口香糖的嘴像是脱臼了一样，卡在一半不动了。 就连一旁的维多利亚也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布鲁斯算是众人中最淡定的人，他拉了拉已经呆掉的艾普尔，让她稍微远离在他们面前逐渐崩塌变形的民宅大楼。 四人站在大街上，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平平无奇的民用住宅像一个活物一般，扭动着身上的砖块，摇身一变，成了一座带了些许哥特风格的类教堂的建筑物。 那扇艾普尔触碰过的平平无奇的前门，变成了四米多高，但宽度仅容三人并排通行的门廊。 “这是圣殿？”艾普尔看向唯一一个对圣殿有所了解的维多利亚。却见维多利亚眉头紧锁，没说说话。 布鲁斯将艾普尔拉到他身后，轻声说了句：“跟着我，小心点。”说罢抬脚就往门廊处走去。 艾普尔刚想跟上，就听见一阵金属锁扣碰撞的声音。一回头，身旁的斯塔克已经全副武装了。甚至连一旁的维多利亚也在刚才那一会儿的时间穿上了她的专属战甲。 被虐待的记忆再一次浮上心头，艾普尔惊了一跳，大步跟上布鲁斯，条件反射地一把挽住了布鲁斯的胳膊。 布鲁斯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然后侧过身，示意装备齐全的斯塔克先行。 斯塔克也没计较，很是自然地越过布鲁斯，带头穿过门廊。 布鲁斯带着艾普尔紧随其后，全副武装的维多利亚则负责殿后。 艾普尔不知道斯特兰奇是个什么人，但上次与康斯坦丁交手，让她对自己的魔法抗体体质有了初步的认识。她有理由相信，不管斯特兰奇是多强的法师，只要他是个玩魔法的，在她跟前都不会有任何攻击力。她非常确信，自己是四个人中最安全的那个。 她看着钢铁侠的背影，下意识地捏了捏布鲁斯的手。布鲁斯偏头看了艾普尔一眼，她凑过去，低声道：“如果钢铁侠受到了攻击，你就躲到我后面去。” 艾普尔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认真，但这份认真落在布鲁斯眼里却让他有些想笑。这种“我会保护你”的话，即使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超人都没对他说过。倒不是说超人不愿意保护蝙蝠侠，而是所有人都默认了“蝙蝠侠不需要保护”这一事实，就连布鲁斯自己也将这视为理所当然。 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艾普尔却让他躲到她身后，连搏击训练都能要她半条命的艾普尔却摆出一副“蝙蝠侠由我来保护”的姿态。 有点好笑，也有点让布鲁斯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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