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茴小声地问:“叫我们进去看电影?” 单是“观影”二字,的确只能让人理解是看电影,但具体看的是什么电影,又在什么地方看,看的方式又是什么,都是未知。 霍闻川直截了当地问朱伏平:“朱师傅,请问我们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吗?” 朱伏平头也不回地说:“观影。” 霍闻川继续问:“看什么电影?” “观影。”朱伏平机械地重复卡片的内容。 意识到从朱伏平口中得不到更多的信息后,七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相继下车。 而朱伏平也没有把车开走的意思,像是要在外面等他们。 大家来到铁门外,刚打算推,门忽然自动打开。 里面站着一个穿工作服的年轻男人,他的身后挂着一副厚厚的帘子,严丝合缝地挡住内部。 工作人员微笑着向灵探组的人伸出右手。 姜银砚把卡片递给他,工作人员像影院的检票人一样,仔细地核查了一下卡片,然后把帘子拉开,露出内里的景象。 和正常的影厅没什么区别,前面同样挂着一张银幕,后面都是一排一排的座椅。 影厅里坐满了人,只有第一排的座椅空着,而且不多不少,刚好七个空位,毫无疑问这就是他们的位置。 厅里的观众都在闲聊,还有人在吃爆米花、喝饮料,没人因为他们的进来而中断自己的事,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电影还没有开始,仿佛就是在等他们。 七人走向第一排,逐次落座。 最后一人坐下,厅灯关闭,里面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后面的喧闹声也戛然而止。 两三秒后,血红的片名出现在银幕中央。 “惊魂夜。”傅平湘低声念出片名,“恐怖片啊。” 阅片无数的姜银砚不屑地说:“听名字就像大烂片。” 片名现过后,又回到一片黑暗,但能听到急促的喘气声,持续四五秒后,银幕才出现画面,是在一所废弃的学校。 画面不断地晃动,像是有人手持摄像机在边跑边拍,看得人眼晕。 忽然,“咣当”一声,手持相机的人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画面登时全黑。 当观众以为摄像机肯定摔坏之时,画面再次出现,那人在摔倒的瞬间给摄像机当了肉垫,一点儿没磕碰。 他的脸也出现在镜头前,是个满面带血的男生,身上穿的是校服,趴在地上,对着镜头用低弱的气音说了一句话:“不要来六中,这里很危险。” 刚说完,男生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前面,一只灰白的手霍然出现在镜头中,抓住他的头发,男生惊叫着被拖走,消失在镜头前。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画面归于平静。 气氛紧张之时,一个同样身穿校服的人从远处飘过。 下一秒,一张可怖的血面出现在镜头当中,几乎占据整个画面,再搭配惊悚的背景乐,恐怖值当场拉满。 猝不及防的恐怖冲击,吓得姜银砚、傅平湘、高茴三人同时叫出声,同样惊惧的lulu则是被三人的叫声震住,一时间竟忘记大叫。 画面一转,来到白天,场景依然是那所废弃的学校。 三女两男,一共五个学生走进学校。 镜头给到他们校服的特写,和先前画面中被拖走男生的校服一样,他们都是九中的学生。 看那一个个又好奇又害怕的眼神,此行目的再明显不过,来六中探险。 任何影视剧都离不开作死的角色,惊悚片尤甚。 “一看就是一群来作死的。”傅平湘站在观众的角度做出评价:“太烂俗了。” 说完的刹那,周围景象突转,傅平湘身上竟穿着九中的校服,右边同样别着一枚有自己名字的校牌,站在电影中的废弃学校里,变成他口中作死团队里的一员。 由于影厅太黑,银幕的画面也不亮,灵探组的人还没察觉到傅平湘不见了,直到那声熟悉的“卧槽”飘出银幕,他们才惊觉不对。 再看傅平湘坐的位置,赫然已空。 银幕上,空镜晃过后,又回到探险学生的身上。 角度是从空中俯拍,刚才只有五个头,那声“卧槽”后就变成了六个。 镜头在学生的后面缓缓下降,又匀速往前移。 第一排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银幕,六个学生的正面徐徐出现在镜头中,多出的那一个正是刚才消失的傅平湘。 高茴抱着张晴和的胳膊瑟瑟发抖,“这也太吓人了,我们是不是都得进去?” 姜银砚恼得捶扶手,“我只猜到出迷宫不简单,但没想到居然这么难。” 霍闻川推测说:“应该是在电影里活下来,这一关才算过。” 张晴和眉头紧锁,“我担心只有他一个人进去,他那么笨。” 宋翔则是无条件相信傅平湘,他道:“小傅兄弟一个人也可以活下来。” 银幕里,傅平湘却没有那么自信。 突如其来的角色转变让他毛骨悚然,也猜到他将要经历什么。 一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一段恐怖场景,傅平湘就禁不住骨冷胆寒,也不顾身边的五个人,昂首冲空中大喊:“晴和、霍帅、姜姐姐、高茴、黄金分割点、lulu,救命,救我……” 听到如此出戏的台词,影厅后面的观众却没有任何反应,姜银砚回头看,只见那一排排的人都端正地坐在位置上,面无表情地盯着银幕,眼睛一眨不眨,麻木得宛如假人,和之前的喧闹截然不同。 这次,傅平湘当真是遇上了大难题。 傅平湘的喊声吓到了五个同学,他们怒气冲冲地瞪他。 体格较壮的男生马帆搡了他一把,“你在叫什么?” “这里很恐怖,我们要赶快离开。”接受现实的傅平湘试图劝说他们停止作死。 但五人却不以为然,另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罗当想要在同学们面前耍威风,挺起胸膛说:“有什么好怕的,我不信这里有鬼。” 其他四人也纷纷表示不信,但显露出来的表情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傅平湘头大如斗,他知道,一般在这种影视剧里,谁也劝不动作死的人,想了想,决定自己离开,“不管你们,我要走了。” “不行。”短发女生包琪拉住他,“我们说好的一起来,你不能不讲信用。” “我就不讲信用了。”傅平湘撇开包琪的手,不顾在后面喊他的五人,径直朝外面走去。 银幕外,霍闻川道:“他走不出去。” 傅平湘把五人甩在身后,快速走到校门口。 眼见着校外已经触手可及,然而就在他准备抬脚跨出去之时,双足仿佛有千钧重,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都抬不起来,他又尝试着后退,却恢复正常。 他不信邪,打算用速度冲。 后退十来步,傅平湘身体前倾,深呼吸两口气,健步如飞地冲向校门,却在跨出去的前一步被坠在脚上的重力定在门内。 明明再走一步就能出去,但他却好像被困在了校内。 镜头一转,切到九中的五人,他们正在朝教学楼走。 傅平湘忙促促地跑过来,“我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五人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戴眼镜的女生曾蓉蓉问:“什么事?” 傅平湘故作神秘地说:“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看。” 五人果然信他的话,跟他走,却发现傅平湘带他们来到了校门口。 马帆嘲讽道:“想骗我们出去?没门儿。” 傅平湘抬手指外面,“出不去。” “我不信。”包琪倏地走向外面,毫无阻拦地迈出校门。 傅平湘抓住罗当的衣服,“你试试。” “我试就我试。”罗当快步往外走。 傅平湘也不放手,继续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 罗当和包琪一样轻松地走了出去,而傅平湘却依然留在里面。 计划再次失败,他不得不接受现实。 罗当站在外面,耀武扬威地看着傅平湘,“我出来了,怎么说?” 傅平湘咧嘴而笑,“跟你们开个玩笑,我们继续探险。” 他被五个中学生同时不屑地“嘁”了一声。 默默承受着五人轮番的冷嘲热讽,傅平湘跟在他们身后,走回校内。 回到教学楼,傅平湘问:“我们要在六中待到什么时候?” 扎马尾头的女生吴玲玲说:“我们说好的,要在这里待到晚上,你着急什么?” 马帆笑道:“他害怕呗,胆小鬼。” 傅平湘腹诽:你了不起,你胆子大,看今晚不给你们吓得屁滚尿流。 傅平湘跟着九中的学生在天黑前把六中整个走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五人胆子由此变大,嘴里说着令傅平湘频频皱眉的狂言狂语,却都是一些经典的作死台词。 随着太阳西落,学校也肉眼可见地阴森起来。 当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在天边,废弃的六中被乌沉沉的黑暗笼罩,如同克系电影里最经典的恐怖色调。 傅平湘和九中的五名学生坐在一楼的某间教室里,点上他们带来的蜡烛。 “你们为什么带蜡烛不带手电?”傅平湘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蜡烛是很多恐怖片的标配,单纯只是惊悚氛围的增化剂吗? 五人看他一眼,没作搭理。 傅平湘也觉得没趣,但他现在不敢离开这群学生,在恐怖片里,独自一人通常都死得比较快。 果不其然,傅平湘刚这样想着,就听曾蓉蓉对包琪和吴玲玲说:“我想去上厕所,你们能陪我去吗?” 马帆:“怕什么?我们这次来就是壮胆的,不要怂。” 曾蓉蓉犹豫了一下,“好吧。” 傅平湘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看到曾蓉蓉拿着蜡烛往教室门口走时,还是没忍心当真让她一个人去,开口道:“我陪你去吧。” 曾蓉蓉立马对他投以感激的眼神,“嗯嗯。” 包琪“嘁”了一声,“胆小鬼。” 曾蓉蓉没说话,默默地和傅平湘一前一后走出教室。 厕所在一楼的拐角后面,傅平湘走在曾蓉蓉旁边,一路提心吊胆,东张西望,内心虚到极点。 他们白天也来过厕所,那时并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看到门口那血红的“女厕”“男厕”四个字,莫名瘆得慌。 曾蓉蓉擎着蜡烛进入女厕,傅平湘就在外面等她。 夜晚的六中比白天可怖百倍,房屋的轮廓在灰沉的天色里宛如怪物的牙齿,将他们六人含在口中,随时可以吞噬。 等了许久也没见曾蓉蓉出来,傅平湘心里有些发毛,根据恐怖片的套路,曾蓉蓉现在可能凶多吉少,他再进去,大概率是一网打俩。 但他又不能撇下曾蓉蓉不管,思虑片刻,“咳咳……”,他咳嗽两声给自己壮胆,然后冲女厕所喊:“曾蓉蓉,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 傅平湘咽了咽唾沫,心里已经虚得厉害,“曾蓉蓉,你还在吗?”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傅平湘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啊……”前面教室突然传来吴玲玲的惨叫,紧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摔砸声。 傅平湘心神一凛,看了眼厕所后,拳头一握,咬牙冲向教室。 跑回教室门口,傅平湘看到四人惊恐失色地站在讲台上,底下有两张桌椅被撞翻,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吴玲玲指着下面,“有……有只耗子。” “一只耗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傅平湘大为光火,“耗子能比鬼还可怕?” “都……都可怕。”吴玲玲缩在包琪身后,看样子被耗子吓得不轻。 包琪看到只有傅平湘一人回来,“曾蓉蓉呢?” 傅平湘这才想起,曾蓉蓉还在厕所,但他实在不敢一个人回去,便对四人说:“你们和我一起去。” 谁料白天还自诩胆大的几人此时都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去。” “你们……”傅平湘气得没话说,但又不能强行把他们拽走,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往厕所去。 擎着从教室带出来的蜡烛,傅平湘战战兢兢地走回女厕,先喊了几声,见还是没有动静,他从领子里摸出观音玉坠,一边念“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一边蹑手蹑脚地往里走。 女厕的温度明显要比外面低好几度,一个个的隔间让傅平湘不禁想到殡仪馆那件案子里的厕所,虽然已经过去数月,但骇人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 厕所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傅平湘紧张的呼吸声,一共十二个隔间,只有最里面的一间透出蜡烛的橘光。 十二个隔间,曾蓉蓉却偏偏挑最后一间,太过诡异,所以傅平湘没有立刻走过去,而是停在厕所中间,“曾蓉蓉,你在里面吗?” 刚问出口,“吱啦……”最里面隔间的门忽然自动打开,场景跟殡仪馆那次可谓是一模一样。 傅平湘顿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他本能地后退两步,一眨不眨地盯着开门的隔间,如同凝滞的空气里,恐惧感霎时贯穿全身。 出乎意料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傅平湘反倒有些不适应,走过去一看,里面竟然空无一人,只有一支燃烧的蜡烛放在地上,火苗不歇地跳动。 傅平湘头皮骤然发麻,正准备离开女厕,还没转身,背后冷不丁响起阴沉的人声:“你在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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