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培来了?”傅平湘没有听出广播员的声音,以为姜银砚是看到黎云培,于是往四周看去。 在黎云培开口讲第一句话时,张晴和便听出他的声音,“广播员是黎云培。” 高茴竖起耳朵听,“大半夜吹口哨的人是不是他?” “等下如果看到他,我们问问。”就像宋翔说的,这个年代会唱《甜蜜蜜》的人满大街都是,所以姜银砚也不确定。 跟着,七人分享了打探结果,无一例外,每个人都对路克行讳莫如深。 宿舍方面,其他npc和尤文化的说法一样,几乎处于空置状态。 最气的是任芊,“我就知道王秀芬没说老实话。” 宋翔不解,“王秀芬为什么要说谎?” “这还用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任芊对王秀芬的不满已经发展成私怨。 傅平湘大胆猜测:“会不会是王秀芬在那些空屋里藏了金银财宝?” 高茴眨眨眼,“你的这个想法,很值得推敲诶。” 姜银砚却表示怀疑,“单凭王秀芬一个人,能干出这么胆大的事?” 宋翔:“富贵险中求。” 张晴和想到一个人,“他们的厂长明天回来。” 傅平湘咂摸张晴和的话,“你是说,是厂长授意王秀芬藏金银财宝的?” 张晴和像是容忍到极限,语气霍然加重:“把金银财宝从你的脑袋里剔出去。” 广播里的歌声还在继续,黎云培唱得深情款款,飘进霍闻川耳里却有如杂音,他皱了皱眉,轻声道:“趁厂长回来之前,想办法进屋看看。” 一上午的劳作,现在每个人在食堂都能遇到和自己同工的熟人,招呼打个不停。 打饭时,傅平湘赫然看到一盆凉拌鱼腥草,那个味道是他此生不多的饮食噩梦之一,当即嫌弃地别过头,一眼都不想多看,“同志,麻烦给我来一勺土豆丝。” 排在傅平湘后面的姜银砚跟着把饭盒递进窗口,“我也要土豆丝。” 饭食过半,一个熟悉的人坐到大家旁边的空位上,“我们真是有缘啊。” 看到黎云培,任芊阴郁许久的心情瞬间明朗起来,“云培同志。” 黎云培的目光越过任芊投向姜银砚,看到她饭盒里还剩几根土豆丝,便问:“砚姐姐,土豆丝好吃吗?” 吃饭时,姜银砚心里想的都是路克行和空屋的事,压根儿没功夫品尝饭菜的味道,这会儿听黎云培问,便敷衍道:“还行。” 话音一落,黎云培竟探起身从姜银砚饭盒里夹走两根土豆丝。 又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把土豆丝送进嘴里,细嚼慢咽,“真的好吃,难怪我去打饭的时候已经没有土豆丝了。” 这一幕落在霍闻川眼中,如鲠于喉,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起来。 其他人没有注意到霍闻川的压抑,黎云培可是分明地看在眼里。 四目相对,似乎以激怒霍闻川为乐,黎云培寻衅地冲他挑眉一笑。 “你在干什么?”姜银砚赶紧把用手把饭盒护起来,觉得这人太过唐突,令她心生嫌恶。 “我还有土豆丝,分你。”单纯的傅平湘以为黎云培当真是想吃土豆丝,便夹起一箸,准备送到他饭盒里。 黎云培及时摁住他的手,哂笑道:“谢谢,我自己有菜。” 傅平湘看黎云培的饭盒,再添两勺菜就能彻底装满,“你有菜还夹走姜姐姐的土豆丝,吃碗看锅啊?” 快速地吃完最后一口饭,姜银砚放下筷子,语气生硬:“我问你,昨晚半夜,是你在吹口哨吗?” 黎云培坦荡承认:“是啊,你听到了?” “大哥,深更半夜吹口哨,想吓死人吗?”高茴郁闷不已,昨夜听到口哨声,她吓得一个鲤鱼打挺,顺便把身旁原本沉稳的张晴和惊了一惊。 黎云培却反问:“怕什么?” 张晴和食毕搁筷,冷然道:“怕鬼。” 黎云培被呛得无言以对。 霍闻川看一眼搁在饭桌上的左手,“还有四十分钟上工,我想回宿舍休息半小时。” 姜银砚:“好,我们大家一块儿。” 黎云培手肘撑桌,洒然地挥挥手,“砚姐姐再见。” 一行人走出饭堂,直奔宿舍。 在没有钥匙,也不具备开锁技能的情况之下,大家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一扇扣合最松的窗户,进行暴力破坏。 老式木窗普遍比较脆弱,年份一久,木头便容易朽败,插销也就随之变松。 所以,大家决定每两个人负责一栋单元楼,一扇一扇地去推窗户,找出相对来说最容易暴力推开的一间。 然而,在推窗之时,他们惊诧地发现,看似脆而不坚的窗户,推起来却纹丝不动,仿佛已经跟墙壁合为一体。 又尝试推门,情况和窗一样。 路克行的事尚疑团莫释,这些空屋又似乎藏着秘密,案子变得越发棘手。 下午,大家的工作还是一样。 广播里,《上海滩》《甜蜜蜜》等时下流行歌曲一首接一首地唱,俨然黎云培的个人演唱会。 傅平湘本和丁羽她们相聊甚欢,歌声响起后,也兴趣盎然地跟着哼唱了十来分钟。 直到一个小时过去,广播里竟还在持续地唱,傅平湘已经听得耳朵起茧子,忍不住大喊:“放磁带吧大哥,我想听原唱啊。” 任芊则全然与之相反,平时只听不唱的人,从广播响起时便一直跟着黎云培的歌声哼唱,愉悦非常。 霍闻川虽强忍住冲到广播室揍人的冲动,但不知不觉中,山楂在他手里被洗烂一颗又一颗。 尤文化在旁边瞠目而视,“兄弟,山楂可经不起你这劲儿啊。” 霍闻川淡然一笑,仿佛洗烂山楂的事并不存在,“广播员每天都要这么唱吗?” “那不是,”尤文化往嘴里丢一颗山楂,一咬,酸得倒牙,边嚼边说:“原先都是放磁带,不唱歌。” 霍闻川:“也是这些歌?” 尤文化被山楂酸得打战,“这玩意儿要是不用糖水泡,还真下不了口。” 缓过这阵劲儿后,尤文化才回答霍闻川的问题:“也放腻腻歪歪的歌,不是这些,这些没听过。” “放的最多是那首……叫什么来着……叫……叫……”尤文化苦思冥想半天,终于模模糊糊地记起,“好像叫我在乎你还是爱你来着,是个女同志唱的。” “我认为应该是邓丽君唱的《我只在乎你》,和她的《甜蜜蜜》一样,都是这个年代的流行曲。”宋翔冷不丁从后面冒出来,一番推度后,又哼唱起《我只在乎你》的旋律。 尤文化听后不迭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么个歌,有一阵儿天天放,我腻味得不行。” 另一边,广播声对姜银砚未造成任何影响,她此刻正竖起耳朵听许春花几个拉闲,时不时掺和两句。 从他们的谈天中,姜银砚了解到,厂里几乎每个人都住过职工宿舍,在本地有家的人也经常不回去,他们喜欢那股子热闹劲儿。 临近下班时间,黎云培跑来二号厂房,悄然走到姜银砚身后,轻轻地蒙住她双眼。 “啊!”姜银砚骇得当场惊叫,反手就是一巴掌,正中黎云培左脸。 黎云培挨打不说,脸还被糊一手山楂汁,幽怨地盯着姜银砚,“砚姐姐,是我啊,跟你闹着玩儿嘛。” 这一幕,恰好落到霍闻川眼里,他未出声,也未走过去,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观察姜银砚的反应。 午饭时,黎云培兀自从姜银砚食盒里夹土豆丝的行为已经给她留下此人轻浮的印象,现在更是做出该当属于同性友人或是情侣之间的举动,气得她破口大吼:“吓人好玩儿?” 黎云培像是没想到姜银砚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赶紧承认错误,“别气啊别气,我改,我再也不吓你了好吗?” “铃……铃……” 恰此时,下工铃声响起。 “我和你不熟。”姜银砚冷漠地说出这句话后,径直从黎云培旁边擦身走过,向不远处正在等她的霍闻川行去。 黎云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受到莫大的打击,颇有几分颓丧气,惹得许春花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劝慰。 晚饭后,七人回到职工宿舍,105房间。 一进屋,傅平湘便纳闷地说:“奇怪,丁羽今天没有给我带冬枣。” 姜银砚哭笑不得,“人姑娘一句客套话,你还当真了。” “不不不,”傅平湘竖起食指左右摇摆,“丁羽挺实诚一人儿的,不像是在跟我客套,忘记带的可能性很大。” “哎哎,这位同志,”姜银砚敲桌提醒,“现在是惦记冬枣的时候?” 傅平湘:“我不是惦记那三瓜两枣,我就觉得女人心海底针,一会儿熟得跟发小似的,一会儿陌生得像路人。” 张晴和冷眼睨他,“无差别攻击?” “对不起,姐,我错了。”傅平湘双手合十,“咱屋里的女性不在海底针范围内。” 姜银砚敛回锐利的眼神,“我们还是说说今晚的事吧。” “今晚玩丢手绢,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了。”高茴很乐观。 霍闻川站在窗后,凝视对面四单元的空屋,“大概率不是丢手绢。” “那就是老鹰捉小鸡,或者投沙包。”高茴露出一副已经完全掌握游戏规则的泰然,“以前的小孩儿,玩的游戏就这么几样,八.九不离十,差不了。” “咔……咔……” 张晴和侧身坐在桌前,右手不停地拉扯台灯的开关绳,暖黄的光忽一下亮起,又忽一下熄灭,她缓缓道:“昨晚的开门声很密集,我有理由相信,那个时候,我们以及路克行之外的屋,黎云培的屋是否开门暂时保留,其他屋的门全部在打开。” 回忆昨夜的情形,姜银砚的确听到似乎整层楼的门都在打开,“会不会是,只有在零点过后,那些屋的门才能开。” 霍闻川回过头,“谁在开门?屋里的人,还是外面的人?” “屋里有……有人?”傅平湘闻言愕然,他一直认为那些遮挡严实的都是空屋,从未设想过里面有人的情况。 霍闻川转过身来,“只是假设。” 姜银砚发觉任芊从食堂回来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知她定然是在愁屋里的尸体,便说:“我们去任芊的屋里看看。” 任芊霍地站起,看向姜银砚的眼神充满感激,“好,好。” 一行人来到113房间外,任芊开始翻兜找钥匙。 一阵手忙脚乱后,她惊恐地望向众人,“钥匙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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