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闻川推断:“元香应该没时间看言情小说。” 姜银砚也赞同道:“大概率不是给她自己借的。” “她的室友。” 张晴和的话让姜银砚倏而灵光一闪,她道:“我可能知道元香的死因了。” 霍闻川:“既是自杀,也是被害。” “霸凌。”姜银砚像是忽然被人打通任督二脉,激动地说:“元香长期被她的室友霸凌,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于是自缢。而且很有可能,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第一晚出现的生日蛋糕,那天是元香的生日。” 听到蛋糕,傅平湘当即咬紧后槽牙,表情凝沉,“我忍得住,你继续说。” “第一晚,元香让室友吃发霉蛋糕,不吃的后果就是死。第二晚,元香让室友认真学习,要保持安静,打破安静的后果同样是死。这两件事一定都是元香亲身经历过,而且印象深刻,甚至是留下了很大的阴影。最后,吃掉发霉蛋糕和保持安静的人,因为遵守了元香制定的规则,所以活了下来。” 姜银砚分析后断定:“说明元香的根本目的不是杀人,而是希望室友能够吃蛋糕和保持安静。可以推想,在元香生前,这两件事,或许还有更多的事,没有达成所愿。” 经过姜银砚的推理,思路和案情瞬间清晰起来。 宋翔冷不丁问:“为什么不是元香霸凌她的三个室友?” “劳资都要被你气笑了。”傅平湘气得直捶心口,又仰起头,“晴和,快给我掐人中。” 张晴和面无表情地睨他,竟当真伸手去给他掐人中。 “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霍闻川先递给姜银砚一杯水,再看向宋翔,“其一,即便是在身体力量有悬殊的情况下,个人对群体的霸凌都极难发生。其二,三人均抄过元香的作业。其三,元香替三人借书,甚至丢书后的赔付大概率也是元香出的。其四,元香带蛋糕给室友。” 任芊提出疑惑:“我有个想不通的地方,她为什么杀黄涵涵?那个时候不是还没有开始考试吗?” “黄涵涵的死是个意外。”霍闻川说:“我检查过黄涵涵的尸身,她的死因是后脑勺磕地。” 蒲耀补充:“还有惊吓过度。” “和孔叔一样。”姜银砚眼睫低垂,为黄涵涵和孔奇的死感到遗憾。 “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任芊的语气透着无助。 姜银砚拿出写在便签纸上的名单,看着画圈的三个名字,“元香的三个室友,陈雪玲、曹月、唐萝,借阅卡让我们得到了更多线索,我想我们现在应该可以打听出疯掉的室友是谁。” 张晴和听出姜银砚的言下之意,“你想去找那个还活着的室友?” “是的,或许我们不用拿到照片也能破案,只要能让那个室友说出真相。”姜银砚把三人的名字单独写在一张新的便签纸上,撕下来。 “让疯的人正常说话,我怎么觉得比拿到照片的难度还高。”傅平湘很是头大。 姜银砚瞪他一眼,“你少在那儿扰乱军心。”随即问霍闻川:“闻川,你觉得我的办法可行吗?” 霍闻川凝视她晶灿灿的眼瞳,“我相信你,你相信自己吗?” 这句话比直接的鼓舞更能让人产生自信,姜银砚信手将便签纸贴在柜门上,“我现在就去打听。” 女寝一楼,宿管房间,谢老师坐在桌前削芒果。 姜银砚亲切地招呼她:“老远就闻到芒果香啦。” 谢老师“哦呵呵”笑一声,“姜老师,吃芒果吗?” 姜银砚婉拒:“谢啦,才吃过早饭,还不饿,您帮我多吃两口。” “姜老师来找学生吗?”谢老师手法娴熟地将芒果切成小块。 姜银砚双臂叠放在窄窄的窗台上,“过来跟谢老师了解一下我班上几个学生的情况。” “姜老师想了解哪个班的学生?”谢老师专心于手里的芒果,回答姜银砚的问题时只是偶尔抬一下眼。 “九班,因精神问题休学的那个女生。”姜银砚仔细观察谢老师的表情,昨天要九班名单时,谢老师顿时皱眉不悦,现在,重要度相当的问题,谢老师的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姜银砚即知她想的没错,因为拿到借阅卡而找出的信息解锁了新的线索。 “休学?”谢老师认真地想了一下,“曹月吧?” 目的达到,姜银砚克制住因案件或将侦破而产生的兴奋,进一步问:“谢老师知道曹月现在的情况吗?” 谢老师从牙签盒里倒出一根牙签,刺着芒果块吃,“家里人把她从学校接走后就送进六医院了。” 姜银砚突兀地问:“芒果甜吗?” 谢老师抬眼笑道:“挺甜的。” “那我就不打扰您吃芒果了。”姜银砚挥挥手,“谢老师,回见!” 回到416,姜银砚激动地对众人说:“我打听到了,是曹月,在六医院。” 霍闻川赓即起身,“我们现在去。” 两人走后,傅平湘扫视寝室里剩下的几人,颇有些无所事事的慌张,“他们去找曹月了,我们做什么?” 张晴和面无表情地说:“等着。” 事实的确如张晴和所说,现在除照片之外,他们唯一可破案的希望就只有疯掉的曹月。 半个小时后,一辆出租车停在六医院的门口,车门打开,下来一对模样顶好的男女,男人手里提着一只蛋糕。 来到住院部,姜银砚对值班的护士假称自己和霍闻川是曹月的朋友,特地来探望病人,从而问到曹月的病房号。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为因素的干预,曹月的病房号竟然也是417。 两人来到417门外,透过嵌门玻璃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坐在病床上,背对着门,一动不动,床尾的信息牌写着“曹月”的名字。 霍闻川抓住门把手,往下一压,打开房门,和姜银砚一前一后地走进去。 房门关闭后,姜银砚轻声唤:“曹月。” 曹月恍若未闻,依旧纹丝不动。 姜银砚和霍闻川对视一眼,而后走近几步,再次唤:“曹月。” 这次,曹月终于有了反应,徐徐转过头来,肤色惨白得吓人,像是长时间不见天日,整张脸毫无血色,双眼也呆滞无神,看起来非常不健康。 姜银砚微笑以对,“曹月,知道我是谁吗?” 曹月不说话,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 姜银砚继续引导:“我是你的英语老师,不记得了吗?” 曹月依然麻木。 “元香为什么自缢?”霍闻川开门见山,直接刺激。 果然,听到元香的名字,曹月惊恐地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钻到床底,抱头颤抖,口中不停地说:“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姜银砚忙蹲下身,言辞也不再迂回:“曹月,告诉我,你们当初对元香做了什么?”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曹月嘴里始终在重复这句话。 霍闻川将从路边一家甜品店买来的蛋糕放在地上,揭开透明罩,插上四根蜡烛,点燃,推向曹月,毫无感情地说:“今天是元香的生日,她请你吃蛋糕。” 看到蛋糕,曹月愈加害怕,颤抖得也越发厉害,仿佛那不是香甜的蛋糕,而是什么害人的毒蛇猛兽。 姜银砚也钻到床底,将曹月抱进怀里,“曹月,告诉姜老师,元香为什么自杀?” “姜老师,”曹月像是神智顿时恢复清明一般,反抱住姜银砚,“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霍闻川悄然把蛋糕撤到一旁,他和姜银砚分别唱红脸和白脸来刺激曹月的办法似乎奏效。 “别怕,老师在这里。”姜银砚化作暖心老师,安慰曹月。 曹月失声痛哭,呼吸急促地说:“是陈雪玲和唐萝逼我的。” 姜银砚轻抚曹月的后背,“嗯,你慢慢说。” 通过曹月断断续续的讲述,最终还原元香自杀的真相。 如姜银砚所料,是霸凌。 元香成绩优异,性格随和,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而同寝室的三个室友,恰与她相反,成绩门门倒数,且又叛逆,受到瞩目的元香自然成为寝室里的另类者。 罪恶在417悄然滋生。 让元香帮忙带饭却不给钱、让元香帮忙借书却故意不还、深更半夜发出各种声音阻止元香睡觉,诸如此类的小事数不胜数。 而元香的隐忍促使三人更加肆意妄为,从最初的言语暴力逐渐转化成身体上的摧残,衣架成为她们殴打元香的常用工具。 元香自杀那天是她的生日,虽然前一天才遭到三人的拳打脚踢,但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元香把妈妈亲手做的蛋糕带回寝室,试图缓和417失衡已久的关系。 但三人却毫不领情,一番恶毒的嘲讽后,将蛋糕砸在元香身上,元香的心理防线就此破溃。 在所有人都熟睡后,元香拿出系蛋糕盒的彩绳,在阳台自缢。 之后的事,和他们打听到的相去无几。 那张照片,是曹月和陈雪玲、唐萝一起拍的半艺术照,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拿,元香就出事了。 霍闻川看表,五点二十,外面天色已黑,“阿砚,时间不多了,我们走。” “姜老师,我求求你不要走。”曹月死死地搂住姜银砚,像是抱住深水中唯一的浮木。 姜银砚用力掰开曹月的手,不冷不热地说:“你好好休息。” “姜老师……”曹月还在身后大喊,姜银砚却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出来后,两人发现原本人来人往的过道此刻空无一人,连护士的值班台也是如此,所有人仿佛在某个瞬间全部蒸发,整层楼的灯光不停地闪烁,时明时灭,节奏统一,气氛无比诡异。 “快走。”霍闻川一把拉住姜银砚,朝楼梯的方向跑。 奔跑途中,姜银砚鬼使神差地回头一看,只见走廊尽头,一个浑身霉斑的校服女孩稳稳地抱住一块点燃蜡烛的发霉蛋糕,缓缓来到417病房的门口,推开门,走进去。 在房门关闭的刹那,曹月惊恐的尖叫声瞬间破出房间,贯穿耳膜。 跑到楼下时,两人抬起头看,4楼的灯光已经恢复正常,只有一个房间依然黑暗,透过嵌门玻璃投进的微弱光线,隐约可以看到天花板的中央挂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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