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银砚和傅平湘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刚落回的心又猛地提到嗓子眼儿。 傅平湘声音颤抖地说:“霍……霍帅……你别吓我,那个布娃娃还……还冲我笑来着……” “快别说了,”姜银砚搓着两条手臂的鸡皮疙瘩,“太瘆人了。” 看两人都惊恐不已,霍闻川适时中断这个话题,“我们去火葬区找郑暧和蒲耀。” 话音刚落,姜银砚和傅平湘逃也似的狂奔下楼,那拼命的模样,活似后面有人在提刀追砍。 再看霍闻川的步态却是不疾不徐,他到楼下时,那两人已经喘了有十来口气。 三人来到火葬区时,郑暧和蒲耀也刚好从里面出来。 蒲耀看上去倒还算从容,礼貌道谢后便把手表摘下来还给霍闻川,而郑暧却显得有些垂头丧气。 姜银砚迎上去问:“小暧,你们有什么发现吗?” “只找到一块石头。”郑暧摊开右手,掌心卧着一块小熊形状的石头,黑乎乎的像是被火烧过。 “哇,小暧,这是很重要的发现啊。”姜银砚倒不全是为安慰郑暧才这样说,她是当真认为这块石头和案情有关。 郑暧一脸的不可思议,“真的吗,小姜姐?” 蒲耀目露端详之色,仿佛想通过姜银砚的微表情来判断她话语里的真假有几分。 傅平湘却没有蒲耀的那份心思,他对姜银砚的话深信不疑,赶紧来到郑暧身旁,拿过石头查看,急不可待地问姜银砚:“姜姐姐,这块石头到底怎么个重要法?” 姜银砚在开口之前先向霍闻川看去,似乎在征求这位决策者的意见。 “我相信阿砚的判断。”霍闻川面含浅笑,眼中一片晴和。 被有经验的前辈肯定,姜银砚心中十分欢喜,也更有底气,她拿出放在自己包里的笔记本护封,“在说这块石头之前,我先把我们找到的证物给你们看。” 霍闻川随之拿出李书月的照片,傅平湘见状也立马取出装在自己身上的笔袋。 姜银砚将他们在二楼找到证物的过程和猜测,以及卫生间里可怕的突遇事件,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郑暧和蒲耀,之后再说出自己对石头的看法:“孙田半身被烧焦,我们在卫生间里看到的死婴和那双手也都是焦黑,而你们又在火葬区找到一块同样焦黑的石头,我觉得这不是偶然,其中必然有什么联系,只是我们现在缺少一根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绳。不过,我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这件案子跟火有关,或许死者生前就是被火烧死的。” 听完姜银砚的分析,郑暧的失落感一扫而空,激动地问:“小姜姐,那这块石头算是证物吗?” 姜银砚:“我认为应该算,你把它保管好吧。” 傅平湘将石头还给郑暧,“算起来我们一早上的收获还挺丰富啊。” “是啊,小傅哥。”郑暧和傅平湘二人在对案情做各种猜测时,姜银砚侧过头问霍闻川:“闻川,刚才一直忘记问你,你那个时候在卫生间里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说是死婴?” 傅平湘的注意力立马被姜银砚的话吸引过来,也看向霍闻川,“哦对,霍帅,我也想问你这个来着。” “我抱她了。”霍闻川语出惊人,姜银砚和傅平湘直接怔在原地,两人万万没想到霍闻川居然抱了死婴。 此言一出,蒲耀再看霍闻川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五体投地的佩服,郑暧更是瞪愕而视。 当事人却平静得仿佛在卫生间里抱的不是死婴,而是一束鲜花。 忽视掉四双意味各不相同的目光,霍闻川继续说:“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和傅平湘一样,把她错认成是个被烧焦的布娃娃,直到她向我爬来。” 单是凭言语想象那个场景,傅平湘就禁不住后脊背发寒,“然后你就抱她了?” 霍闻川没有直接回答傅平湘的问题,而是反问他:“你是不是看到她在流血?” 傅平湘猛点头,“我现在一想起来就毛骨悚然。” “死婴头顶插着一把黄色的美工刀。” 一语如投石激浪,瞬间挑起众人愤怒的情绪,姜银砚气得张口痛斥:“什么样的人渣才能干出这么残忍的事?” 傅平湘飚出一连串的脏话后,咬牙切齿地说:“真特么枉为人。” 郑暧一阵唉声叹气,“好可怜。” 霍闻川耐心等待众人发泄情绪,当三人都收声后才温言道:“我能理解你们的愤怒,但也要提醒大家,这里是迷案之地,在怜悯受害者的同时,保持必要的警惕。” 一直默不作声的蒲耀开口说:“我们昨天晚上拆纸箱的工具也是一把黄色的美工刀。” “我的妈,”傅平湘大喊一声,“那是凶器啊。” 姜银砚沉着地说:“别一惊一乍的,不一定就是我们用的那把。” “储物室里有几乎一整盒崭新的黄色美工刀。”霍闻川说这句话时一直在低头看表,姜银砚早上就注意到他有这样的动作,猜测应该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习惯。 思绪再回到美工刀上面,姜银砚眉头微收,“我甚至要怀疑这位王馆长就是凶手了。” 傅平湘根据姜银砚的怀疑灵光一闪地推想道:“文件柜里面会不会就锁着王齐东的罪证?” “没有钥匙,我们也打不开啊。”郑暧沮丧地说。 傅平湘却信心十足,“霍帅肯定有招。” 霍闻川只是笑笑,没接话。 目前找到的证物对于整个案件来说只是掀起了冰山一角,虽无法即时侦破,但好在已经有了头绪,等同于给一场即将到来的考试划出了知识点范围。 “还有饭馆的秦姐,”姜银砚说:“我总觉得她和这个案子有脱不开的关系。” 蒲耀进一步说:“这里吃饭的习惯也很奇怪,早饭过于丰盛,三餐都要喝酒。” 姜银砚提出疑问:“但是这里又有早餐店,卖的同样是包子油条豆浆,这一点和现实世界一样。我估计三餐喝酒这种怪异的说法只存在于聚源饭店,早餐丰盛同理。” 傅平湘武断地下结论:“我看那个秦姐就是王齐东的同谋。” “是否同谋还有待求证,但秦姐一定是局内人。”霍闻川说:“午餐时,我们找机会探秦姐的口风。” 郑暧面露担忧之色,“会不会打草惊蛇啊?” 霍闻川直言不讳地说:“会。” 在这一点上,姜银砚与霍闻川有一定的共识,她目光如炬地看向霍闻川,“大概就跟现实世界一样,某些情况下明知会打草惊蛇但还是要做,因为无法避免。” 霍闻川毫不掩饰地赞扬道:“我很欣赏阿砚的接受力。”看了看表,“该吃午餐了。” 一行五人再次来到聚源大饭店,跟早餐一样丰盛的饭菜上桌后,秦姐依然热情地打开两瓶酒,“自家酿的高粱酒,度数不高,几位尽管敞开了喝,完全不用担心会醉。” 姜银砚好言相拒:“多谢秦姐的美意,我们几个平常都是滴酒不沾。” 傅平湘急忙附和:“对对对,我喝酒过敏。” 蒲耀:“我喝酒上脸。” 郑暧:“我……我一沾酒就浑身起红疹。” 三人找的借口都跟身体有关,若是遇到无赖之徒,仍有被劝酒的风险,但霍闻川的借口却直接能让劝酒变成犯罪:“很抱歉,我最近几天都在服用头孢。” “这……”秦姐的劝酒计划落空,夷由片刻,最终妥协,盖回瓶盖,挂起笑脸,“那行,你们好好吃饭,加菜就叫我。” 傅平湘竖起大拇指拍秦姐的马屁:“我走南闯北二十年很少见过这么足量的饭菜,还是秦姐良心。” 秦姐被傅平湘夸得心花怒放,“我们这儿米饭管够,我再送你们一盘凉拌藕丁。” 说完便喜笑颜开地往后厨去,很快端出来一盘凉拌藕丁加到桌上。 秦姐走后,姜银砚一本正经地玩笑道:“小傅同学凭借一己吹嘘之力让我们成功蹭到一盘凉拌藕丁,我代表大家向你表示最诚挚的谢意,所以把我的这份鸡腿让给你吃,以兹鼓励。” “姜姐姐讲究。”傅平湘丝毫不客气,盘里总共五个鸡腿,他一下夹走两个。 霍闻川唇角微微勾起,将放在自己跟前的凉拌藕丁推到姜银砚面前。 “闻川,”姜银砚突然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猛地凑近霍闻川,“老实讲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咫尺之距,姜银砚一双水透的眼睛波光粼粼,瞳孔又似泼墨般漆黑,一眨一眨的闪动之下,宛如湖光山色尽噙其中。 霍闻川笑问:“所以我猜对了吗?” 姜银砚爽声爽气地说:“完全正确,我真的很喜欢藕做的食物。” 忙着啃鸡腿的傅平湘抽空赞道:“霍帅真乃神人也。” “小霍哥真厉害。”郑暧也跟着夸道。 蒲耀见凉拌藕丁的量比较少,便说:“姜小姐,需不需要再给你点个藕?” 姜银砚笑盈盈地说:“够啦。” 傅平湘戏谑道:“当心吃藕……丑。” “嘿,我能打得你满地找牙你信不信?”姜银砚笑容顿收,佯嗔着将筷子掠向傅平湘,“你把鸡腿还我。” 傅平湘将刚啃干净的骨头丢到小盘里,推给姜银砚,“很遗憾,你的鸡腿已经被我吃进肚子了。” 姜银砚指着傅平湘碗里还一口未动的鸡腿,“睁眼说瞎话,把你碗里那个给我。” 傅平湘连忙抱碗护食,“碗里这个是我的。” 姜银砚哭笑不得,“刻你名儿了?” 傅平湘拿起鸡腿就是一口,“牙印为证。” 霍闻川夹起一只鸡腿送到姜银砚碗里,眉眼温温然,“阿砚,吃饭吧。” 姜银砚望一眼盘中仅剩的两只鸡腿,“闻川,你不吃吗?” 霍闻川语气轻缓:“不是非吃不可的食物。” 姜银砚注意到郑暧在数米粒式吃饭,胃口甚至不如早上,便问:“小暧,怎么了吗?” 郑暧茫然地抬起头,“小姜姐,我没事啊。” “我看你好像没什么胃口呢。” 姜银砚的关心让郑暧心头一暖,“啊,可能是因为没有我喜欢的菜,所以就吃得少了点。” 姜银砚关切地问:“你喜欢吃什么菜?” 郑暧以为姜银砚在跟自己闲聊,便不假思索地说:“我比较喜欢糖醋莲白。” 姜银砚想起早上是有这道菜,“要吃饱才有力气做事,你先将就着吃点别的,我去让秦姐给你炒个糖醋莲白。” 郑暧不好意思地说:“小姜姐,不用麻烦了,这些菜我也能吃。” “不麻烦,你等我一下。”姜银砚说罢就搁筷起身。 霍闻川也突然站起,“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对视一眼,姜银砚立刻明白霍闻川想做什么,点点头,跟他一前一后地往后厨去。 秦姐在后厨理菜,看到姜银砚和霍闻川走进来,连忙就着围裙擦手,“要添饭吗?” 姜银砚微笑道:“秦姐,麻烦给我们加个糖醋莲白。” “哎呀真不巧,莲白今早用完了。”秦姐看一眼地上的菜筐,弯腰从为数不多的菜里拿出两根紫茄,“还有茄子,要不做个糖醋茄子,味道也不错。” 姜银砚缓缓摇头,“秦姐,那就不用麻烦了。” “秦姐,你这间餐馆开多少年了?”霍闻川以闲话家常的方式打开话题。 “有……”秦姐想了想,“十几年了吧。” 霍闻川:“平时就是你一个人操持吗?” 秦姐一边理菜,一边说:“我一个人哪忙的过来哟,还有个干杂活儿的老姐儿,前天休假去了。” 霍闻川:“王馆长跟我们说馆里的人平时都在你这里吃饭,那应该有员工价吧,我们以后带朋友过来吃饭也可以给我们优惠吗?” 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能多一单是一单,秦姐立马眉开眼笑,“那都不用说,馆里的人带朋友过来吃饭,我一律给最低折扣。” 铺垫到此结束,霍闻川进入正题:“你跟王馆长很熟吗?” 秦姐顿了一下,溢于言表的喜悦逐渐消散,但还是勉强维持笑容,“他常在我这儿吃饭,老顾客了。” 两人即时捕捉到秦姐微妙的变化,姜银砚赶紧趁话追问:“王馆长有子女吗?” 秦姐将摘下来的黄菜叶丢进泔水桶,“没听说他有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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