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什么人都能跟我们黎念坐在一起。] [这个叫什么葵的，该不会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观众视角下，尹葵诺的名字正在慢慢爬升，与此同时，金字塔型的前面，初舞台直播正在放送。 [4266：那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副本内玩家不是只有我们跟肖尔他们两家吗？] [9999：是为了让大家更有代入感的虚拟观众啦，系统推演的。] [4266：木了，虚拟偶像的虚拟观众，场上整个虚拟歌姬还不够，还要我们跟虚假观众对打。] [7654：不理他们有关系吗，好脑残啊，怎么会越理越多的。] [9999：恐怕不太行，他们的言论会影响别的虚拟观众。] [5678：如果我有罪，就让我去打工，而不是在这里跟算法推演出来的虚拟观众吵架和控评。] [7654：怎么办，总觉得跟那群虚拟观众混在一起，自己的档次都要变低了。] - 坐到了选手席上，离尹葵诺看到旁边人的裙子上别着姓名，叫黎念。 黎念五官精致，又经过化妆师的进行雕琢，短发的发尾内扣，更显得脸颊小巧，脖颈修长，又美又飒。她脖颈上戴着choker，而大腿上箍着枪套，黑色纯色的演出服更衬得皮肤雪白。 而再边上的是韩若冰。 韩若冰真如名字所言，高马尾束在脑后，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翘着二郎腿，长长的睫毛上下一扫，便将尹葵诺的形象扫描进了眼睛里，不用再看第二眼了。 同样的妆容在她脸上，又跟黎念不同，多出几分凌厉来。 尹葵诺坐在她们旁边都感觉自己会不会跟他们像素不太一样，人家是1080P，而她精致度只有960P。 但是黎念倒是主动跟尹葵诺打招呼：“你以前没有学过跳舞吧？今天跳得真不错。” 尹葵诺：“不，我跳过。”给幼儿园小朋友跳过很多次。 “那肯定没有跳很多回。” “我学三年了。”尹葵诺目光忧伤。 黎念：“那怎么……” 尹葵诺：“没有天赋啊。” 虽说这是实话，但这个答案却在黎念的意料之外，可能是没有唱跳选手会直接承认自己没有天赋。 她似乎笑点很低，好几次想说话都没有讲出来。 等下个节目都结束了，她才说出下一句话：“你好幽默啊。” “尹——葵诺，是吧？”黎念一边忍着笑一边用手指一个一个地指着尹葵诺名牌上地名字念，然后笑着抬起眼来，“你如果需要舞蹈老师，我可以教你呀。” 说完她又补充道：“你手长脚长，很适合跳舞的。” 其实尹葵诺一直在想陈米娅什么时候会出来表演。 来这个副本是因为陈米娅，陈米娅看着没什么问题，却处处有问题。 明明在上个副本里，还有余力可以算计人有锋芒的陈米娅，在这里却像个软柿子，会哭，还会因为有初舞台而紧张到睡不着。 她那样的表现，会与她被空想女团临时剔除有关吗？ 正想着，刚表演完的，从入口又进来了一人。 这个人跟尹葵诺昨晚在走廊里见过一面，那小小的个子和圆圆的脸，今天提着蓬蓬裙的裙摆走上了舞台。 乐笙愉笑容甜美，正在向导师席做着自我介绍。 张秦似乎很感兴趣，又将椅子侧过来，身体前倾地靠在桌上，而乐笙愉也很乐意向他的方向多笑了几秒。 “喂，你们听说没，本来唱《数鸭子》那个替掉的选手，”坐在前排的刚刚上完厕所回来的选手跟身边人交头接耳，“那个选手要唱的歌，突然被告知没有版权了，表演不了了。” 她身边那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惊讶道：“不会吧，现在才通知没有版权。” “谁知道呢，大公司，咱啥也不敢问，啥也不敢说……” 这边正聊着八卦，舞台上已经开始表演了。 乐笙愉只是站在原地，双手放在身侧，没有多余的动作，话筒甚至被挪到了一边。 但是她一开口，全场就骤然安静了下来。 那居然是《夜莺》，花腔女高音的经典曲目。选秀舞台上居然出现了这么高难度的美声唱法，还是从这样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女生身上。 很显然导师们也没有想到，尹葵诺看到其中那三位真人导师翻看资料的手都停滞了片刻。 那声音华丽圆润却又清澈透亮，真的如同在林间鸣啼的夜莺一般，让人不由自主被吸引，沉浸其中。 后半部分的音调尤其高，就算乐笙愉明明没有佩戴话筒，那声音也如同在每个人耳侧一般，能在脑中引起共鸣。 她唱完以后，隔了好几秒才有人开始鼓掌，身边的黎念甚至激动地站起来咬着手指吹了声口哨。 “真的很少听到这么学院派的花腔了。”待到掌声渐歇，一直很沉默的老歌唱艺术家吴月频缓缓开口道，“你是在哪里学的？” 乐笙愉拿着话筒，笑笑地说道：“是米兰音乐学院，刚回国不久。” 吴月频恍然：“确实是那边的唱法，你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节目，对以后的发展有什么想法？” “吴老师，这可是初舞台的现场呢，可不是您在艺考里面试学生。”方笑语提醒道。 “哦，不好意思，看到这样好的苗子，一时情难自禁了，你们知道我很少参加这样的节目的，”吴月频的声音也很漂亮，可以听得出是有刻意保养的，“那这位小朋友，我既然来当导师了，以后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都可以来找我，欢迎。” 顺理成章地，乐笙愉成了第九个进入A班的人，暂时导师评分排名第一。 导师席上的虚拟歌姬丽塔向回转身来，说道：“各位导师的给分还挺准确，现在选手过去了十分之八，席位也正好只剩下两席。” 方笑语说道：“一共一百二十一人，从十一个人里选择出一个A班，总是错不了的。” “可是B班和C班的人超了很多呢。”丽塔说道。 吴月频正是心情好的时候，也转身来看，解释道：“老师当久了，总是舍不得挂学生科的。” “吴老师看起来，像是迫不及待要把刚才的小选手收成关门弟子了。”张秦开玩笑道。 “哪里哪里，小朋友都不用我教了，相信过几年成就都能超过我了，”吴月频目光仍旧落在乐笙愉身上。 “不过我也知道，现在这种比较传统的美声唱法不受市场青睐，我只是希望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一帮新人。” 初舞台直播到尾声，尹葵诺看着墙上的钟表，已经接近十一点半了。 尹葵诺突然想到自己的人气早上是52%，不知道现在是多少了。 小赛曾经说在副本里面跨阶段，是很危险的，可能会伴随着规则突变等问题。 像现在这样，人气自己完全看不见，只能全部依赖观众的情况，恐怕是险上加险吧。 如果到了十二点，人气仍然不够50%，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会直接被留在这个副本里吗？ 尹葵诺一边等着时间，一边等着陈米娅或是肖尔上场。 因为接近十二点，选手们已经几乎在演播厅里聚齐了，很多人都开始打呵欠，但是尹葵诺却越等越清醒，因为她没有等来两人中的任何一人。 “大家再忍耐一下，还有最后一组选手了，”现场工作人员用喇叭喊道，“大家保持一下精神面貌。” 但是尹葵诺确实是立刻精神了，还有两个人呢，怎么会只有最后一组了。 肖珥和陈米娅作为最后一组选手，从入口走上了舞台。 她们的演出服居然换了。 那套汉服陈米娅穿着，而肖珥穿着女士衬衫和阔腿丝质长裤，像是跟哪个现场工作人员借的。 “她怎么攀上了别人？”尹葵诺斜前方有个C班的女生在跟旁边的人说。 “是啊，他们俩都要跳舞吗，都这么高，跳啥都像踩高跷。” 一开始说话的人笑了起来：“太好笑了，‘未来候选人’两大台柱子在台上杵着呢。” “你别说，那个叫肖珥的，宣传片里看挺厉害的，还会乐器什么的。” “不就是录个背，靠色相吸引男观众的呗。” “我女的，我也被吸引了。” 她们要表演的曲目是《闻铃》，这是前两年挺火的一首古风曲，讲的是和亲公主为了两国邦交前去和亲，公主虽然不舍家国，但是依旧只能远嫁西域，踏上未知之路。 这首跟以往对公主的歌颂不同，把视角更多地放在了公主的身上。 她承担了自己的责任，去实现自己的大义，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害怕。 她从来不是什么象征高洁的符号，她在成为公主之前，首先是个人。 公主在车厢内，不见外面风景，一路上只能听到骆驼的铃声，每一声，都代表她离家更远一些。 台上的两个人背对背立着，陈米娅戴着面纱站在前方，而肖珥像是她的影子一般在后方。 二人系着铃铛的左手在空中一点，伴奏中正好传来一声骆驼铃。 铃铛一声一声卡在前奏的骆驼铃上。 第一声歌词是陈米娅唱的，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她仿佛就是那个在历史中逐渐面目模糊只剩下一个符号的公主。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鼻音，应是刚刚哭过，却正好切中了公主的无助与哀伤。 舞蹈与歌声继续，她们的动作是镜像的，像是在照镜子，又像是互相的影子，她们穿着截然不同的服饰，却身高相仿，毫不违和。 她们像是同一个人，像是穿越时空相遇的现代与古代。 陈米娅有跳错的地方，经常需要看向肖珥，学着她的动作继续；也有唱错的地方，但是唱错的地方总有肖珥的垫音。 肖珥是柔美的女中音，而陈米娅的音调比肖珥稍微高一些，她们的声音和在一起，像是沙漠中穿行的风与沙，像是骆驼慢悠悠前进的步伐。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公主是歌曲的主角，而舞台的主角，却是穿着现代装的肖珥。 但是她们二人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首歌里，将她们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那是公主行涉于沙漠的彷徨。 那是现代投向那位公主身上的目光。 那是终于被承托的，来自和亲公主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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