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讲，厨艺本就是一种注重成果的技艺，除了特定的炫技菜品之外，观赏性并不十分高。 虽然不知道陆尘到底打算做什么，但洛琼自己的参赛作品肯定是毫无观赏性，耗时还十分长，所以她早就准备了解决方案。 眼看陆尘那边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动静，洛琼站起身，向着四周拱拱手。 “之前公示的时候就写明了，本次厨艺切磋开始是在巳时，但品尝投票却是在未时。诸位如果觉得等待时间太长，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情，等到时候再过来。若是没什么要紧事……” “此处恰好是擂台，我们也没有占用全部位置。若是大侠们有意，也可以在此切磋。” “洛某在此给大侠们添个彩头，只要是下场切磋的大侠，洛某都会送上一份参与奖，每赢一场再送一份获胜奖，诸位大侠可有兴趣？” 江湖人嘛，切磋武艺本就是刻进骨子里的爱好，更别提此时洛琼鼓励引导。 立刻就有人问：“参与奖是什么？获胜奖又是什么？” 洛琼却没直说，只答：“当然一定是大侠们需要的东西。到时候就知道了。” 或许有人对这个答案并不买账，但有一部分人买账，对洛琼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一旦有人下场，对手也会紧跟着站出来。 缩水了大半的场地对武艺切磋来说是一种限制，却也是寻求突破的机会。 随着第一场比试开始，众人似乎明白过来这个道理，跃跃欲试想要下场的人更多了。 这也是洛琼把切磋场地选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在酒楼里倒是也能让黄粱先生说书，但一说两个时辰实在累人，哪里有这样让大家轮流切磋划算？ 现场气氛越来越热闹。 中途到了饭点儿，两边儿亲友团过来给洛琼陆尘送饭，洛琼也让众人先去吃点东西，却很少有人离开。 很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洛琼和陆尘两人彻底沦为了背景板，众人似乎连最初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都快忘了。 但随着陆尘锅中飘出的香气渐渐浓郁，众人频频走神，很快连切磋的心思都没有了。 本就没吃午饭，闻着那股浓郁的香气，想想之前放进去的各色汤料，众人不约而同地开始咽口水。 有心急的更是直接问道：“陆公子，你这汤是好了吧？是不是可以喝了？” 陆尘一本正经地回答：“这只是在下调的高汤，还未到时辰。就是到了时辰，也并不能直接喝，还要用来做菜。” “做菜还需要多久？”那人追问。 “约摸还需半个时辰。” 众人闻言都十分失望。 那人眼神移向洛琼这边，看了几眼，似乎也想问问这边什么时候能好，最终却只摇摇头什么都没问。 食欲没有得到满足，不想离开也不想干等，那人干脆提起一旁的好友，下场切磋去了。 陆尘说是整体还需半个时辰，高汤的火候却用不了那么久。 才过一刻钟左右，那边切磋一场还没完，陆尘已经起身打开盖子，捞出材料后，开始用之前准备好的鸡肉茸吸附汤中杂质。 洛琼之前也听说过这种事，只是从未亲眼见过，此时也不禁站起身探头看去。 高汤本呈现出一种略微泛黄的奶白色泽，在鸡肉茸的一遍遍过滤之下，渐渐真的呈现出一种如水般的清透。 周边响起接连的惊呼赞叹。 洛琼也不由暗暗咋舌，感叹大厨们真是会玩。 高汤完成后，被放在灶火余温下保持热度。 陆尘拿过旁边一个一直未解开的袋子，从里面取处一大堆菜心。 洛琼已经大概明白他要做的是什么菜，本以为该是最后的步骤了，谁知陆尘却掏出一把小刀，运指如飞地将菜心儿一个个地雕成花苞模样。 以后谁再说陆尘不会摆盘她跟谁急！ 一个切磋而与至于吗？他酒楼里卖的菜品明明都没有这么精致。 武艺切磋已经彻底停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陆尘吸引过去，耳边不时传来各种小声交谈。 有人问这是快好了吧，有人猜测到底是什么菜品，有人说一定很好吃。 总之就是十分期待。 说实话，洛琼也十分期待。 所以她虽然有些小情绪，仍然没有坐回原位，就那么插手站在原地看着。 然后她就听到有人说——洛掌柜怎么瞧着脸色不好？ 居然还有人回——莫不是知道自己要输了？ 更过分的是，还有第三句——洛掌柜不是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输吗？ 呵！ 你们对真正的厨艺一无所知！ 洛琼暗暗记下，决定一会儿给这三个人多些分量，面儿上假装没听到，继续面无表情看陆尘动作。 他那边的几个小灶虽然看着跟洛琼之前实验用的差不多，但用法却不同。 下面不是用来烧火，而是摆了几个大桶。 只见陆尘将几个带着孔洞的碗放到灶眼处，然后将雕好形状的菜心摆上去。 舀起一勺高汤浇到菜心上面，菜心立刻像是被注入生机一般，绽放成一朵盛开的白莲。 现场随着陆尘的动作响起一阵阵整齐的惊呼。 有人还在为这个场景赞叹不已，有人却已经机灵地开始抢先排队了。 最先跳下来的那位伸手就想去拿碗，却被陆尘伸手挡住，说菜还没有做完。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只见陆尘将漏碗中盛开的莲花转移至浅口的白瓷小碗中，又在碗中倒上适量的高汤，这才终于摇响了代表制作结束的那个铃铛。 然而，洛琼的系统提示也在刚刚出现了，她摇铃铛的时间只比陆尘早了不到一秒，两人的铃音几乎重合到一起。 品尝的先后倒是没有做具体规定，只要做好了就可以邀众人品尝。 但陆尘那个菜嘛，明显最好是尽快现做现吃。 若是洛琼刻意为难一番，那道菜的效果肯定不如预期的好。 陆尘却很有绅士风度地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示意洛琼可以先开始。 由于两人的铃声几乎重合，先前众人的注意又都被吸引到陆尘那边，还是看到陆尘转头停下动作，才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往洛琼这边看来。 然后他们更加摸不着头脑地发现，洛琼这边居然也表示完成了？！ 没有搞错吧？ 一点香味也没有，之前也只是烧了个水倒了包东西，后面锅盖都没再打开看一眼，这就算完成了？ 如果说陆尘这边是按部就班循序渐进渐入佳境，洛琼就是完全的天马行空。 此时众人看着那口神秘的大锅，心情都万分复杂，既好奇又抗拒。 洛琼完全能够理解他们的心情。 作为一个对自己的菜品知根知底的制作者，她也摸着自己的良心给出了意见：“诸位还是先尝过陆公子的菜品，再来试我的。” 闻言，本来有几个一见她完成，犹豫着向大锅迈开脚步的人，也立刻缩了回去。 见洛琼这话不似作假，陆尘点点头，简单介绍了一句“开水白菜”，就开始给众人分发自己的作品。 排在第一的那个人本就迫不及待，接过碗都没挪步，也不顾刚出锅不久的高汤有多烫，直接一抬碗全部倒进了嘴里。 好在汤的量也不算多，那人“呼哈”几下，顽强地大声夸赞出一句：“太好吃了！” 说着，那人居然还想去接下一碗，不等陆尘动作，已经被后面排队的人七手八脚地拽住，甩出老远。 “排队去！” “一次一份想再吃重新排，规则里写得清清楚楚没看到？” 那人见蒙混不成，也没跟众人多做纠缠，立刻到队尾重新排队去了。 见到这人的一番举动，听着前面一个个领到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夸赞的，后面排队的人更是心痒难耐，纷纷催促陆尘快一些。 陆尘也觉得自己一个人有些应付不过来，转头对亲友团使了个眼色，小心腹立刻带着伙计们上来帮忙。 这下速度可快多了。 材料的消耗也快多了，很快高汤就见了底。 最后勉强分完一轮，只有少数人分到两碗。 之前试图蒙混过关那人就是其中之一，此时正被不满的同伴们“友好交流”。 洛琼也混到了两碗。 才不是什么切磋对手的福利，而是全凭她手速够快。 如果不是她自己主动去那边拿，恐怕连尝一口的机会都没有了。 还有些后续赶到的人，一碗都没分到，却听着周围人全都在议论赞叹，十分委屈：“陆公子做的也太少了，我们这还没尝到……” 洛琼赞同地点点头。 菜心本就不大，还因雕刻去了大半，那一碗其实也就一口的量。 还有高汤，第一遍烫的都没要，多浪费啊。 不知那些菜心和高汤还能不能要…… 想着，洛琼转头看去，发现已经有人在用削下来的菜心沾桶里的汤吃了。 洛琼挑挑眉，转头去看陆尘，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不知怎的，虽然对方没说话，但洛琼就觉得他在等自己的评价。 轻咳一声，洛琼一本正经地说：“看似寡淡无味实则鲜美浓郁，陆公子这道开水白菜实在是妙。” 陆尘似乎很满意，转而去看洛琼的锅。 众人这时也反应过来，还有另一道菜没品尝，纷纷开始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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