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东秦军中便混入了几名奸细,烧光了军中粮草,士兵们将其团团包围,那几名奸细在无力逃脱之下,竟自绝于剑下。 自奸细身上发现了军师令牌,东秦主一怒之下,下令将军师打入大牢。 九黎主得知此事,心知战事已延误不得,须得速战速决,当即扬言两军倾巢而出,定能在一夜之间攻下雁行关。 两军将西门围了个水泄不通,一时之间,火光通天,战鼓擂擂。 一夜鏖战至天明,西门已是尸首遍地,东秦、九黎二军损失不过半数,而雁行关守关众将士伤亡惨重。 延陵晗轩立于城墙之上,与将士们一般,形容憔悴,满脸血污,似是一夜迟暮。 只闻他长叹一声,复又痛声低喃道:“此战,危矣!” 东秦、九黎二军已是虎视眈眈,十数士兵正欲将护城河的拒马桩除去,一波又一波士兵寻来土石、柴草 还未来得及惊叹,便见延陵昱又取来一支箭,对准了城墙之下某个方向。 “昱儿,莫要轻举妄动。”延陵晗轩神色莫辨,声音极低,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陛下,当心!”九黎副将一直注意着那射箭之人的动静,连忙打马上前,将九黎主护在身后。 那九黎主这才顺着城墙上望去,却见那白衣公子已拉开弓弦,那黑黢黢的箭簇正对着自己。 副将喊道:“来人,快护驾!”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剑盾兵从后方赶来,顷刻间便以盾筑起一道铜墙铁壁。 与这头的慌张混乱不同,那厢握箭公子似是并不急着射出这一箭,亦不曾因错失良机而懊恼,神色一贯的清冷淡然。 殊不知,若不是有人及时出现制止,那一箭早便将九黎主送入黄泉。 城墙之上,武王与众将士齐齐看向来人,那是一头戴幕篱的白衣女子。 因着那一层透纱罗,瞧不清其面容,只能观其曼妙身姿,恍若九天仙女落凡尘。 方才那白衣公子杀意凌冽,却在女子出现时卸下一身戾气。 只见那女子上前,在白衣公子耳畔轻声呢喃了一句,那公子便缓缓放下箭来。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那箭“嗖”地一声,竟是离了弦! 九黎众将士已将九黎主护于盾墙后,自是无所畏惧,只笑那公子以卵击石,却不想,那箭竟直直穿透了铁盾! 只听马儿一声嘶鸣,便尥蹶子将马背上九黎主甩飞。和尸身,欲填平护城河。 护城河外,攻城锥与弩车已蓄势待发。 延陵昱赶来之时,便见着这满目疮痍、血流成河之景,而将士们已战成血人,死伤无数,已是强弩之末。 原是昨日夜里,荒唐一场过后,禾袖便将那军师令牌给了彦昆,那彦昆当即便带了几个心腹,谋划着夜袭敌营,这才有了东秦粮草被烧一事。 硝烟突起,延陵晗轩却令人将二人困于营帐之中,唯恐走露风声,引来无妄之灾。 城墙之上,弓箭手们朝下方射箭,在对方弩车攻击下,三三两两的倒了下去。 城墙下,领兵的东秦主在众将士拥护下,唤人取来神臂弓,左手持弓,右手勾弦,朝着城墙上射去。 那箭矢如流星般,直直射向延陵晗轩,却在离胸口一拳之隔处,被一剑拦下。 众将士倒吸一口凉气,定睛一看,却见那持剑之人,竟是一容颜如画的白衣公子! 只见那白衣公子手腕往侧一翻,那箭矢便调转方向,极快极准地射向那东秦主。 还不待持盾士兵反应,那箭矢便将东秦主心脏捅了个对穿。 东秦主“噗嗤”一声,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还未出声,便直直坠下马去。 “陛下!”东秦将士慌了神,连忙下马,扶起东秦主。 一人颤抖着去探其鼻息,却在下一刻瘫倒在地,“陛下,陛下驾崩了!” 出师未捷,君主先薨,轻易便震慑了本是士气高涨的东秦军,便是九黎军亦是止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那射箭的白衣公子却容色冷淡,依旧是清冷出尘的模样,毫无一丝犹疑和动容,只回头打量一番延陵晗轩,确保其无恙后,才松了松眉头。 后者则是变了神色,低声呵斥道:“昱儿,你为何会来此处?” 此箭一出,不出三日,便会天下皆知,届时,他又如何护得住那隐瞒多年的身份? 话音方落,便听城墙下,有人正借势而行,振臂高呼道:“杀了延陵晗轩,为东秦主报仇!” 无疑,此人便是狼子野心的九黎主。 本是涣散的军心,仿若在这刻寻到了主心骨,只听众将士附声齐呼,“杀了延陵晗轩!”“为东秦主报仇!” 发了狠的东秦、九黎士兵借着壕车抵挡弓箭射击,跨过护城河,四名士兵合力推来一辆攻城锥。 “轰隆”声骤起,城门经受攻城锥数次猛烈撞击,便是城墙上众将士亦是差觉到几分晃动。 千钧一发之际,延陵昱夺过一名弓弩手手中弓箭,四箭齐发,便将操控攻城锥的士兵尽数击杀。 “陛下!”众将士拥了上去,却见九黎主周身并未有伤,方才那一箭正正落在马儿身上。 九黎主在众将士面前颜面尽失,本该是怒不可遏,心头涌上的更多是畏惧。 想他征战沙场数十年,从未遇到过此般身怀神力之人! 方才那一箭,分明只是寻常弓箭,却将厚厚的铁盾击穿,还险些送了自己的命。 “撤!”九黎主上了马,便压抑着心中怒火,携众将士火速后退。 他心中已然明了,若是继续进攻,那人定会毫不犹豫地取了自己的命,那一箭只是警示罢了。 乌泱泱的大军顷刻间退了个干净,城墙上众将士只觉恍然如梦,似是黄泉路上走了一遭,得以幸免于难,皆是敬佩不已地望向那白衣公子,恭敬叩首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延陵昱将弓箭归还,便执起身侧女子的细白柔夷,温声道:“阿袖,不是说好了我一人来此便可。” 好似是责备,偏被他用无边的温柔包裹,只觉是诉情一般。 前后神色变化之大,将在场众人惊得目瞪口呆。 已成家的将士不由得忆起家中娇妻,未成家的则是艳羡不已。 禾袖轻轻捏了一下他宽大的手背,佯装不悦地侧过身,“事既毕,便回吧。” 两人走后,延陵晗轩冷肃着脸,沉声下令道:“众将士听令,今日之事,不得宣扬,若是让本王听到半点风声,必严加惩治!” 众将士听罢,只知军令不可违,齐声道:“是!” 殊不知,此举不过是亡羊补牢,并未为二人的脱身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早已有书信传至京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谓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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