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起一盏微弱的烛灯,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可见书写之人的心急。 有德细细看完后,一口气将火烛吹灭:“没想到这个霍楚还挺有意思的。” 阿牌点点头:“李元途的书房守卫森严,我只能看到这些,再回去写下来。” 今日她说阿牌出府本就是个幌子,要说怎么才能快速的掌握十皇子霍楚这个人,只怕去了皇宫大院也不如进丞相大人的书房。 李元途对朝中局势掌握透彻,对这几位皇子更是了如指掌。 阿牌今日的确是出了丞相府,但又翻墙回来,趁着守卫换值的时候悄悄潜入书房,只因有德打听到聂海今日恰巧不在。 几十张纸,全靠阿牌在极短的时间内默背下来,真不知是该说难为他了,还是赞叹他的聪慧。 霍楚的生母是刘妃,外祖是武将世家,在朝中也算有根基。更重要的是他本人也不是个善茬,在外小有贤德的美名,可是私下却是暴虐狠辣。 这一点有德倒是不意外,小时候她常常进宫与霍懋玩耍,那时候的六皇子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有时遇见她还会陪她聊两句,给她点心吃。 可有一回,有德在裕心湖的假山后亲眼看见不过六七岁的霍楚手中拿着半截锋利的毛笔,往宫女嘴里捅,直到鲜血直流,才停了下来。 昨个宴席上,有德也瞧见了他,长得人模狗样,还上前与她搭话,说这些年一直念着她的安危,谁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水。 有德想起今日李澄的愚笨,忽然想到了个主意,勾起一抹坏笑:“你说,给我那个笨蛋姐姐找个同谋怎么样?” 李元途已经有了把她嫁给霍楚的念头,想必这个机会,很快就会来了。 短短两个月, 有德出入京城大小宴席,俨然已经有了丞相府千金的派头,她平易近人,举止得体,接人待物如春风拂面,名声渐渐传开,甚至与几个贵女成了手帕交。 “明日有诗会,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吏部尚书之女郭婉婷说道。 杨将军家的小女儿撇撇嘴:“诗会有什么意思?还不就是一群小女儿家显摆自己有才情?”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次的诗会是四皇子筹办的,邀请来上京城所有的文人雅客,听说几个皇子也会去!”郭婉婷有些蠢蠢欲动,她爱慕七皇子霍川。 有德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个诗会她前几日便知道了,说来可笑,居然李元途这个便宜爹告诉她的,还让她去涨涨见识。 见识?是去见见霍楚才是真的。 除了李元途,还有一个人也告诉她这个诗会的消息。 正说着,珠光带着人进屋:“姑娘,皇子妃又给您送来了好些东西,精致的盒子大大小小摆满了桌。 郭婉婷羡慕道:“皇子妃日日给你送东西,可见你们姐妹情深。” 有德笑而不语,这些东西可不止止是李澄送的,带郭婉婷她们走了之后,有德打开这些锦盒,里面的东西很是精致。 珠光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姑娘快瞧那璎珞项圈真是好生精致!” 身为丞相府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眼界甚至比那些小门小户的小姐还要高。 只能说这个璎珞项圈是真夺目耀眼,雕花纯金的项圈上缀满了指甲盖大小的宝石,垂下来的流苏皆用金丝串着黄豆大小的珍珠。 尤其是最中央的那颗粉宝石,纯净清透,真真是难得,漂亮极了。 宝气都不敢伸手去摸,只能不住眼的盯着,生怕看的不够仔细: “姑娘,您说皇子妃哪里来的本事有这么好的项圈?难不成是九皇子殿下给她的?” 李澄是丞相府出去的姑娘,嫁妆自然也没亏了她,可若说这里面真有什么奇世珍宝的东西,那是少之又少,怎么能连着两个月日日送来这些东西呢? 有德上手摸着璎珞项圈,感受着宝石的冰凉,起初李澄给她送来的都是些金玉之物,可到了后来就慢慢的变了味儿。 十件寻常的东西里,必定有一件是珍贵异常。 至于是谁借着李澄的幌子,夹带私货给她这些东西,有德心里明白的很。这些日子霍懋想见她,不管是从李怀安入手,还是从王氏那儿都被拒绝。 想想也有许久未见了,明日的诗会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见一面。 翌日,大清早马车便侯在门口,李怀安扶着有德上了马车,本想着自己在前面骑马,却听有德说:“哥哥同我一起吧。” 李怀安点点头,他也正好想与有德说一说今日的诗会。 “听说今日几个皇子也会过去,你……”后面的话,李怀安没有说下去,霍懋也会去,不知有德见了会不会不舒服。 有德叹了一口气,装作无奈的样子:“哥哥,李澄嫁给了霍懋,那你觉得父亲会让我这个嫡女嫁给身份不如霍懋的人吗?” “当然不会!”李怀安脱口而出,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道:“你是说,他也想让你当皇子妃?” 有德点点头:“诗会这件事,父亲极力怂恿我去。除了霍懋,朝中还有哪位皇子能与他分庭抗礼呢?” 李怀安心中一禀:“六皇子!” 纵然知道李元途在外淡泊名利,可是内里却是极度的自私虚伪,但李怀安却怎么也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心思,让两个女儿嫁给大位争夺有力的两个皇子。 “你放心,哥哥今日一定将你保护好!” 这场诗会定在京郊四皇子的颂贤别苑,四皇子自幼喜爱诗书,对于朝政不怎么上心,可对这些诗词歌赋,却是有着极大的兴趣。 有时为了求得一首好诗词,会放下皇子至尊,日夜堵在人家的家门口,所以这些文人雅士皆与他相熟。 颂贤别苑就是他们平日里相聚的地方。 有德一下车便瞧见了郭婉婷正站在门口等着她,见人来了立马奔过去:“你可来了,走,进去!” 一行人进了别苑,自有侍女为其带路,此处树植颇多,可鲜花却少见,再加上小桥流水,雅致大方。 郁郁葱葱的树叶随风而动,有德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树丛,知道阿牌肯定就藏身于此。 半刻钟后,隐隐听见前方的喧闹声,过了转角便到了地方。 在殷绿的草地上铺着竹席,低矮的木桌上摆满了瓜果,最最奇特的是此处由一条小溪环绕,需要坐船才能进入场地。 有德她们来的尚早,还有许多人未到,互相见礼寒暄过后,四皇子这个主人便亲自带着他们几个人去宅子里转转。 郭婉婷看着头上的郁郁葱葱的枝叶,从缝隙处才能看到蔚蓝的天空,一阵风吹来顿时神清气爽,赶走了夏日的闷热。 “四皇子殿下的别苑真是避暑的好地方,在这样的地方自然能做出来好诗词,对吗?有德?” 有德还未回话,只见从竹林后走出来一个人,长身玉立,眉清目秀与霍懋有几分相似,却比霍懋的隽美夺目显得更和善些。 “四哥的地方,自然都是好的。”霍楚摇着折扇,微微一笑,左脸的酒窝,让人没有防备。 四皇子忙迎了上去:“六弟,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说今日有政务,来不了了吗?” 霍楚将目光落到有德身上,一袭天青色高腰襦群,腰枝纤细异常,好像一把手就能捏断,眉眼清丽,与京城的姑娘很是不同,但很快又移开装作一副平静淡然的样子。 李怀安自从霍楚出现,眼睛便一直钉在他身上,于是上前走了几步,正好将有德挡在了自己身后。 等逛完了园子回去,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让李怀安没想到的是,霍懋和李澄居然也来了。 他知道霍懋最近一直在暗中追查江南官员贪污受贿的事情,忙的脚不沾地,如今居然有闲心来参加诗会,目的不言而喻。 李澄一见到有德,便亲热的抓起她的手:“妹妹,没想到今日咱们倒是在这儿遇见了。” 有德微微一笑,回握住李澄的手:“姐姐的身子可养好了?” 先对她好一点,因为很快李澄就笑不出来了。 诗会很快开始,霍楚在其中有意无意的展露才华,让四皇子都不由得侧目,说他平日里藏拙了。 雄孔雀要开始开屏了,有德心底暗笑,在霍楚看过来的瞬间,一双杏眼媚眼含丝,像是无数只小勾子,把人的三魂七魄勾了过来。 这无疑是给他增加了极大的信心,下一轮是以美人为题作诗,霍楚率先起身,拿起桌案上一朵娇嫩的芙蓉: “雾色茫茫谷中仙,东风袅袅显真颜,天青衣诀芙蓉面,乍见之欢难忘怀。” 说着,环视一圈,最终将花递给有德,柔声道:“有德妹妹,多年不见,如今安好归来望今后也平安顺遂。” 如此举动,李怀安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窟窿,伸手一把替有德接过那朵花: “多谢六皇子殿下对舍妹的关怀,说起来,有德幼年时常进宫,还唤你一声哥哥呢!” 一时间场面尴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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