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丞相府门前, 一列队伍和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而来,今日是李澄三朝回门的日子,霍懋并没有和李澄同坐马车,而是独自骑着马。 “九皇子殿下,到了。”护卫一声提醒,让失神的霍懋反应过来,他今日不知怎么,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李澄被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霍懋身边,只见门口并没有迎接的人,甚至连平日里两个守门的小厮也不见踪迹。 “殿下…想必是他们在里面等着我们。”李澄看着失神的霍懋,还以为他是因为此事不悦,连忙解释。 同时李澄心中也有疑虑,王氏是顾全大局的人,而李元途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丢面子,难不成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霍懋点点头,抬步就要往里走,而李澄却轻轻拉住他的衣袖,面露难色,楚楚可怜: “殿下,我知道殿下不喜我,可今日是三朝回门,求殿下…求殿下也能保全保全我的颜面。” 一双眼睛含着泪,峨眉微蹙,委屈又隐忍,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霍懋看着她那双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记忆中那双时常含嗔含笑的面容,他忽然发现李澄的眼睛居然有几分像小德。 不知是心软还是因为这双有几分相像的眼睛,霍懋伸出手,李澄见状连忙把手放了上去,脸上露出笑容。 这三日她在皇子府中,几乎没有见过霍懋的身影,叫下人去请,也只是说公务繁忙。 但是李澄不会气馁,她相信只要她尽职尽责,全心全意,霍懋总有一日会看到她的好处。 二人携手进了府中,越走就越是古怪,青天白日偌大的丞相府中竟然没有一个下人走动。 连跟随在他们身后的随从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九皇子陪着皇子妃回门,无人接迎也就算了,居然整个丞相府都不见人影。 今日的事儿若是传出去,只怕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两只相握的手变得汗渍渍的,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李澄心中莫名的升起不安惶恐,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而霍懋额间都隐隐冒出了冷汗,每朝着里面所走一步,他的心便跳的厉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好似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走到主院终于见到了人影,几乎整个丞相府的人都聚集在此,他们站在院外,可眼神却不断的朝着里面张望,连霍懋一行人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 “九皇子殿下和皇子妃来了,还不赶紧行礼”霍懋身边的人看不下去了,出声斥责。 这时丞相府的下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告罪行礼。李澄此刻的心慌的不行,她看着院中紧闭的房门,直觉那里面仿佛有洪水猛兽,只要房门打开,就能生吞活剥了她。 还有这些下人们的目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好像他们的眼中有同情。 “殿..殿下…想来今日相府是有事发生,不如…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李澄紧紧的握着霍懋的手,语气的有些颤抖,手上的汗渍黏腻,她不想进去! 霍懋虽然也是心神不宁,但与李澄想要逃离的心不同,他有些迫切的想进去一探究竟: “既然是遇到了事,那我便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说着,便怀着忐忑的心大步朝院中走去。 李澄被他拉着,几次都想将手抽离出来,却没有成功。眼见着离房门越来越近,二人的心都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忽然房门从里面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穿着麻衣灰布,脸上带着面具的人,李澄松了一口气,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可是霍懋却停下了脚步,呼吸一窒,脑中一片空白,机械的喊出:“阿…阿牌?” 李澄看向霍懋,他认识此人? 房门突然大开,站在门外的人清晰看到了里面的场景,一向自持端庄大方的王氏此刻跪在地上,抱着一个背对他们的白衣女子,泪流不止。 李元途和李怀安父子二人就这么看着她们,面容复杂。 霍懋直勾勾的盯着那个白衣背影,嘴角抽动,说不出来。 李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白衣女子缓缓扭过头来,清秀俏丽的面容与脑海深处十几年前的女童,不谋而合。 一时间李澄连呼吸都忘了,她就那么直愣愣的盯着里面的人,‘怎么会是她?怎么会?她已经死了!‘天旋地转,便失去了意识。 等李澄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相府中自己出嫁前的房间,“啊!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贴身丫鬟翠绿来到床边,面容复杂。 此刻屋中只有他们主仆二人,李澄环视一周发现还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心下稍定,一把抓住翠绿的手: “这一切都是噩梦对不对?她根本没回来,是我看错了对不对?啊?说啊!一定是的,她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 翠绿是冯姨娘留给李澄的人,自然是对这些事清楚的很,她咬着唇,很是为难: “姑娘,您没看错。是她,她真的回来了。是大公子亲自将人带回来的,不会有错的。” 在李澄晕倒的时候,翠绿便已经打探清楚了,李怀安亲自将人领进家门,当时王氏和李元途人都傻了。 所以府中人没一个还记得今日是李澄出嫁后三朝回门的日子。 李澄听了这句,整个人浑浑噩噩,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她怎么会回来呢?” 深深的恐惧将她包裹着,李有德回来会不会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全都抢走?还有…还有当年的事情,她会不会说出来… 翠绿见她如此,连忙道:“姑娘,您别怕!您如今已经是皇子妃了,她就算回来也改变不了这木已成舟的事实!” 李澄眨眨眼,怔怔的看着翠绿,忽然反应过来,咯咯一笑: “没错,你说的对!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木已成舟,她抢不走!她再也抢不走了!” 凭你回来又怎么样?如今霍懋是我的夫君,我才是明媒正娶,圣上赐婚的皇子妃。李有德,你是真正的相府千金又怎么样?失踪这么多年,名声早就坏了,我看谁家的人敢娶你! 宏晖院, 李怀安将霍懋拉紧自己的屋子,忍不住斥责道:“你疯了吗?你刚刚那样像什么话?” 霍懋用力将人甩开,双眼猩红,充斥着怒意: “我什么样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小德就是有德!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就在刚刚霍懋看见了那张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庞后,全然没有在意身旁昏倒在地的李澄,而是直直的奔着有德冲过去。 幸好阿牌一个飞身将人拦住,李怀安也上前死命的将霍懋拉回了自己的院子,如今见霍懋又要发疯,李怀安拿起桌上的茶盏就扔在了地上! “你已经娶了李澄!你现在是有德名义上的姐夫,你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她?嗯?” 李怀安的一声怒喝,让霍懋停住了脚步,他不甘心的回头: “我凭什么?凭我们两个是幼年的青梅竹马,父皇定下的娃娃亲!凭我们在西北的时候已经行过周公之礼……” 话音未落,下一秒李怀安的拳头便重重的落在霍懋的脸上。 “混蛋!你居然敢这样对有德!”李怀安是个读书人,但此刻听到霍懋所说的周公之礼,纵然再手无缚鸡之力,也被怒火充斥,一拳一拳的打去。 怪不得在刘家庄时,有德说要报复他们! 当时李怀安看着转过身来的有德,只觉得无比眼熟,眉眼不断的与脑海中那个扑进他怀里撒娇叫哥哥的女童重叠。 小德?有德?李怀安试探性道:“有…有德?” “难为哥哥还记得我。”女子眼角滑下一滴清泪,似安慰又似绝望。 知道李怀安有许多疑问,有德连磕巴都没打,编造了一个极其离谱却又天衣无缝的故事。 “李澄为了逃跑,暴露了我的位置,就在生死一刻有个人出现救了我。而我再醒过来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一个人女人收养了我和阿牌,四处流浪,最后在西北定居。” “从小那女人就告诉我和阿牌,我们是罪官的子嗣,绝不能暴露身份。所以当初在西北救下霍懋,我们也不敢让你们知道。后来,我们一个没看住,霍懋便被人所伤,成了傻子。” 李怀安听的连连感叹:“世事无常,无常!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那你..那你怎么想起来的?” 问到此处,有德故作坚强: “得知霍懋是九皇子后,我们害怕罪官家眷的身份曝光,便连夜逃走。在路上,我因一时接受不了与霍懋分离,大病一场,烧了三天三夜,差点儿就没命了,不过好在挺了过来,想起来了以前的所有事情。” 李怀安想起当初李元途找的‘神医’也是用了差不多的法子,才让霍懋想起以前的事情,心下再也没有疑虑,抓起有德的手就要带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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