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已经大亮 郝四娘从床上醒来,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窗外高升的太阳,一个激灵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夭寿啦!阿牌这孩子今天怎么没叫我?” 飞速的穿上衣服,跑出屋子,却闻不见往日的饭香,不对啊!平时都是阿牌这小子下厨做饭,十几年如一日,难道今日起晚了? 郝四娘在院子里大喊大叫,呼唤着两人的名字,要说她为何不敢破门而入,答案很简单,被打怕了。 原本她惹不起有德,却可以欺负阿牌。可自从阿牌学武半个月后,也成了她惹不起的存在。 唤了许久不见动静,郝四娘才大着胆子推门而入,屋子早就已经空空如也,还留下了一封信,和一瓶药丸。 ‘出门几日,误声张。解药若吃完了,便去京城寻我们。’ 寥寥几句,把郝四娘弄的云里雾里,不过转念一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终于摆脱了两个累赘。 连忙倒出瓶子里的药丸,自从十几年前在货船上被有德下了毒药后,每月郝四娘都要服用一次解药。 可惜……郝四娘不知道的是,当初有德喂她吃下的就是桌子下抠出来的油渍搓成的圆球,而她吃了十几年的解药,则是阿牌每月从锅底扣下来的污渍。 “切!管他们呢!这次趁他们不在,我一定要嫁人 !!!” 西北不同于江南的俏丽如春,潮湿温暖,这里飞沙走石,环境恶劣,越往西走就越是艰辛,连水源都成了问题。 暮城便是西北边塞的一个小城镇,平日里人数寥寥的暮城,如今热闹非凡,人潮涌动。大批大批黑沙关的百姓拖家带口,挤进这个小城中。 “诶哟,如今两军对峙谁也不敢动,杨将军前几日便下令让我们赶紧离开,不然真打起来,我们怎么逃得了 ?” “可我这心不踏实,万一…暮城紧挨着黑沙关,这黑沙关要是破了,暮城也危险。我看不如咱们在往后退,去缂城。” 小小的客栈中议论声不止,二楼靠窗的一桌,带着惟帽的一男一女正认真的听着他们说话。 “有德…这些人说的没错,暮城距离黑沙关几十里,而过了黑沙关就是两军开战的战场,若是战败,只怕敌方下一个目标就是暮城,不如我们也去缂城?” 阿牌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再知道九皇子霍懋去西北征战的消息后,有德当夜就收拾包裹带着他快马加鞭而来。 这个地方距离战场太近,若有危险就算他武功再高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万一有德受了伤,他只怕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好了。”女子带着白色布纱的帷帽,有些许的不耐:“别再说了,我心意已决!” 阿牌呼吸一滞,不再作声。 随着夜幕降临,客栈后院厨房的一角正烧着热腾腾的泉水,引得不少伙计张望,有个自来熟的小伙子上前,好奇的问道: “兄弟,咱们暮城最缺的就是这水,客栈每十日便去缂城运来十几桶,以方便吃喝。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水?可做什么用?” 阿牌脸上的面具衬的他有些冰冷,只淡淡的回道:“洗漱。” 随着热水倒入干净的浴桶中,蒸腾氤氲袅袅,从包袱里拿出平日里晒干的花瓣和花露洒在水中,一时间香气弥漫开来,如江南四月百花盛开。 待一切准备妥当,有德从床上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阿牌将干净的棉巾放在屏风上,又在梳妆镜前摆放了她平日用的珍珠玉容膏。 这样的妥帖细心,有德这才反应过来,这样的伺候她已经享受了十几年。 “西北缺水,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些水供我洗澡 ?” 阿牌淡然道:“不过是多花了些银子,让掌柜匀出来的罢了。” 有德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毕竟这西北之地还能从哪儿去弄水: “他要银子,便给他。一日不洗,我便难受的紧,好了,你出去吧!” 阿牌关上房门,如入定一般守在外面,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和双眼。只是面具外露出来的肤色有些病态的苍白。 如今战乱在即,纵然客栈掌柜贪财如命却也不会将这水卖给任何人洗漱。有德日日沐浴的习惯,阿牌是知道的。 所以他趁着晚饭的空闲飞身前往百里之外的缂城,运了三次才将这些水运了回来。 打小修习武功时,有德便常常夸他聪慧,旁人学三年五年的东西,他只用半个月就能熟练运用。 连郝四娘有时都惊叹其根骨绝佳,还想着把自己‘偷天换日’的本事教给他,却被有德一顿好打。 可再好的功夫也抵不住这般的折腾。 随着里面的水声消失,过了一会儿只听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有德穿着白色的里衣,用棉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着阿牌轻轻松松将沐浴的木桶举起,走出房门,再回来时手中提着一壶滚烫的热茶,还有几碟子糕点,是怕她晚上饿。 这要是个女娃娃就更好了,洗澡也让她伺候!有德心中感叹,甚至有些惋惜。 “阿牌……” 有德唤了一句,向前几步慢慢靠近他的身边,抬起手抚过脸上的面具。 这些年来,他时刻带着面具,旁人都以为是因他容貌有损,可只有有德知道,这张面具下是怎么样的面容。 只轻轻一扯,夺目的脸庞就完全展露出来,剑眉星目,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下殷红的泪痣,薄唇微抿,鼻梁直挺,像是皑皑雪峰顶上一树开的正好的红梅花。 禁欲又诱人,有德踮起脚尖慢慢凑近他的耳边,这些年来少年早不是原先弱不经风的小乞丐,有德踮起脚,才堪堪够到他的耳垂。 阿牌白皙的脸上无端染上了几分霞红,眼下那颗泪痣,好似也变了更红了。 胸膛不停的起伏,阿牌升起一股想要紧紧将人抱在怀中的冲动,可是下一刻,随着有德的一句话,他的面容瞬间惨白,已经抬起的手僵直的放下。 “这件事…很难,我知道很难,但是必须要做,阿牌,我信你!”有德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阿牌张了张口,看着面前人清丽娇俏的脸庞 ,还有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终究咽了下去,点了点头。 有德咧嘴一笑,面上天真无邪:“我就知道,你永远不会拒绝我。” 我不仅知道你会为我做所有事情,我还知道刚刚我凑近你的时候,你胸膛中的那颗心脏跳的有多快。 孩子长大了,开始有别的小心思了。可惜……我这辈子的主角只有霍懋一个。 黑沙关外十五里,三万大军在此安营扎寨,灯火通明,银色的铁甲在黑夜之中闪耀着光芒。 营帐中,霍懋一身黑色劲装,正坐在书案旁研究桌上铺的羊皮地形图,而在他对面的少年,面容清秀斯文,更像是个读书人,眉眼间…与丞相李元途有几分相似。 “怀安,你看这儿的地形,有天然的凹陷,藏于山野之间,易守难攻。我估计那些外族蛮子,应该会从这里下手!” 霍懋抬起头,一双凤眸灼灼的盯着对面之人,李怀安。 “我看你是真的想打赢这一仗。”李怀安是霍懋的伴读,这次出征也一同前来,当起了霍懋的参谋。 外面传来列兵换值的声音,杨志将军身经百战,治军严苛,连值换的士兵都训练有素,因此杨将军平生极少有败。 霍懋挑挑眉: “外族蛮子这些年来时常挑衅,在边塞作威作福,我身为大齐子民怎么会不想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保边塞安宁?” 李怀安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像个文人雅士,倒与这军营格格不入。他嘴角勾起一笑,似语气揶揄: “哦?杨将军极少有败绩,外族蛮子不过是未经驯化的野蛮人,对付他们除了费点时间,便是必胜之战。你身为皇子,不必来也无人能说些什么。”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在京城里享清闲不比在这鸟不生蛋 狗不拉屎的大西北受风沙磨砺舒服? 除非,他不想在京城带着! 霍懋面色如水般深沉: “外族蛮子不懂礼仪,可身强体壮,骁勇善战,这一仗不会赢的如此轻易。更何况,我为什么来这儿,你不知道吗 ?李澄,去年已经及笈。” 提到这个名字,李怀安不由得黑了脸,帐内陷入了死一半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李怀安才开口道: “你想积累军功,提高声望,希望能摆脱圣上,贵妃,还有我爹他们对你婚事的操控。” 李怀安说的的确不错,这些年李贵妃年年开赏花宴,邀请京城各世家的千金,以此来挑选儿媳。 而李元途则是故意与贵妃做对,每次赏花宴过后,他就在前朝推举其他皇子,处处交好。李贵妃最大的靠山就是李家,若李家不在支持他们母子,后果可想而知。 最终以李贵妃先服软,想要让李澄代替李有德,嫁给霍懋。从而获得李元途的全力支持。 至于圣上,坐在高处,观虎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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