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成业的动作很快，他联合胡家包圆整个县城的鸭毛，其他县城的也在进行中。 要处理这么多鸭毛，苏秋实之前做的肥皂就不够用了。 她需要继续做一批出来，而且这一次肥皂将出现在大众面前，毕竟想要将鸭毛清洗干净，肥皂必不可少。 方母也知道轻重，她很痛快地拿出家里所有的大豆油交给苏秋实，又拿出大豆去村子里的工坊榨新油。 反正豆芽现在没以前好卖，她也就不需要留下那么多黄豆。 批发豆芽的生意还是在做，虽然量少了许多，可要知道蚊子再小也是肉。 很快胡家就将第一批羽毛送了过来，现在才二月初，他们这边会一直冷到四月，还能卖很长一段时间羽绒服。 苏父将请来的村里人按照年龄分队安排工作。 来的人差不多有二十个，男女老少各个年纪的都有。 困难的家庭很多都只剩下孤儿寡母，来的人也多是这些人。 年纪最小的是一位十二岁的女郎，她是族长的远方亲戚叫陈苗苗，家里只有一个瘸腿的奶奶。 苏秋实建议将年纪偏大的和太小的安排在一起，像是分类羽毛和烘干这种程序就安排她们做。 当然为了安抚干活重的，她们的工资肯定没那些人多。 送来的羽毛大多刚从‘屠宰场’送过来，羽毛带着血水，湿漉漉滴答着，接下来第一步是简单清洗烘干，然后再进行挑选。 为了烘干羽毛，苏父在屋子旁边搭了个有墙棚子，里面搭建了好几个火炕，专门用来进行这项作业。 他还另外收拾了间屋子出来，供工人工作用。 好在她们家上次修房子，考虑到苏秋实几姐妹年纪大要分房，专门多搭了几间房出来。 光是清洗和烘干就花了一整天，收拾出的羽毛堆了半间屋子。 清洗部分，苏秋实将肥皂化成肥皂水，将挑选好的鸭绒放进去浸泡，等反应的差不多了揉搓几分钟捞出来，送去河边清洗。 第一次体验到肥皂威力的是负责清洗的张寡妇。 她负责将浸泡好的羽绒搅拌并捞出，她觉得准备的搅拌工具用着麻烦，直接用手进行搓洗。 等将羽绒捞出时，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一直是黑黄色的手变得特别干净，还变白了许多。 她常年烧火煮饭，手上一直有柏树油，黑乎乎的，根本洗不掉，时间长了，就如同长在了手上。 但现在，她手上的柏树油留下的痕迹几乎看不见了！ 她从来没有将手洗的这么干净过！手简直就像是回到了成亲前。 惊喜之下，没忍住惊叫出声，吸引来旁边工作的其他人。 她不好意思地将手展示给其他人看，顿时引起众人惊叫连连。 苏秋实这时正在进行皂化的搅拌步骤，她为了省力做了一个手拉的搅拌器用来搅拌皂液。 听见屋外嘈杂的声音，她有些疑惑，放下手上的事情，出门一看，才知道是因为肥皂水。 其他人看见张寡妇手的变化，都跃跃欲试，将手放进浸了肥皂水的羽毛中搅拌搓洗，然后看着变干净的手惊呼雀跃。 旁边的苏父见怪不怪，当初第一次用肥皂的时候，他反应比这些人还大。 苏秋实无奈扶额，看众人如此好奇，索性从装肥皂的箱子中拿了一小块出来，让众人去洗手。 送是不可能送的，肥皂来之不易，现在还有那么多羽绒要处理，容不得一点浪费。 她用来洗羽绒的肥皂水都是重复利用利用再利用，直到清洁力快没有的时候才会倒掉。 那一小块肥皂从那天以后就一直放在外面，工人们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拿那块肥皂洗一次手。 哪怕用的再节约，这么多人用，很快就用光了。 没人提出让苏秋实再拿一块出来，只是偶尔会悄悄拿手放进肥皂水里搅拌几下，苏秋实等人也就当做没看见。 反正肥皂水浓度够，影响不了什么。 大家干劲满满，第三天就弄好了第一批羽绒。 其中一部分羽绒，由会女工的工人将羽绒装进衣服套子里进行缝制，另一部分装进布袋子中压实，后面一同交出去。 苏秋实推测那些鸭绒应该会用于丝绸衣服，农妇手上有老茧，处理不了丝绸。 万成业专供于高官显贵的羽绒服，应该会由他那边的绣娘制作。 苏父每七天发一次工资，万成业每五天过来一次拿货，银货两讫的方式结尾。 他们提前做好了羽绒服，都想快点拿到钱，不愿意将时间白白浪费掉。 苏父直接去找了一位船夫，从水上出发去县城找胡家。 胡若水没想到苏父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将东西做好了，连忙联系留在县城的万成业下属，跟着苏父回林山村拿货。 苏父和下属将羽绒全部称重清点，最终苏父到手二十二两。 银子的成色很好，下属给的是最新融过的新银，苏父将它拿在手上，只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颜色。 他之前卖珍珠的钱很多，但全都换成了铜钱，没有银子的视觉冲击感强。 欣赏过后，他将银子交给老陈氏保管，然后从房间里拿出铜钱，开始给帮忙的工人算钱。 每个人这几天都干了哪些工作，苏父都有记录。 羽绒不好处理，又要扇风又要清洗，费时费力，还是在冬日，苏父开的工资也就高一些。 苏秋实和苏父商量，除了工资以外，再另外拿出一点出来发给干活最认真努力的人，当做奖励。 苏父想了想，同意了。 三天的工资，哪怕是干活最轻的都有一百二十文。 张寡妇需要清洗羽绒，她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儿子要养，平日里为了避□□言蜚语，还要照顾孩子，根本没办法出去找活干，只能绣点东西卖。 可普通百姓绣工一般，卖不出多少钱，张寡妇家田地少，在苏父找上门前，她基本上是过两天吃一顿，就这么拖着。 因而对于苏家提供的这个工作她非常卖力，什么都抢着干。 苏父开给她的除了基本工资，还给了十文的奖金。 张寡妇怔怔看着手上捧着的二百零五文钱，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她每日不停地绣帕子，要差不多一个月才能拿到这么多，现在居然只用了三天就拿到了。 她看着铜钱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梦醒了，铜钱也没了。 “你居然挣了这么多？”旁边的妇人看着她手上的钱，眼里有些嫉妒，早知道干的好还能有另外的奖金，她肯定会更卖力些。 张寡妇被碰了后清醒过来，使劲捏了自己一下。 感受到手臂传来的疼痛感，她终于敢相信这是真的。 憋了许久的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 这下子旁边的妇人也不好再嫉妒下去，有些尴尬地拿手拍了拍张寡妇的肩膀安慰。 陈苗苗干的活不重，但她很卖力，苏父也给了奖金，她到手有一百三十文。 她欢喜地将钱一枚枚数了串在一起，她决定买些粟米回去，她们家这阵子一直吃豆饭，肚子都吃胀了，得吃点好的养身体。 苏秋实站在走廊上看着，脑海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大部分人其实要的很少，只需要吃饱穿暖就足以，但在这个时代，连这也是一种奢侈的想法。 她有点想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另一边的万成业收到第一批羽绒服，惊讶于苏家干活速度之快，惊喜于金钱即将滚滚而来。 他开始为这批羽绒服造势，准备将他们卖出一个好价钱。 平静的益州城即将迎来一场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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