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苏家人很早就发现了马车的身影。 苏父看见走在最前面的马车，瞬间认出行人来自胡家。 他连忙和家人说清楚，然后和老苏头站在外面迎接。 很快马车就来到苏家外面，这一次从车厢中出来的除了胡若水，还有一位中年男子。 男中年男人很热情，一下车就爽朗大笑着和苏父两人行礼。 “鄙人乃万成业，益州商人，行商路过此地，听闻做出那肥料的人就在此处，便央求着胡家小兄弟一起来拜访一番。” 他偏过身体右手一挥，几个壮汉捧着几个包裹走来。 万成业眼角上扬，挂着热情的笑容对苏父两人道：“这些是我这一路上看到的一些当地特产，拿来与诸位尝个新鲜。” 老苏头双手交叉无措摩擦，他不好意思地瞟了眼一旁的胡若水。 “这、这多不好意思。” “苏伯父直接收下就是，这对于万大哥来说只是一片心意罢了。” 老苏头这才勉强收下。 苏父领着几人将东西放在库房，老苏头则将几人带到苏秋实旁边的房间，那里也搭了一个火炕，只是小了些，用来招待客人正好。 旁边房间的苏秋实一行人正做着各自的事，听见有人进了旁边屋子都忍不住竖起耳朵听起来。 万成业进屋后首先看见的就是火炕，他仔细观察一番，赞许地点头看向苏父他们。 “这暖床做的真不错，我当年还年轻的时候去北方闯荡，那里气候异常寒冷，基本上每家都有暖床，只是和贵府的相比差了些。” 苏秋实心中小得意，现代的火炕经过千年的演变，早就进化成最好的形式。 她依葫芦画瓢，做出来的比不上现代的，比这会的那些却要好上许多。 苏父好奇，“北方那边叫暖床？我们都叫它火炕。” “哈哈哈哈！” 万成业满脸堆笑，“叫法不一样，用法却是差不多。” 几人聊了一会，万成业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今年冬天在益州的时候，一种叫做羽绒服的衣服风靡全州府，可惜那羽绒服只有城主母亲有一件，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卖的。”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家中老父上了年纪就开始畏寒，弄来许多取暖的衣服，有的暖和，可太重了无法行走，能穿上身的却又不够暖和。” 说到这里，他面色突然变得欢快起来。 “可那羽绒服穿着轻薄又暖和，城主母亲都七十多岁了，穿着它走路没有丝毫问题，面色还很红润。” “自从看到那羽绒服，我下定决心一定要买来给我老父，益州城没有卖的我就去找。” “通过多方打听，我终于找来了这里。” 他看向老苏头的眼睛亮的惊人，充满了诚恳与渴望。 “还请老伯将那羽绒服卖给我，不管多少钱我都能出！” 老苏头两人已经被感动得两眼泪花。 他笨拙地擦了下眼角，大手一挥，豪爽道：“我直接送你老父一件！” “这可不行，我怎么能占您便宜！”万成业不赞同地摇头摆手。 “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就当是我送你父亲的礼物。” 老苏头直接定下，不管万成业怎样说都不改变主意，苏父也在一旁搭腔支持老苏头的决定。 苏秋实嘴角忍不住抽动，这么明显的套路，爷爷和老爹居然没有看出来吗？！ 她忍不住看向方母她们想咨询一下意见，可老陈氏她们几个成年女性都一副称心满意的模样，方母甚至在笑着擦拭眼角留下的眼泪。 苏秋实无语凝噎，艰难咽下喉咙里的话。 行吧！看来是这个时代的锅。 旁边屋里，万成业争执不过老苏头，无奈放弃。 他沉下来斟酌一番后，诚恳对老苏头说：“我不能白要您的东西，除了钱，我只会做生意，那我便和您做生意吧。” 这把老苏头和苏父整懵了，他们是农户，不能做生意啊？ 不过对方应该不会坑害他们，毕竟他是胡家公子带来的。 两人安静下来，看向万成业等他继续说。 万成业看两人没破口大骂，眼里浮现一抹笑意。 他不着痕迹地瞟了胡若水一眼，心中暗自点头。 找胡家帮忙是对了。 他笑吟吟地看着两人说：“正好您有独一无二难以破解的羽绒服，我有钱和商路人脉，那不如您这边提供羽绒或者成衣，我这边则从您这边收进然后卖出去。” “我来的路上听说，村子里的豆芽没以前那么好卖了，正好您这边如果要卖羽绒服的话，应该需要处理大量的羽毛，可以雇佣村里的人帮忙，他们出力，您出钱。” “这是皆大欢喜啊！” “这...”老苏头和苏父两眼对视，都有些意动。 这时一直坐在一边默默坐着的胡若水说：“羽毛不够的话，我这边可以想办法。” 这立马解决了老苏头心里的难题。 苏秋实也在心里默默点头。 材料解决了，销售也不需要担心，他们只需要出技术和人力，而且卖羽毛的不算商户。 这生意能做！ 老苏头和她想的一样，答应的很痛快，正好万成业带的有纸笔，几人当即商讨写下合同。 胡家负责提供羽毛和布料，苏家提供处理好的羽毛和装好羽毛的胚子，万成业负责销售。 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形成。 拟好的合同被老苏头交给老陈氏保管，他则和胡若水商量好拿到羽毛的时间后，带着老陈氏往陈氏族长家走去。 马车上 万成业笑的满面春风，欢喜地将那一纸文书小心折好放进胸口的暗袋里。 “你真是为了老父来的？”胡若水有些好奇地看着万成业，今天他父亲叫去他，让他带着万成业去和苏家谈一笔交易。 他知道万成业是益州有名的大商人，各路货物都有涉及，连水运都插了一手，只是他没想到居然和自家也有关系。 商人重利，只希望父亲没有瞒着自己什么，要是他将苏家害了，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万成业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对胡若水道：“我确实是为了父亲来找羽绒服，也没想过欺骗苏家人，我和你父亲有约定，你就放心吧。” 他看出了胡若水心里的担忧，索性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 当然，他不是周转来到这里，是仔细打听过一路直达。这就不需要告诉少年郎了。 不过，这老狐狸居然能生出一只小白兔来，真是有够稀奇的。 他心中啧啧称奇，面上却没显露出来一丝情绪。 另一边，老苏头与陈氏族长陈兴昌见了面，和他说了一下自己要做的生意，让陈兴昌挑选一些族里家境困难的家庭来帮忙，工资每七天一结。 陈氏族人众多，大家平日里也会互相帮忙，但仍然有许多家庭过得困难。 陈兴昌是族长，族人的事情他全都需要管，平日里为了族人的生活很是烦恼。 老苏头带来的生意极大解决了这个难题，他一改往日平淡的态度，热情地招呼两人吃了午饭才走。 走之前，陈兴昌妻子素娘子还塞了两个橘子给苏父，让他带回去给方母吃。 方母已经怀了快四个月了，肚子开始显怀，原本以为不会再有的害喜症状却涌现出来。 每天什么都吃不下，吃了就会吐，为了孩子着想，方母每天强迫自己往肚子里灌，但吃的多吐得也多。 这两天好些了，但只有酸的东西能吃下去。 素娘子就是听说了这点，才将那两个橘子拿给苏父，让他回去试一试。 苏秋实也对方母的害喜手足无措，她没有照顾孕妇的经验，所有的知识全来自网络。 她知道孕妇需要吃的有营养，她专门去河边钓鱼，做鱼汤、炖鸡、炖蛋，可方母闻到味道就反胃，最后都进了其他人的肚子。 这阵子方母每天就吃面条，里面放大量的醋和一点盐，其他什么都没有，可把苏秋实心疼坏了。 这会看到苏父拿回来的两个青橘子，才突然想起来孕妇吃不下东西还能吃水果。 橘子很酸，但方母吃的很开心，没几口就吃完了。 她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桌上剩下的橘子皮，手不由摸了摸肚子。 “我去找素娘子问一问这橘子是哪里买到的，我再去多买点！”苏父见不得自己媳妇这幅样子，兴冲冲站起来就要出门。 然后立马被老陈氏叫住，拿了一碗面饼给他。 “你空着手怎么好去？把这个带上。” 苏父拿着面饼如脱缰的哈士奇冲出家门，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苏秋实想了想，既然能吃水果，那蜜饯或者话梅干之类的应该也行。 她直接问老陈氏：“奶奶，娘能吃下橘子，那其他的水果是不是也能吃？还有蜜饯什么的，镇上有卖的吗？” 没等老陈氏回答，方母就连连摇头。 “水果不好买，偶尔吃点就行，那蜜饯那么贵，哪需要花那钱，吃点果子顶一顶就行。” 苏秋实不解，“蜜饯很贵吗？” 田地需要种粮食，水果很少人种，不好买很正常。 一旁正在做针线活的苏姑姑笑着插话，“可贵了，就那么一小罐能卖出半两多！” 她拿手比划下大小，约有成年男子拳头大。 苏秋实倒吸一口凉气。 好贵！ 惊叹完价格，她甚至想去种一片果林，然后制作蜜饯捞钱。 可这也只能想一想，根本不现实。 除了陈氏，老苏头还跑了村里其他几户比较困难的家庭，说明帮忙做工，包午饭。 这可以说是救了那些人的命，在老苏头去之前，有的家庭甚至已经打算送孩子去大户人家那里做奴仆了。 还有人直接给老苏头跪下，吓得他腿一软也跪了下去。 苏家大量招工的事迅速在村子里引起浪潮，苏家最优先考虑的是困难户，所以除了极个别人，村里其他人都没有主动找老苏头要活。 他们知道这是别人活命的机会，都默默按捺下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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