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朝的税针对农民有土地税和人头税。 苏家只有老苏头和苏父需要缴纳，再过几年老苏头年纪到了，就只有苏父需要缴纳了。 今年收粮食的还是去年那几人。 检查粮食的官吏将粮食一一检查后，脸上不由带上一丝惊异。 “你家今年居然缴纳了五百五十斤？”他脸上露出惊叹的神色。 “看来今年照顾的很精细，不错。” 老苏头局促站在一边，弯腰附和。 “行了，过去吧。” 那官吏大手一挥，放了几人过去，又开始检查下一个，刚看了几眼就眉头一皱开始发火。 苏家人赶紧离开了这里。 今天正好碰上赶集日。 刚到赶集的入口处就闻到一股子属于禽类的腥臭味，两边全是卖家禽家畜的小摊。 这和苏秋实前世小时候赶集的画面惊人相似，就连正在处理鸭子的人手上的动作都差不多。 入口处有个男人正在给滚过热水的鸭子拔毛。 对面站着一个年轻妇人，正焦急等待，眉宇间充斥着不耐烦的情绪。 旁边已经堆起了一大堆的羽毛，有鸭子的，还有大鹅的。 都已经被挑选过，那些长得好看的羽毛早就被单独捡出来，那些还有剩余价值可以利用。 苏秋实盯着那堆羽毛看了半天，心里有了主意。 她看了两眼正在和遇到的同村人热谈的家人，最后决定拉着二姐一起去，小弟则让大姐带着。 “这位大叔，你弄下的这堆毛是不要了吗？”苏秋实直接问。 她没说卖不卖。 万一对方当做垃圾丢掉的东西，自己却问了价格，可能就会当商品卖给自己。 杀鸡的人看了苏秋实两眼，漫不经心回答。 “小姑娘，你是想做一个毽子玩吗？” 边说边从旁边放羽毛的背篼里拿出一把事先挑选好的羽毛递给苏秋实。 “那堆毛是废品，做不了毽子，你拿这个做。” 苏秋实表情呆住，下意识伸手捧过。 顿了两秒后，忍不住绽开笑容。 “谢谢大叔，我不做毽子，就是想拿羽毛做个鸡毛掸子。” “你能不能把你这些不要的羽毛都给我？我可以拿钱买。” 这个男人人挺好的。 男人直接摆了摆手，“你要就直接拿去吧，不需要钱。” 说完又对侧对面正在杀鸡的人说。 “老三，你弄下来那些没用的毛都留给这个小姑娘。” 那个正在杀鸡的男人匆匆抬头看了一眼苏秋实，答应下来。 “谢谢大叔，我还得和我父母他们一起去里面街上逛一逛，你大概多久弄完回去啊？我赶在你走之前来拿。”苏秋实道。 男人想了想，对苏秋实说：“我一般午时后就弄完了，你赶在那之前来找我就行，老三那边也是一样。” 苏秋实喜笑颜开道：“谢谢您，麻烦您了。” “小事。”男人随意摆摆手。 两人又往父母那边去，这时，二姐苏夏花好奇问。 “幺儿，那些毛做鸡毛掸子太小了点，而且咱家用得上吗？” 苏秋实解释：“其实不是鸡毛掸子，我想试试看能不能用那些毛做点咱们能用得上的东西。” “能玩吗？”苏夏花好奇问。 “这个......”苏秋实有些纠结，“应该...不能吧？” 羽绒服应该是不能玩的。 又过了一会，大人终于聊完了，一行人开始往街里面走。 赶集碰上交税，导致街上的人格外多。 哪怕苏秋实他们到的时间其实已经算晚了，街上的人仍是熙熙攘攘。 推小车的，扛着插满了糖葫芦的草把的，挑担的，提篮的，背背篓的，形形色色的人群挤满了街道。 旁边的店铺大开，里面坐满了人，路边的小食摊传来阵阵食物的香气，还有拉了块布立在角落给人修剪头发的理发店。 你能想到的各种卖东西的都能在这里找到。 苏秋实一行人早上出门前都吃过饭，但排了这么久的队伍，现在也开始饿了。 苏父常来广兴镇，也经常会赶集，对于哪里的东西好吃又便宜，他最有心得。 “娘，你们想吃什么？”苏父问。 老陈氏将看着卖陶瓷器的目光收回来，想了想说：“吃面吧，咱家好久没吃面了。” 这时候吃面条还是有些麻烦，要磨面、和面、擀面，一套流程下来，既消耗时间，又让人精疲力尽。 苏父兴致勃勃给众人带路，嘴里不停分享自己的心得。 “我知道有一家面店，虽然是个小食摊，但那家的老伯用料实在，味道还好吃，我每次来镇子上都要去他那里点一碗素面。” 说道这里，他忍不住咂咂嘴，好似在回味。 “有一次我去的晚了点，那老伯直接将剩下的配料都倒进我碗里了，那叫一个香啊，我晚上睡觉嘴里都还有味呢。” 方母瞬间眉头一皱，目光凌厉看向苏父，“你又不刷牙就睡觉？！” 苏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连忙弥补。 “就那一次，那不是太香了吗？我就没舍得刷。” 苏秋实使劲忍笑。 她人小，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方母正将手伸到苏父腰上，苏父则在不断磨蹭着闪躲。 在苏父的插科打诨中，一行人来到了苏父说的那个老伯的小食摊。 正如苏父说的那样，老伯用料实在味道好，这也导致那里吃饭的人很多。 有的没位置就端着碗站着，或者蹲在那里吃。 苏父有些犹豫，他只想到了带家人来吃好吃的，却忘了这里吃饭的位置一直很紧促。 “要不然，咱们换一家好了，我还知道有一家很好吃的店，就在这不远处。” 他说完看着几人。 老陈氏大手一挥，“换什么换，就在这里吃，咱们把碗端着吃不就行了，忙起来的时候不都这样。” 苏秋实拉着苏冬生紧跟步伐。 她小时候学校食堂没有桌椅，大家都是站着或者蹲着吃饭，早就习惯了，并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说实话，就算以苏秋实后世的眼光来看，这碗面也绝对物超所值。 她点了一碗杂酱面，浓浓的酱香裹挟着劲道的面条，嘶溜一口吃进嘴里，除了面条自带的甜味，还有属于肉类的油脂香。 苏秋实和苏冬生点的杂酱面，其他几人大都点的鱼丝面。 吃过饭，就是购物环节。 首先是家里要用的油盐酱醋等生活必须品，还买了固体的砂糖、点心等。 然后是买布料。 苏秋实本以为要买麻布或者葛布，这会还没有发现棉花，百姓能穿得起的差不多就这两样。 但是没想到的是，要买纸张做衣服！ 她实在是忍不住问了方母，“娘，纸做的衣服能保暖吗？” “咋不能？我去年就看咱们村里有人穿过，那会可是腊月。”方母边挑纸边说。 用来做衣服的纸自然不会是特别好的纸，她们正在买的是草纸。 据说将这些纸用水沾湿了后重叠在一起，制成的衣服能够保暖。 来买纸的大都是为了做纸衣，毕竟已经快十月了，很快就要降温。 穿纸衣服过冬还是算了吧，她更想穿羽绒服，那才暖和呢。 看来，她现在得赶紧把羽绒服弄出来才是。苏秋实心想。 买完这些后，几人就开始往回走。 到入口处时，苏秋实一眼就看到杀鸡的大叔，他旁边堆的羽毛更多了。 苏秋实几乎是蹦跳着跑过去，那个大叔还把另几个杀鸡人弄的鸡鸭鹅毛也一起拿给了她。 最后，交给苏秋实的羽毛堆到她人那么高，多到只能让苏父过来拿。 几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苏秋实边走边看车上那一大包羽毛，脸上的笑容就没消下去过。 苏冬生在一旁看了半晌，忽然问她：“姐，你很喜欢这些羽毛吗？” 苏秋实想也不想地回答：“喜欢啊。” “你弄这么多毛在车上，其他东西都要染上味道了。” 方母略带了丝嫌弃地看着那包毛，一边把羽毛包裹往里面推了推，免得它掉下来。 苏秋实看着方母，嘴角笑出了梨涡。 这就是口不对心吧！ 苏父看苏冬生走的好似有些累了，不顾他的挣扎，一把将苏冬生抱在怀里。 “我能走！”苏冬生气急败坏道。 “好好好，我先抱一会，你等会就下来走。” 苏父嘴里敷衍着，根本不打算将苏冬生放下来。 苏冬生挣扎无果，最终放弃，老实地趴在苏父肩膀上盯着苏秋实看。 也许是热了，几人走的很快，没多久就到了家里。 那包羽毛被放在院子边上，摊在太阳底下暴晒，等会休息过后，苏秋实将会对羽毛进行挑选。 做羽绒服的羽绒只有能在水里游泳的鸭子和大鹅身上有，苏秋实需要先将里面的鸡毛挑出来。 没有处理过的羽毛有一股很臭的腥味，苏秋实几个挑到后来鼻子已经失去了嗅觉。 本来这是她自己找的活，不打算让两个姐姐帮忙。 不过她们不愿意看小妹妹一个人处理那腥臭的羽毛，不顾苏秋实的劝阻硬是加入挑羽毛的队伍。 把苏秋实感动的不行。 苏夏花便挑羽毛，嘴里边嘀咕：“早知道你要用，咱当初杀鸡的毛就该留下来。” 苏秋实好笑地看了二姐一眼，“你都不知道我要拿来做什么。” “以后就知道了呗，反正你肯定有自己的用处，我等会就去找小姐妹问问，以后她们家要是杀了鸭子就让她们给我留着。”苏夏花想也不想回答。 苏秋实怔住了，她有些无措，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谢谢。 “咱们可是亲姐妹，有啥好谢的，让人怪肉麻的，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苏夏花有些不好意思。 苏春雨也在一旁说：“你二姐说的在理。” 她那一双杏眼滴溜溜地看着苏秋实，里面全是笑意。 嘴角不由自主上扬，苏秋实不好意思地轻咳两声，点了点头。 “嗯！以后不会了。” 这一刻，她脑海中的记忆和情感终于完美融合在一起，身心都完全融入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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