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雾得了消息,特意让岩三买了几幅挂炮来,从新北坊的巷子口一直放到了弄珠玉的门前。 “快,把糖、花生拿出来,分发给行人和街坊们,让他们知晓咱们弄珠玉的小月姑娘拿了咱们整个大启朝的饰品大赛头筹!” 岩三得了令,一边分发一边解释道,直到发到宋令月的跟前。 “岩三兄弟,我们不在,这阵子辛苦你了!”宋令月忍俊不禁道。 岩三笑了笑:“哪有!若不是小月姑娘,咱们店里哪能赚这么多钱!” “我哪能这么快就将那宅子买下来,我本以为我还要干许多年呢!” “而且呀,连那瞿夫人得了消息都来表达祝贺呢!还说以后咱们弄珠玉将会是成为永安郡头等饰品供应商,要找咱们掌柜的签契约呢。” 宋令月眉心一跳,仔细问问:“什么契约?什么契约?” 岩三也只知道个大概:“就说以后——弄珠玉是咱们永安郡的头等饰品供应商啊——” 他瞧了宋令月的脸色不佳,犹豫问道:“怎么了?这样不好吗?不是能挣得更多?” 先前宋令月得了瞿芳的推荐才能搭上罗念玉,但她甩掉了瞿芳,化作是用精美的琉璃饰品和为全郡争光名义。 此刻,瞿芳抛出这样的诱人条件。 是不是有鬼? 她笑了笑,不想让岩三太过担心,附和道:“对!咱们就是要越挣越多!” 岩三瞧着宋令月一个人,又多问了几句,道:“哟,梁公子呢?怎的没瞧见他人?” 宋令月想起回程路上,两人闹的别扭,有点难堪尴尬:“哦,他先回家了,把行李拿回去放妥,明日再来。” 岩三悻悻道:“那今天柳掌柜给准备的接风宴,他也不来了?” 宋令月心情不佳。 她不知道两人这别扭是怎么来的,可她自己的想法本就没错啊。 哪有莫名其妙的就在一起的,连个“真实的你我”都没搞清楚。 她转移话题糊弄道:“岩三兄弟,我们在江谷州买了些特产,明日一同带过来,眼下我还得去找雾姐姐,免得她还挂念着我们呢。” 岩三回神,止住了闲聊的心思,忙道:“对对对,你先去,你先去,我继续分发。咱们弄珠玉可都靠你了。” 还是忍不住地打趣道。 宋令月点了点头,抬脚往店内走去。 - 柳雾正拿着契约仔仔细细地瞧看。 多亏宋令月的能力,她才能同着这瞿夫人谈合作。 有了这份契约,那些在背后嚼舌根的同行也不敢再明里暗里地置喙,搞一些不入流的下贱手段。 宋令月踏入店内,发现店铺装饰变了许多,连这牌匾都换新了。 她打招呼:“雾姐姐。” “我这才离开几日,你怎的这么舍得下钱,把这店里装修一番?连这牌匾都换了新的?” 柳雾将契约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拿着重物压着,起身笑脸相迎:“哟,打趣我?我这弄珠玉不好好收拾一番,怎的配得上你这饰品大赛的魁首?” 宋令月将奖牌放在桌上,自信洋溢,“那真是多谢柳掌柜的了,您看这奖牌放哪更显现。” 两人笑作一团。 宋令月心中的烦闷被一扫而空,准确来说她把那些烦恼放置心里的另一旁。 柳雾将奖牌放在平日里放置最贵重的高端线里的琉璃饰品摆案上,宋令月坐了下来。 一眼就瞧见那张昏黄的宣纸上写的字,想必这就是契约。 “雾姐姐。我听岩三说,瞿夫人来贺过喜了?”她试探。 她不能断定瞿夫人到底是好是坏,也不能贸然地将所有事情告诉柳雾。 柳雾看了一眼摆好的奖牌,回首道:“对。她还定了许多高端线的饰品呢。” “她还说会帮咱们宣传,广而告之。” “我想你那‘鹊桥’系列,不日要在这永安郡火了。” “雾姐姐,这瞿夫人倒是好心——” “当然好心了!若不是她,你怎的能去参加大赛?如今你替永安郡挣了名声,她怎的不能对咱们好?” “你不晓得吧?瞿夫人同我约好了,以后啊咱们整个永安镇,咱们弄珠玉是头等。” 柳雾发出餍足一叹。 “哎呀,昨日瞿夫人请我吃的那顿饭可真不错,我知晓你今日要回,我特意再定了一桌,怎的没瞧见梁公子?” 宋令月道:“他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雾姐姐,昨日你同瞿夫人商谈,你可有喝酒?” 宋令月想起上次在古华楼团建的时候,整个店里除了岩三称得上是酒量好以外,其余人酒量都不行。 柳雾讪讪笑道:“喝了一小盅,我自知我这酒量差,没敢多喝,上次发酒疯的事我不敢忘。” 宋令月不知为何一股不祥的念头升了起来。 她道:“雾姐姐,你可否把那契约给我瞧一瞧?” 柳雾顺手将桌上的重物挪开,将那契约递了过去,“喏,你瞧,可有什么不妥?” 映入眼帘的率先是那两个通红的朱砂指印,而后又仔细瞧看。 “若是柳完不成所定销量则瞿赔纹银三万两。” 她指着这句话问到:“这是何意?” 柳雾解释道:“瞿夫人不说是弄珠玉以后是头等吗?若是她没让我们多销售,那她就得赔偿我们。” 宋令月愕然,怎的会有人干这种摆明了要亏本的买卖? 她思虑一会儿,连问三个问题:“所定销售额是多少?怎的这契约纸上没有明说?咱们这个弄珠玉估价几何?” “啊——”柳雾瞧着宋令月紧蹙的眉头,心中慌了慌,“我这契约不能签的?还是——” “所定销售额是每月一签,因昨夜匆忙没有另带契约,所以口头约定这个月销售额三千两即可。” “三千两定是能完成的,我倒应允了。” “至于咱们这弄珠玉嘛——” 柳雾昂头环视,将整个铺子打量一遍,道:“杂七杂八的算上房租约莫是一万两的花销。” “瞿夫人贵为郡守夫人应不会如此坑害百姓吧?” “我可是因着她的身份才愿意同她签订契约的,别人上杆子来我都不愿的。” 宋令月一下没有言语,她暗中思忖这瞿夫人定没有这么好心。 虽先前觉得她不是经商之人,可这摆明的亏本买卖定是不会做的,那么她到底图什么呢? 岩三此刻走了进来,净了净手,而又甩了甩手,道:“外头那些叫花皮小子可真顽劣,夺了我的糖不说还将我推倒在地。” 伸出手掌展示,继续道:“你们二位瞧瞧,我这手掌都破皮了,若是触碰了饰品,还不得惹出麻烦来。” “柳掌柜,您瞧我一进门便洗手都没管我的新衣裳,是不是得赏我点什么?” 岩三露出半是邀功讨好半是调侃的笑容,惹得柳雾发笑。 “行了,行了。不是定了接尘宴吗?既然梁公子今日未来,你就将你妻子和孩子一同带来吃饭。等之后哪日人齐全了,咱们再去订一桌。” 岩三得了令,笑嘻嘻地上手倒茶给柳雾和宋令月,边倒边笑:“那我先提孩他娘和孩子谢谢大掌柜的,二掌柜的——” “雾姐姐!” 岩三的话还没说完,被宋令月出声打断。 她抓着柳雾的手,指着先前让她解释的那句话看去。 岩三手上滴下来的水正好湮在那行字上,而那“瞿”字突兀地消失,了无痕迹。 这句话变成了“若是柳完不成所定销量则赔纹银三万两。” 整句话的意思都变了。 柳雾被这变故吓得瞠目结舌,回握宋令月的手都在颤抖着。 “小月,小月——这、这、这怎么变成了我要赔偿了?” “瞿夫人,瞿夫人难道——” “不行,我得去找找瞿夫人!” 宋令月拦住了她,冷静道:“你这样贸然地去只怕会中了她的套。” 她站起身,踱步思考,瞿夫人到底图什么? “那我们该如何?” 柳雾慌了,这可是三万两不是小钱。 岩三站在一旁,不知道自己那滴水及时不及时,他是个只会干杂活的只能忠心表态:“柳掌柜的,小月姑娘,不管如何岩三誓死同弄珠玉共进退。” 柳雾摆了摆手,似是苍老了许多,道:“岩三,你的心意我知晓了。你有家室有孩子要养,若是弄珠玉真出事了,可不能连累你。” 陡然升起的伤春悲秋的气氛让宋令月心中再次烦闷不已。 她冷静发问:“雾姐姐,如你所言,弄珠玉得了头筹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瞿夫人也定了饰品,那明日的销售该当如何?” 柳雾的声音微颤:“那自然是好的,而且定能比先前那般更好。” “周公子作的文章,大赛各种匠人所作的饰品画像早已推而广之,你那鹊桥当之无愧的头等。” “那我们明日再瞧销量如何,再作行动。” 宋令月定了定眼神,语气冷冽又决绝。 - 梁疏淮拖着骆云回了家。 往日闹腾的骆云也不敢再多言,生怕梁疏淮迁怒自己——虽然他也不知道阿淮哥哥和小月姐姐怎的闹了别扭,怎的互相生气。 他想问,但不敢问。 熟悉的黑色木门越来越近,骆云的那颗悬着的心也终能放松片刻。 “吱——” 半扇门被推开,陈霜儿正扶着李无殊往外走着,身边跟着燕舞。 “霜儿姐姐!李大哥!燕舞妹妹!” 骆云开朗地喊着,忙不迭地从包裹里拿出竹编小玩具和干货美食往前跑。 “我们回来啦!带了好多吃的玩的——” 燕舞也率先冲了过去奔跑着,许久未见还是很想念这个没血缘关系的哥哥。 两人相拥在一起—— 不过燕舞还是更喜欢这竹编小玩具。 梁疏淮慢悠悠地跟了上来,瞧着陈霜儿和李无殊的亲密的模样,心中泛起了酸涩。 他和宋令月吵架了——吵架了吗? 他不知道,但很烦。 陈霜儿被骆云扯了过去,她将李无殊交给了梁疏淮。 梁疏淮看着李无殊一脸红光的模样,突然就不爽:“跟着我是不是挺累的?” 李无殊:? “我看你一脸红光,恢复得不错嘛。” “与其和我在外行走江湖,是不是更想和霜儿姐姐一起?” 李无殊:?? “你我一同长大,但你的轻功远不及我,年幼时我也曾教过你轻功。”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能算得上是你一半儿一半儿的父了。” “不如我就作为长辈,替你向霜儿姐姐提亲如何?” “反正她那定了亲的夫君多年未归,说不定早已在外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提亲如何?” 李无殊:??? “你同宋姑娘吵架了?” 他当机立断地说道。 “去道歉吧,一定是你的错。” 梁疏淮:??? “疑惑什么?你瞧,宋姑娘已经回来了。” 梁疏淮抬头望去,宋令月披着一身月光从巷子口走来。 他敏锐地感觉到,她比先前更加不开心了。 心里发愁。 ——该怎么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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