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雾哽住,不敢有何动作。 对上梁疏淮的视线,神志思绪恢复了许多。 真是昏了头了,先前愿意同宋令月合伙可不就是看在情报司上峰的面子么? 更莫说那一绝的琉璃,打着灯笼也难再找第二个能做琉璃的人出来呀! 柳雾抚上额头,微微用力地敲了敲,先前她就觉有些许闷热,此刻发觉头晕得很。 她又甩了甩头,起身倒了一杯水喝肚,才觉人好多了。 梁疏淮早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异香,疑似是柜台上另一名女子散发出来的。 他不露声色:“柳掌柜,莫不如让你这伙计撤回来?免得白跑一趟?” 柳雾心里仍有疙瘩,最终还是顺着话说:“对对对!岩三你不必再去了。去收拾一下旁的吧。” 王枝优打量了这穷酸臭小子一眼,颇为不解,怎么这人一来柳雾似是清醒了许多? 她趁热打铁:“唉!雾妹子,你这又是何故?” “先前同你说的那般,你都忘了?弄珠玉的名气可是你一个人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 “怎的白白为她人做嫁衣?还是一个黄毛丫头?” 王枝优边说着,手上动作没停,加快了迷幽香的燃烧速度。 一时间,柜台附近暗香悠悠,柳雾只觉头晕眼花,心中的烦闷要冲破而出。 她大口呼吸,不禁反问:“对啊!凭什么为她人做嫁衣?” 往前走了几步,狠下心地抓起了梁疏淮的手臂,似是发泄诉苦:“十文钱,三十文钱。” “呵,你可知我这弄珠玉里何曾有如此之价廉的饰品?你放眼看看,整个新北坊有如此之价廉的饰品吗?” 又甩掉他的手,步步走向柜台,双手拍在柜台上发出闷声一响。 “乃至整个永安郡都不曾有如此之价廉的饰品!” “为何?为何?为何是我?”柳雾似是陷入了癫狂,她一改往日的模样,举起双手顶天,“我不愿意!我这弄珠玉绝不愿意当第一家,我就是要大赚特赚,我要赚那些——看不起百姓的贵族的钱!” 柳雾转身轻笑,双目通红,面部有些僵硬,语气松快:“岩三,去!去告诉那些贵族,我这些琉璃,我卖一百两一只!你速速去,别耽误老娘挣钱!——” “咚——” 梁疏淮一记手刀打在柳雾的脖颈处,她瞬间倒在柜台上。 岩三望着这瞬间的变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自家掌柜的都晕了,可不得守着店里? 可掌柜又说不能耽误她挣钱—— 梁疏淮:“兄弟不必去了,你家掌柜的中了毒,刚才说的怕是未曾思虑过后的话。” “你是何人?呵,弱冠为及,指挥起生意场了?” 王枝优见其似有功夫在身上,不由得再次打量了一眼,说话也谨慎起来:“你可知,雾妹子刚说的可是真心话?” “我知。” 梁疏淮慵懒地挑起眼皮,乜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王枝优被这样的眼神和笑容激起了杀心。 她抓紧了柜台的边角,狠狠地刺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欲想抓上几粒葵花籽。 却被梁疏淮飞速出手将整个碟子拿走。 快到只剩一线残影。 王枝优有些慌神,迷幽香的威力她早已见识到,若自己也被绕了进去,当真不妙。 “你刚才是不是想杀我?”梁疏淮挑衅道:“可是你没有我速度快!” 他一个飞身闯进柜台后面,伸出硬掌虚虚地掐着王枝优的脖子,另一只手打断了王枝优的小动作,顺带一脚踢散了迷幽香。 星火灭了,香气也断了。 岩三躲在柱子后,脑子一片混乱。 怎的就成了这样的情况? 掌柜的倒在柜台上,掌柜的朋友被掌柜的合伙人的夫君掐着脖子。 不就是一定价的事吗? 有事好商量不行吗? 他上有老下有小的,整得多刺激啊这? 梁疏淮:“岩三兄弟,去报官吧。就说有人用迷幽香迷晕了百姓。” 王枝优面色凝重,她昂着脖子尽量不碰到梁疏淮的手掌,她能感受到这穷酸小子有锋利的掌风。 刚才交手时,这人怕是连三成力都未使用。 而且明明年纪不大,穷衣穷面的,他居然还知道江湖上的迷幽香。 王枝优在心中暗叹大意了。 不过去官府她倒也不怕,上头大人会保她。 于是她哽着脖子,只需思索如何将迷幽香“毁尸灭迹”就好。 岩三忙不迭地出了门。 周玄镜扬着木扇悠悠走了过来,看着火急火燎的伙计,心中只道一声没规矩。 当踏入弄珠玉的大门后,又迅速退了出来,认认真真地望了一眼匾额。 他没走错啊? 怎的里头活活地像个书卷上描述的凶杀现场呢? - 宋令月醒来时,陈霜儿正在一旁对应着册子将那些发簪和耳坠分门别类,不过样式大差不差的,按个数放好就行。 她拾起一对三叠勾金荷叶碧绿琉璃耳坠,放在手掌中细细观摩着,这是时下贵族里最流行的款式,若非小月能做出来,她怕是这辈子都不敢上手去摸。 木窗上被陈祖母放了硕大的蒲叶遮阳,屋内日光昏暗,凉沁不少。 宋令月懵了许久,径直上手拿过那一对琉璃耳坠,不待陈霜儿有何反应,替她戴了上去。 碧绿色的耳坠在陈霜儿的雪肌衬托下,愈发翠绿,为陈霜儿整个人添了几分竹林君子之风情。 陈霜儿知这是要卖钱的,也是别人定好的,她着急想要摘下来却听宋令月斩钉截铁道:“不许摘,摘了我跟你急。” 宋令月瞧着陈霜儿露出一丝娇羞的欢喜,心中只怪自己没有早点做点首饰送给她。 先前还着急着时间,此刻宋令月不急了。 刚沉睡时,早已同系统问过了,说是能一键复制,最大数量是二十只。 意味着她只要把第一只做得最为精巧细致,后续复制的二十只能同首只一样。 她能进行量产。 “糟了,我忘了那男子定了发夹的。”宋令月慌忙起身,掀开遮阳的蒲草,太阳已西斜几度。顾不上肚子咕咕叫,她潦草洗漱几番准备急冲冲地出门。 陈霜儿比划:发夹已被梁公子拿去了。 宋令月迟疑地回应了一声,但还是一头冲去弄珠玉。 - 新北坊近日来可是官兵长跑之地,街坊邻居瞧热闹的围了一圈,轻车熟路地给官兵让路,有的几个还大着胆子与那官兵打听消息。 路人话语纷纷,宋令月只抓着关键词“弄珠玉”、“迷香”、“命案”,心中一沉。 她想起梁疏淮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只担心着梁疏淮莫要出事。 她挤过人群,找了官爷行礼:“官爷,民女也是弄珠玉的伙计,发生何事了?可否让我进去瞧一眼?好做打算不是?” 官兵低垂着眼,手肘撞了撞岩三,岩三连忙点头,宋令月才得了允许进去。 好在并没有外头传言的那么吓人,没有什么命案,是那江湖上的迷香惹得人心惶惶。 “梁疏淮,你可有事?”宋令月下意识去寻他,惦记着他一身伤口。 梁疏淮摆了摆手。 宋令月又焦急问道:“发夹可有给那男子?” 梁疏淮从衣袋里掏出来,因先前动作动了腹部之处,这发夹上染上了一丝血腥气味又混合着梅花香气。 宋令月细嗅后皱眉,她知道是梁疏淮抓住这放了迷香的女子也不好责怪。 何况系统开了新功能,能够一键复制,这新发夹也是一瞬的事。 她对着梁疏淮耳提面命:“下回可不许这么莽撞了,你还伤了身体呢。” 这弟弟就是仗着年轻,要是在福利院里,这样糟蹋身子,院长妈妈定是要狠狠说一顿的。 不论如何,生命在福利院里是最可贵,最重要的。 她看着还在昏迷的柳雾,索性先解决周玄镜。 一脸歉意地同站在一旁轻摇木扇的周玄镜行礼,“公子,实在不好意思。这发夹虽是做了出来,可不慎染上一丝异味。怕公子介意,还望公子再宽限我一点时日。” “待我处理这些事...约莫傍晚时分,我定送上门,您瞧如何?” 周玄镜合上扇子,清冷发声:“可以。不过姑娘可以拿与我看一眼?” 宋令月递了过去。 周玄镜拎着浅月蓝的三束垂落铃兰发夹,这铃兰花栩栩如生,极为逼真。 放在光下细细看,似有露珠闪在上头,这垂落的样式带了点俏皮风感。 他仔细想着,若是这琉璃发夹别在小妹的荷花双包发髻上,定是俏皮可爱之极。 他又细细深闻,转手几道后好似没有说的异味,反而有一股梅花清韵。 他坦诚道:“不管什么异味,只要不是这视频自行散发的便可。” “我瞧着,欢喜得很。小月姑娘倒也不必再费心了。” 宋令月想解释,这异味是血气。 却被周玄镜阻拦:“无须细细说与我听,读书人不讲究玄黄,不探虚,只信实。” 宋令月行了礼,将周玄镜送走。 再瞧外头,官兵扭送走了那女子,岩三当做证人同去衙府,围观的路人也都已散去。 - 店内只剩下三人。 梁疏淮指了指柜台上悠悠转醒的柳雾,与宋令月小声耳语道:“央央儿,这饰品定价你还得同柳掌柜再商量为上,莫要因此失了彼此的情分。” 柳雾半睁着眼,抬手撑在柜台上,抚着额头,紧皱眉头,脸色苍白,一脸难受。 宋令月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将其扶着坐了下来。 柳雾游目一眼店内,依稀想起先前发生的事,她开口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梁公子说,你中了迷香。那香损人心智,激人心火,严重者陷入癫狂,神志不清。” “先前我——”柳雾疑惑。 宋令月点了点头,又道:“雾姐姐的真心话我大致知道了,等你休息好了,晚上我俩姊妹真诚地谈一谈定价的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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