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谦其实也一天没有吃饭,一大早被大伯叫去商议,后来跟在方木然后面忙活收尾,一直守到晚上她结束。 只是如今他也没心思吃饭了,他甚至希望胃里下坠的饥饿感能掩盖胸腔中那强烈的蒸腾。 虽然方木然一直在否认,可是自己提到茴香时,她的情绪很明显不对劲,她甚至误会自己和茴香有什么。 孟子谦在屋子里绕了大半夜,一直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去做,隐约觉得即便没有茴香,方木然也不会对自己有所动心。 孟子谦第一次觉得夜如此漫长,若非茴香已入主院照顾阿澈,他非得立刻去找茴香不可。 天刚破晓,鸡且鸣了一声,孟子谦人已迈进了主院。 阿澈身上的疮伤要一日三遍按时按点的擦,所以茴香此时已经在熬药了。 自从方木然确认了此疮为火丹疮且并无传染性,阿澈作为孟家大房唯一的宝贝嫡孙,身边伺候的位置又开始成了宝贝。 孟子言看的门清,不愿再任由下人搓磨,所以也不肯再在阿澈身边加派人手,茴香表示听凭主家吩咐。 是以整夜过去了,阿澈的院子还是冷冷清清。 与正在指挥下人收拾行囊且守在院中的表哥打了声招呼,孟子谦便去了煎药房寻茴香。 对于孟二哥的到来,茴香并没有感到很惊讶。 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自然是知道孟二哥和方姐姐之间的误会。 “孟二哥,这么一早急着来找我,可是因为方姐姐?”茴香问道。 “嗯...你知道?”孟子谦本还纠结于如何开口,倒不想茴香似乎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我不仅知道是为了方姐姐,更知道孟二哥有求于我。” 孟子谦不想茴香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细如发。轻声叹气,孟子谦说:“她似乎....误会你对我...” "不是的,孟二哥。"茴香摇头,有些无奈孟二哥好像也是个不开窍的,“方姐姐是误会你看上我了。” 孟子谦愣住。 那天晚上方木然与茴香的对话浮现在脑海中。 “可是那天夜里你与她...” “......没有可是,孟二哥,我知道你在纠结什么。"茴香没想到那天晚上和方姐姐的谈话会被孟二哥听到,况且这种事情茴香一个姑娘家如何与孟二一个男子去讲?纵使她一直将孟子谦当成哥哥,可他也算是半个长辈... 茴香深呼吸稳住心神,还是决定跟孟二哥说清楚,“ 孟二哥,你一直以为,方姐姐是瞧着我倾慕你才对我那样说话的对吗?” “其实,在我看来,是因为方姐姐觉得你看上了我....所以才想着让我主动一点......” 茴香继续说道,“我本就是个孤女,如何配的上孟二哥您呢?这一点我一介农家女知道,方姐姐自然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是她心里认为你对我有意,劝我主动又有什么用呢?” 茴香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脸色像是熟透了的番茄,涨满了红色。 终究是不曾谈论过这些的孩子家,凭着自己心里对方木然的偏袒,茴香还是把她所思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好在孟子谦也不是那种登徒子,俩人谈论的虽是感情的事,却正经的好似什么学术讨论一般。 只因孟子谦此番前来就是抱着找出症结所在的心态,全然没有掺杂别的心思,甚至还全心沉浸在那天晚上偷听到的对话中..... 明明是叫茴香主动点,明明是将茴香推给他把自己摘个干净,怎么变成误会他对茴香有意了? 孟子谦的眉头越皱越深,“照你的意思,其实是我、叫你方姐姐误会了?” 茴香有些哭笑不得,她才十四岁,这辈子也没遇过几个男人,感情的事又如何给别人答案呢? 她感觉自己能帮孟二哥分析这么多都了不得了。 “孟二哥,我觉得你还是要和方姐姐好好谈谈,如果....如果你属意于她的话...”茴香犹豫再三,还是觉得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孟二哥还是要和方姐姐好好谈一谈。 孟子谦苦笑,“如果能谈,自然是好的,只是...” “不若你还是帮我与她说说,探探她的口风,或者帮我解释一下,你我只是兄妹情谊?”孟子谦话说的小心,毕竟这种事情他也羞于请一个黄毛丫头帮忙,但是退一步讲,茴香已经被牵扯其中,如果她不出面来退出,只怕他与方木然之间不会有促膝长谈的时候了。 “行倒是行,只是如今我要照顾小公子,只得得空的时候去找姐姐了。”茴香指了指还在沸腾的药炉子。 “好,但还是尽快。”孟子谦起身告辞,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叮嘱,“尽快、尽快。” * 因着火丹疮一事,原本定于昨日下午出发的商队,推迟了一天。 原本要被留在大宅中的曹总管几人也在孟子谦的请求下,跟着商队一同启程。 那日过后,本定好要一同去往娄家港的章悬与嘉诚公主决定返程回京。 而曹总管四人的疮伤需要日日内调外敷,没了章悬的帮助,茴香又要照顾孟澈,方木然自己还是有些吃力,好在章悬见菖蒲这个人方木然用着顺手,将菖蒲留下来帮忙,方木然的治疗进程倒也不是那么局促。 只是变得比孟子谦还要忙,重点是,比茴香还要忙。 好几次茴香忙完了小公子那边的活计,前来寻方木然时,方木然不是在忙着煎药就是在忙着上药,自己都顾不得吃饭。 再加上为了赶路,商队改陆路为水路,又出现了一大批晕船的新人,方木然忙着调制晕船的方子,更加不得空。 而孟家的商船在娄江浩浩荡荡行驶了近小半月后,终于在揽星码头靠了岸。 甫一靠岸,晕船的那群毛头小子们就不管不顾的冲下船,在码头上大口喘气。 孟子谦忙着安排卸货装填等事宜,也没露面,只遣了阿盛来领方木然和泽兰安顿。 一出的小院,干净整洁,院中有一小池,没有多余的装饰和绿植,单单是飞檐雕栋勾画一出丹青水墨之景,倒是别样雅致。 谢过阿盛,方木然便开始与泽兰收拾行囊。 也不知这一遭要在这里待多久,看孟家的架势大有长居之势,前世方木然就从未去过南方,一直向往南方的气候环境和人文气息,如今来了,虽说肯定会与想象中大相径庭,倒是也期待的很。 “小姐,这些我来收拾吧,这几日又要照看曹总管他们,又要诊治晕船的人,船上又不比在路上,肯定没休息好,趁着离安顿好还有段时间,快歇会吧?”泽兰手上不停,麻利的将衣物叠进柜子,一边催着方木然。 “不了,坐坐就好,”方木然小口的一下一下喝着茶,“我还要去给曹总管他们煎药,那几个晕船的虽是上了岸,还是要调养才行。” “小姐现在成孟家的随行大夫了,应多领一份月例呢。”泽兰笑道。 方木然也笑,“那是多少?若少了我可不干。” “咳咳。” 门口传来清嗓子的清咳声,来人恭敬一拜,“方姑娘,主家叫我来带您认路,以便照顾伤员。” 方木然与泽兰对视一眼,起身跟着走了。 她心里莫名有点心虚,虽说是与泽兰俩人私下里开开玩笑,并非真有心思再“讨”一份工钱,可自己终究还是孟家的外人。 方木然由那小厮领着,偷偷打量着他的神情。 那小厮自打在门口出现就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头都没抬过一次,恭恭敬敬的弯腰候着,恭恭敬敬的请示,又恭恭敬敬的带路。 一副耳不听眼不看的好规矩。 方木然放心三分,又想着不过是个玩笑话,就算被听去了又有什么要紧的,况且泽兰说的也没错,自己这么操心真多领一份银子也没什么不对的。 “小哥怎么称呼?”方木然看这小厮的穿着打扮不像普通下人,这么沉默的干走也有些尴尬,便出口相问。 “奴才阿荣,原在曹总管手下干活,曹总管生病后老爷便让奴才暂代。” 回话时阿荣特意停了下来,再接着领路。 只是之后任凭方木然怎么再探些详细的事,他都只是打太极的周旋。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方木然会觉得此人不真诚,可放在阿荣身上便觉得此人可靠得很。 只因她本就是抱着刺探的想法,许多问题都很冒犯,阿荣若是真的应了,只怕有泄露主家私隐之嫌。 方木然更加放心。 倒也不管她防备心如此之重,只是在经历了那天晚上和孟子谦的谈话之后,她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在孟家说话行事也更加小心谨慎。 方木然一边跟着阿荣熟悉环境,一边暗暗盘算着。 孟家每年都会到南方做生意,在娄家港呆到次年的三月份,再加上当初港口从筹建到开放,孟家都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是以港口边上半个镇子都是孟家的宅子。 一一认过了伤员住的院子,个个主家的院子,零零散散的还有许多,像是煎药有单独的小院,有为了烹制糕点单劈的小厨房,也有各样休憩的楼阁。 只是如今卸行李大家都忙得很,拜别阿荣,方木然就直接去了曹总管几人养病的怡暇院。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