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然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做。 她让候在一旁的小厮将炭炉点j起,架上那三盆药水,叮嘱道,“切记要维持药水保持温热,不可太烫也不可过凉。” 说完,方木然环视一周,确定屋内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一推门,就见孟子谦与章悬同时立在门外。 “章悬,不是叫你看药么?怎么在这里?”方木然皱眉。 章悬长身玉立,轻轻侧开身子,露出身后正坐着小椅子认真给药炉煽风的嘉诚郡主。 也不知这章悬给嘉诚灌了什么迷魂汤,竟叫堂堂郡主为下人熬药,还熬的不亦乐乎。 方木然口中啧啧称奇,拍了拍章悬肩膀,转身就要离开。 章悬赶紧拦住,“哎?你去哪儿啊?” “去看看子言公子的小儿子醒了没。”方木然答,“刚才只是略微看了下诊,还未定药方。” “那我跟你一同去,正好同我讲讲你的治疗想法。” “算了吧,”方木然昂昂下巴,轻点那边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在偷看他们二人的嘉诚公主,“这边可离不开你。” 方木然的语气有些八卦有些揶揄,说的章悬浑身不自在,正要辩解,又被方木然给堵了回去, “说真的,人家姑娘喜欢你我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你却这样吊着人家,还利用人家,啧啧啧。” 话说一半,方木然就不再继续,而是重重的拍了拍章悬肩膀,走了。 孟子谦看看方木然离去的背影,亦是“啧啧啧”三声,重重的拍了拍章悬的肩膀,走了。 去找孟澈的路上,方木然还在想章悬与嘉诚郡主二人的这件事。 嘉诚郡主刁蛮了些,在感情上却是至真至性,应是一心想让章悬自己开口娶她,不然以她郡主的身份,大可以去圣上那里请旨赐婚,又何必山高水远的跑来这里,还给下人熬药。 这章悬呢,虽说不甚正经,言语刻薄,但对待自己认可的人却是真诚有礼,有种愣头青的不管不顾。 这俩人倒是般配。 方木然轻笑,引来边上一道问询,“你在笑什么?” 方木然吓得停住,“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一直就在那屋外,”孟子谦委屈。“你出来后一直在你身后跟着。” 他原本见方木然出来就想问问情况的,只是她不给机会,一直和那个章悬说个没完,好不容易说完了竟直接走了,又是瞧也没瞧他一眼。 他只好认命跟上。 但显然方木然不是这么想的,她略一回忆,孟子谦似乎确实也在门外。 只是那时她以为孟子谦在等茴香,也没管他,谁想竟跟了过来,“你不是在等茴香吗?茴香还在曹总管屋子里为他们上药呢。” 孟子谦气结。 这几日观察下来他算是明白了,方木然就是没有心! 无论他孟子谦为她做多少事她总能将她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到头来自己为的都是旁人,与她毫不相干。 他想说自己只将茴香当作妹妹,在门外等了这么久也并非为了茴香,憋了半天话到嘴边却变成,“你这是去哪?”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方木然被孟子谦这一打岔都忘了自己还有要事,“我想去寻子言公子,看看阿澈的情况,开两副方子给他。” 说完朝着孟子言的院子走去,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关心”孟子谦。 孟子谦哑然失笑,开始懊悔自己怎么就说不出口,只得跟在她身后。 后来孟子谦再记起这趟南下之旅都不由得反思自己,可能是在潜意识里自己就知道无论对方木然说什么,她都如同她名字那般,木然、木然。 索性自己也就不费那个口舌了,这时候的他不懂情爱,更不懂自己为何着了魔般对方木然如此上心,只是暗中告诉自己,是觉得方木然身上“有利可图”。 他们二人进屋的时候,阿澈还在睡着,紧紧握着他父亲的衣角,孟子言就那么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跪在床边。 见着方大夫与表弟一同前来,仿佛见到了救星般,小声召唤,“表弟,快来救救我。” 孟子谦无奈笑笑,上前去轻轻扯开阿澈攥着的衣角。 倒是轻松,刚想说有什么难的,就对上阿澈一双圆溜溜的大黑眼仁,阿澈好奇的眼神似乎不解表叔这么做是为何,下一秒就又伸手攥住父亲的衣袖。 孟子谦更加哑然失笑,与孟子言对视一眼,表示自己尽力了。 “阿澈乖,方姐姐来看看阿澈。”孟子言索性将阿澈抱起揽住阿澈,将后背对着方木然。 方木然上前查看了情况,轻声哄道,“阿澈,让姐姐握握你的手腕?” “不就是把脉么?什么握手腕。”阿澈说完就伸来手臂,由着方木然把脉。 “你这说的什么话,不得无礼。”孟子言说话一下变得生硬严厉。 阿澈撇撇嘴,“知道了。” 父子俩之间僵硬的互动看在方木然眼里,到底也没说别的,把了脉,依旧由孟子谦执笔写下方子。 “公子,茴香姑娘求见。”小厮来报。 “茴香姐姐?快请进来。”孟子言还未发话,阿澈就激动地几乎要从床上站起来。 方木然直接将方子交给那小厮,让他拿去隔壁找章悬。 茴香进来小心的看了屋里的众人一眼,挨个行礼后,才对着方木然说道,“姐姐。” “曹总管那边处理完了,章公子和菖蒲留在那边照看,我便来寻姐姐了。” “茴香姐姐如今是同我生分了,连正眼瞧我一眼都不肯。”方木然刚要回话,就被阿澈抢了过去,“这才几日不见,就忘了阿澈了。”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这般撒娇?”孟子言见不得儿子这般扭捏姿态,语气更加生冷三分。 眼瞅着父子俩之间的气氛降到冰点,孟子谦赶紧出来打圆场,“表哥,咱之前不是定了由茴香来照看阿澈?” 一听此话,阿澈顿时来了精神,满眼亮晶晶的看着孟子言,只等他发话。 孟子言轻叹,点头。 转念他又补充道,“你已经五岁,不是小孩子了,万不可任性贪玩,这段日子要听茴香的话,乖乖医治,可听明白了?” 阿澈乖乖点头。 孟子言那句“你已经五岁了”,听得方木然心中汗颜,想来自己五岁的时候还在傻玩,在孟家就以不算小孩子了,方木然不由觉得这个时代小孩压力也挺大的。 “方子我已定下,如何上药你皆已掌握,只是幼童需格外在饮食上用心,这就需要你多思多想。”方木然对茴香嘱咐道。 茴香点头称是。 万事安排妥当,方木然二人准备告辞。 孟子言送到屋外。 “表哥无须多送,止步吧。”孟子言说道。 “小公子的药房我已叫小厮交给了章公子,想来如今应开始熬制了,待熬好便可开始治疗。”方木然忍不住多说两句,“只是这龙丹疮本就折磨人,痛痒难抑不说,轻易好不得,小公子年幼,子言公子还是莫要过于心急,多多安慰小公子才是。” 这种话本不该方木然一个外人来说,只是她终究是看不过阿澈小小年纪,一边受着龙丹疮的折磨,一边还要被自己爹爹说教。 孩子这时候更需要的还是父亲的关爱。 孟子言似乎也是想到了之前自己的言行,重重点头。 忙了一整日,辞别孟子言时已是夕阳西下。 方木然有些放心不下曹总管那边,复又回到了曹总管几人的屋子。 屋内几人正喝着中药,见着方木然不觉露出欣喜的笑容。 之前言语中满是不屑地的壮年男子最先开口,“方大夫,您这药是加了什么好东西,不见苦涩反而是酸溜溜的带着一丝甜味,好喝的紧!” 年轻的小孩不服,“为何我这是有些苦又有些清凉之味?我也想喝甜的!” 方木然笑着打断,“你们四人体质皆不相同,疮伤之处也不尽相同,自然这药方也是不一样的,比起这些,你们身上的伤处如今感觉如何?” “刚上药那阵就凉凉的,舒缓了不少。” “如今倒是还有些痛痒,不过轻了不少。” “害呀,没有扩大就是好的了,还得多谢方大夫!” “是啊,方大夫,还是要多谢您如此用心治疗我们,”曹总管在一旁叹了口气,“主家不说,我们心里也清楚,不过是在等死罢了,前几日连要交接活计的人来了都只肯在门外,根本就没人来管我们。” “您与章公子不仅愿意来看望我们,还如此尽心医治,不管这一遭能否扛过去,您的恩情,我曹某记下了!” “我等亦是!” 见着几人郑重的神情,方木然想说他们这并非绝症,又想说她能来医治是他们主家的恩情并非她的,她还想说不要因此对孟家失望,对人性失望。 只是话到嘴边只觉得发干,这不是她一个外人该说的话,“你们只需放宽心,这边会有人好好照看你们的。” 出了屋,方木然心中还是百感交集,有些魂不守舍。 直至被章悬拦住,“方姑娘,可否让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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