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珰有些不满的盯着张继。苏沐晴本打算说些什么，气氛都已经凝结成冰，再不说话，只怕冻死人了。 可许南珰没给苏沐晴拉她的机会，一步横跨直挡在苏沐晴身前。义愤填膺，义正言辞。“你何必如此说她？我相信，无论绾绾做什么，自然是有她自己的一番道理。” 张继回神，苏沐晴本打算让张继顺着些许南珰，莫要伤了人家小姑娘。张继却换了副痛定思痛的表情，翻然改悔：“许女郎实在是说进某的心头去了。某怎能如此对苏三娘子，实在是不该。某实在是愧疚，还望苏三娘子原谅。” “啊？”苏沐晴同样反应迅速，“啊！怎会，都是误会。” 闹剧结束。苏沐晴打算送客。张继既然来了，那之后的事，实在是不好让无关之人牵扯进来。 随手拉了一把许南珰。剧透系统自动启动。一幕幕，从眼前划过。 ———— 喜烛明晃。亮而不绝。 不同于外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喧闹。屋子里静谧的吓人。 喜塌之上。许南珰安静沉稳坐在那里。头被盖头蒙住。一切在她眸子里头，都蒙上了一抹鲜红。 一双玉手，红帕在其中翻腾。 门被推开。风夹梨花，满地清白。那人不缓不慢靠近。许南珰即刻沉稳下来。偷偷吐气。本打算冷静。面上的笑容却止不住。 盖头并未被掀开，许南珰有些不解。偷偷往下瞧。一双骨节分明手，捧着一朵梨花。芬芳扑鼻，各个含苞待放，白清如雪，素洁淡雅，靓艳含香。可以得见寻觅之人的心思。应是选了最好的。 许南珰抬手接过，道：“多谢…夫、夫君…”说罢脸如同火烧，经久不绝。 “不必感谢我。”谢临简清冷的声音响起。缓缓掀开许南珰的盖头。露出下头那双恐惧的眼眸。谢临简双手捧起许南珰的脸。“我这样对你，你还跑吗？皎皎。” 许南珰起身，拼了命跑出去。却被谢临简拦住。“我说过的，你跑不了。皎皎听话。” “你把他们怎么了？” “杀了。”谢临简整个人埋在许南珰脖颈。贪婪的呼吸，双手越发箍紧。大有要把面前之人融进骨血之中的趋势。 许南珰整个人如同被定住。门外仍旧是鲜红一片。却并不是喜布之红。是献血。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人。 “谢、谢临简…你疯了？！”许南珰精神恍惚。若不是人还被谢临简环抱住，怕是早就支撑不住。胃里一阵翻涌。却吐不出什么来。 “是。我本就是疯子。皎皎。说你爱我。” 许南珰道：“我不爱你。我恨你。桑田碧海、碧落黄泉。此心不改。” “皎皎。”谢临简似有无奈。把人掰过来，正对着自己。轻轻拢住许南珰发颤的手。“同我说说话。别这样看我。” “说爱我。” “我恨你。” “说爱我。” “我恨你。” …… 谢临简轻叹，握住许南珰的手往自己胸口拿了些。胸口被剑刺破。谢临简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仍旧笑着。 “皎皎，说爱我。” “你个怪物…” 谢临简靠在许南珰肩头。笑的春风和煦。“你忘不掉我了。你也躲不掉我了。” “啊————” 许南珰终于叫喊出来。同谢临简齐齐跌落在地。 ———— 苏沐晴回神。撤回在许南珰手腕处的手。 原来如此。面前之人，竟是谢临简未来爱而不得的心头血。触之不及的白月光。像他那样的凉薄之人，也会如此爱人入骨嘛… 许南珰不知苏沐晴为何发呆。只觉自己说错了话。脸涨的通红。“娘子，实在对不住，若是哪里不是，皎皎向你请罪。”与此同时，许南珰紧忙把刚才的木牌又往深处藏了藏。 苏沐晴道：“无事，不过想到了其他的，皎皎不要多想。时辰不早了。礼我收下了。二位且先回去。待我解了禁闭，必定登门。” 许南珰呆愣愣。她只听见了两处，一是苏沐晴唤她皎皎，二是苏沐晴会来拜访。一时不知该开心于哪一个。只先傻傻的笑。 “那…那说定了。” 苏沐晴对许南珰有些惋惜在的。如此单纯可爱的女子，被黑化的谢临简缠上，将将被逼疯。实在是可惜可叹。连带着应下。“说定。” 许南珰拉着许佑欢欢喜喜的离开。张继伸长了脖子望。直至再也不见背影，才黯然转身。 苏沐晴见此，语重心长道：“张继，我善意提醒，还是莫要想了，小命为上。”若不然，谢临简怕是会发疯。要了你的命。 张继不接话茬，道：“今日来，实在是有要紧事。” 苏沐晴也收起玩笑的面庞。换了副严谨。“你且说。” 张继道：“我跟着古庙里头佛像的线索，一路打听。在城东，听闻有一妇人，之前出城踏青，马受了惊，待安稳下来，便到了一处不知名处。那里头，有一家古庙。里头的佛像同咱们见过的如出一辙。不过那庙中的僧人并不许礼拜。那妇人也就修了马车悻悻离去，江司丞昨日去了。却是晚了。已然被人灭了口，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苏沐晴一滞，背后之人下手如此之快。怕是那里之人是知道些什么的。又道：“尸身如何？” 张继喝了一大口茶，缓了干渴，道：“尸身还在。好在下了场雪。火并不大。不过就算他们还有几人存活，也无甚大用。司丞正在那里。让我过来问问你可去。” “去！”苏沐晴道，“不过你说就算他们活着也无用是何意思？” 张继道：“不瞒娘子，那些人没舌头。且据某细看。那舌头是很久之前，就被人为拔去。他们说不了话。” 对不能说话之人也要灭口。苏沐晴思索。只怕事情会比自己想的更大。里头的阴谋，怕是遮天蔽日。无法言语。 “可要带上谢郎君？某觉得他能力不错。” “不必了。”苏沐晴道，“就我们。” ———— 满目苍夷。处处都是死一般的寂静萧瑟。枯藤老树昏鸦。诡谲荒诞。 入鼻是难掩的恶臭。直达鼻底。还不曾跨出一步。苏沐晴便找了个地方吐了起来。 地上整齐排放，不多不少，十具尸体。火势不算旺盛。尸身上，焦黑同肤黄交错。脖子上裂开一道口子。一击毙命。 江陇明蹲立在尸身附近。目光如炬。剑法如此干净利落。实在是高深莫测。做得很是干净。在此处，并发现不了什么。 张继也跟着过去。昨日他便好奇。这尸身有问题。为何头发长短不一。虽说有火烧的可能性。可总觉得之前就如此。如今无其他有疑问之处，既如此，也不若从此入手。 “是还俗之人。” 苏沐晴适当补充。她早就注意到那座古庙。规模、形制，同之前那个模样相同。而此处不同是有人居住。此处偏僻。若是有人所知，大概率也如同那妇人一样是不甚闯入。因而，在此地之人，大概率是为这古庙，结合起来，并不难想象。 三人视线又向着古庙。古庙门窗微掩。寒风几许。忽开忽关。满地狼藉之中。那金身半落的佛像安然定坐。俯瞰众生。眉目间，庄严肃穆，至圣至明。 三人起身。苏沐晴首先过去。江陇明同张继相跟。推开门。入耳是熟悉的铜铃声。供盘整齐。香案上，有新香。 苏沐晴扫视，供盘上，血迹已干，发出黑紫的颜色。照国有传说，诚心祈求，以心肺为供，心愿可成。 信吾佛者。遗憾可平。 张继见此，猜测道：“难不成，这地下，也有着祖坟？他奶奶的。进坟窝了？” 二人不置可否。此处同之前的古庙实在是太过于相似。若是真的说地底下还有一处一模一样的地方，更是不足为奇。 苏沐晴往四周看去。大火掩盖住一切。可也总有抹不去的东西。死者也会说话。事出必有线索。点点汇成线。线线汇成面。总有破绽在。 柱子被火烧过。已为槁木。苏沐晴走过去。鬼使神差的抬手拂去黑灰。上头浮现出刻字。 “变者观之，高低不同。” 苏沐晴低喃。忽的明白过来。紧跑出去。古庙地势微高。从此而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行。不够高。”苏沐晴摆头。张继跟出来。还未曾说话。只见苏沐晴三下五除二，跑到了树上。随后一脸欣喜。 江陇明也跟出来，张继戳戳他，道：“准备准备吧。疯了一个。” “无聊。”江陇明抬头。苏沐晴不知看向何处，十分沉迷出神。 张继并不觉得挫败，江陇明就如此，天天不是满口仁义道德，就是“无聊”“知道”，对他还好。话多一些。“张继。请你滚回去”，整整七个字。巅峰了。 “江大司丞，你才是最最无聊那一个。” “张继…！”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张继在此，司丞何事？” “…无聊。” 苏沐晴低头，张继还在忙着同江陇明说话。江陇明大多不理。板着黑脸站在那里，视若无睹。 “江司丞！张继！找到了！” “什么？”张继抬头。 “不在地下！在这里！” 顺着苏沐晴的话。二人也各自找了树。眼前一亮。这里的村落，同之前地下洞窟里，照国祖坟布局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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