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听说了嘛?天上人家那位跋扈的苏三娘子,是个食人恶魔。府上出了好多的残肢。却不见尸体!” “听说了,却没想过,苏三娘子还有这样的癖好。某家中姊姊相熟之人正是苏三娘子府上的打扫婢女,知道的真真的。苏三娘子每日晚间都会拿着长簪杀人,而后吃掉。” “就是说嘛。这样的恶人,也就是圣人不愿杀她,否则可要死个几百遍。” 华灯初上,大雪初歇。永乐坊仍是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 苏沐晴带着谢临简穿梭在人群之中。不绝的吵闹声入耳。人们高谈阔论,却不知自己话中的主角就这样从容不迫的经过自己身边。 雪后难行,不过好在永乐坊热闹,人来人往的,除了地上泥泞些,却并不难行。 谢临简一向是不太适应这种喧哗的地方。此刻更是格格不入。只低着头走着自己的路。腿伤还是未愈。走的更是缓慢。 苏沐晴明白谢临简,特意调慢的步调。谢临简有着自己的骄傲。她不去戳破。 苏沐晴寻了一处茶馆坐下。这里大多是读书人。近来正是科举之时。各地来的考生早就到了上京。多聚集在茶馆之地,互相品茶论诗,算是消遣。 此处之人大多觉得自己学亘古今、盖世无双、博学多才。有自己的气度在。正是少年意气风发时。 苏沐晴到此处概是有两个缘由: 一是系统剧透过,这里的某个读书人,是个人才,却怀才不遇,报国无门,这样一身正气之人,苏沐晴思来想去,划到自己手下也是不错。而且,此人极为擅长破案,若是此次有此人相助,怕是会更加顺利些。她苏沐晴虽不在乎他人言语,可这莫名其妙的事儿,也莫扣在她头上; 二是为了谢临简。谢临简此时此刻,一身傲骨被尽数折断。同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同,他倒是尽显老气横秋,悲天悯人。谢临简的学识是极好的。就算之后黑化了,在剧透之中,苏沐晴也见着谢临简书不离手。那深宫大院的天上人间,并不适应这样的谢临简。到这里来,谢临简可能会好些。 谢临简低头认真吃着自己带出来的果脯子。嘴巴塞的鼓鼓的,如同一只松鼠。 昨日的果脯子进了这位高岭之花的心上。现在倒是果脯子不离身了。苏沐晴心道。也好之后再多去给他找一些。 读书人聚在一起,消遣方式大多是以诗相成的行酒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好不快活。 苏沐晴在此方面是个极大的白痴。在中学时代,也是个和语文老师抱着痛哭怀疑人生的学生。 语文老师怀疑自己的教学能力。 苏沐晴怀疑自己的中文水平。 各有各的心酸。 谢临简并不显示出激动来,仍旧自顾自吃着自己的果脯子。 怕不是自己会错了意,带人来错了地方。苏沐晴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 剧透系统触发主要是两个途径,一是自动出现,如同之前,自己的结局自动在自己的脑子里头显现。二是触摸。触碰到一人身体任何一部位,都会得到其未来的线索,不过第二种方法得到的有限。 现如今得找出来那个天才来。茶馆里头人多眼杂的。想要找出一人来并不容易。况且在剧透里,那人年岁比现在大,容貌并不确定。 苏沐晴从怀里掏出来枣子来,她喜欢在身上揣着些小玩应儿吃。占占嘴。 “吃些。挺好吃的。我听说红枣补血。” 谢临简接过来,仍旧小口细嚼慢咽。头压的极低。 茶馆里本是点了足足的炭火,添火的伙计忙着看热闹。忘记了手头的活计。炭火慢慢暗下去。 谢临简终于抬起头来。对面的苏沐晴被事情困扰,正不断的往嘴里送着枣子,枣子吃完了,就去啃指甲。聚精会神。 对苏沐晴。他还是疑惑很多。不过他向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对他好的人也有过。不过都不持久。 半年。最后多半年。差不多这位纨绔娘子也会腻了。到时候何去何从,他并不知晓。他并不心急。孑然一身习惯了。哪里都一样。 二人对着,心里都各自烦恼。而后各自啃咬自己的指甲。 ———— “去去去!没钱就不要来这里。我们这儿又不是善堂。” 堂倌(①店小二)粗鲁的往出赶着一位身着圆领黑色长袍的读书人,虽衣不兼采,却还是干净利索。身形极为修长,却撑不起长袍来,瘦如枯骨、两腮无肉。 “还请堂倌通融,某只进去听一听,并不多占地方。” 那人继续请求。并不谄媚,而是义正言辞的请求。不过茶馆开门赚钱,收人钱财天经地义,堂倌仍旧是一脸嫌弃。 “快些离开吧,张举人,并不是咱们心狠,实在是再不能通融了。” 苏沐晴看过去。茶馆里头的人都对他啧啧不已。 苏沐晴按耐不住好奇,对邻座一学子问道:“这位郎君。这位张举人是何人?看起来似乎诸位对此人都很熟悉。” 那学子正看的感兴趣,来人问自然是打开了话匣子。 “这位女郎有所不知,这位张举人姓张名继,字仲文,本不是上京人士,祖籍是姑苏人。算上今年,已然是第三次科举了。我们都私下称呼他为考不上居士。这人没有生存的活计。每日就靠着替人找东西度日,手头拮据,每日就住在桥洞底下,却每日都要来此处,就算是旁听,也赖着不走。店家多次赶人,人家可是不听。” 苏沐晴继续问道,“那这位张举人又是如何替人找东西?” “他虽然科举不成,却在这断查方面很是有造诣。无论什么难找到的,复杂之事,他不过几日,都能轻易解决。” 苏沐晴听了话,笑笑继续回身思考。这个张继看上去像是自己要找之人。 “凝之?”苏沐晴看着谢临简,目光透露出狡黠来,“你会演戏嘛?” “什么?”谢临简歪头。摸不到头脑。苏沐晴思维跳脱太快。 “帮我一把。咱们没准能捞回来一明珠。” ———— “这位郎君好。”苏沐晴急匆匆跑到门口,“不知这位郎君可是张继张举人?” 张继正灰心丧气打算离开,被人拉住还有些惊奇。“正是在下。不知女郎有何事找在下?” 苏沐晴道:“我听闻张郎君是个有能力之人,我刚刚丢失了一耳环。并不是什么贵重的,却是母亲送我的,还请郎君帮帮我。” 张继细细观察了下苏沐晴,“还请女郎莫要开某的玩笑。” ???苏沐晴歪头。白白让谢临简配合自己了。还没等人过去,这就被看出来了? “娘子虽然焦急,可眼眸并不慌张。且衣着打扮精致,并不是在乎一耳环之人。最为重要的是,娘子耳垂上近期应是并没带过耳环,因而,娘子是在寻某开心。” 处处有理有据。观察细致入微。看来不必再去试探,也不必触摸。张继就是自己在剧透里头看到的那人。 “我很佩服有才之人,张郎君,要不要进来喝杯茶。我请你。” 张继本来就想进去。如今有人请。更是欣喜。跟着苏沐晴进了门。 苏沐晴换了个雅间。谢临简坐在她身边。苏沐晴刚刚让茶馆上了一盘红豆糯米糕。她发现谢临简喜欢甜的东西。这东西又是补血的。多吃无妨。 “张郎君好。我就不卖弄玄机了。我是苏沐晴,那个鬼见愁的苏三娘子。” 张继并不惊讶,“某明白,苏三娘子为何找某。某也不愿废话。五十两。” 却不曾想张继如此痛快。苏沐晴急忙跟上,“好,没问题。我这人就这样。你帮我,我帮你嘛。” 张继又点了许多东西。怕是没遇见过自己这样的肥肉。苏沐晴并不阻拦。 谢临简默默把那盘红豆糯米糕挪得开了些。苏沐晴察觉到这一细微。 “放心,等一会儿,我给你带回去些。你吃药嘴苦。这个最好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来人是江陇明。满脸的死气沉沉。 “江司丞怎得有空过来?” 江陇明自顾自坐下。“娘子一介女流,深夜何不归家?” 苏沐晴对他这样一副高高在上模样很是不齿,不过原主同此人关系也不好,吵吵闹闹常有。 “那司丞一介男流为何夜不归宿?” 张继感觉气氛不对,早就拔腿跑了。谢临简被苏沐晴压住。没走了。 苏沐晴还没继续开口,谁料想江陇明冷笑一声,快速解下腰间的佩剑,未抽出刀身,把其放置在苏沐晴下巴上,只微微用力,苏沐晴就被迫抬起了头。 没了人。江陇明就不再用他伪善的虚伪面孔。苏沐晴看过他的未来。他会在提案检察司干上好几十年。成为人人皆恐惧的“冷面司丞”。 如今这个模样,怕是同自己打算撕破脸皮了。 二人渊源颇深。虽不愿承认,名义上,江陇明是她苏沐晴的未婚夫。不过原主一直看不上,就一直拖着。 “司丞又不敢杀我,做这个模样也是费力。” “其他事,某睁只眼闭只眼,也是真心替你查明真相。可坊中流传之事,你不觉得我为难?” 江陇明身上有种浓厚的香粉气息。这个不近不远的距离都觉得呛鼻。也有淡淡酒香。怕如今是个酒蒙子了。 “怎么?你想问什么?”一句下来,苏沐晴也听闻了不少关于她的留言。虽说二人无甚感情可言。可毕竟也是整个上京都明白的“青梅竹马”了。 原主并不在乎这些。什么都由着自己。还得她来擦屁股。 “司丞既然难以开口。那我来问,而后自答。”苏沐晴贴过去,刀鞘划过脖颈。“你想问,我同敌国世子爷谢临简私通一事。” 江陇明一愣,道:“住口!” “那我且告诉你,司丞,那不是传言。男未婚女未嫁的。不是私通。是正大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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