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坚虽不言语,可那双眸子却是毫不避讳地看着她,侵略的眼神扫视她每一寸露出的肌肤。 即便他不说什么,那表情也是不言而喻。 周围的看客们,表情也微微一变,可偏偏又不敢太过表露,一个个憋得面色精彩纷呈起来。 此刻,任烟行的脸已像锅底一般黑。 她咬着后槽牙问:“何坚,毁坏我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是不是亲手送走我去浸猪笼才肯满意?” 何坚拧眉正想解释什么,旁边坐着的穆公子倏地站起身来。 “这位公子,即便是任小姐与你何家有恩怨,也万不该拿此等伦理大事开玩笑。”穆公子表情严肃地道。 何坚略思索了一番,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终究没再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出声。 “我母亲才过世,嫂嫂论当守孝三年,这三年可是官府不允休弃的。” “嫂嫂说是和离,那和离书在哪儿?我何家还没承认和离就不做数,嫂嫂还是我何家妇。” 何坚说着这话,眼中精亮。 任烟行冷笑一声,这人话里话外就是不承认她已经不是何家人了是吧?他以为就这般胡搅蛮缠一番,便能让她继续留在何家与他私相授受? 她可半点儿也不惧。 “当初和离的事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何寿宠妾灭妻也是众所周知的,即便你们何家不承认也做不得数。” “若是要打官司我奉陪到底,大不了击鼓滚钉板,即便是刑罚都来一套,我也会去报棺把这婚离彻底。” 何坚听到“滚钉板”眸子微微一缩,瞧着任烟行坚持的样儿,他倒是不怀疑她能做出这些事来。 到底,他还是没忍心,只是眯着眼威胁是的瞥了旁边姓穆的那人一眼,带着身后的小厮走了。 待他走后,奶茶铺子里的人瞧了瞧任烟行又瞧了瞧站在她身旁的公子,彻底禁声起来。 毕竟是人家的铺子,在人家地盘说些嚼舌根的话也不好,主要是容易挨揍。 “多谢穆公子仗义执言。”任烟行对此感激不尽。 “不必谢。”穆公子笑了笑,“我只看不惯人惹是生非仗势欺人罢了。” 听着穆公子的话,任烟行心中略微动摇。 “统子,真的不能换攻略对象吗?”任烟行在脑内猛戳系统,垂死挣扎。 系统:“宿主,不可以呢。眼前这个穆公子可不是反派呢,连黑化值都没有。” 黑化值? 眼见系统又抛出来个新词儿,任烟行脑袋都大了一圈。 见任烟行不说话,系统知道她不明白,继续解释道: “黑化值呢,是我们系统鉴定反派角色最有力的数值。” “这个世界,据本系统所知,没有比何坚更高的黑化值了呢。” “譬如现在,何坚黑化值98%。而你眼前这位穆公子黑化值为0呢,本系统特赠他‘纯情小白兔’称号。” 任烟行望向旁边的穆公子,穆公子回望过来,那张脸连同那对眼珠子果然是无比纯良,纯良得都过了头。 任烟行嘴角抽搐的毛病又犯了,她捂住嘴问系统:“那我呢?我黑化值多少?” “唔,按理说我们系统看不到宿主的黑化值的,不过本系统好奇之下也向上面申请了开放权限。” “唔……现在宿主的黑化值是45%呢~获得‘初阶恶毒女配’称号,请再接再厉哦~” 任烟行嘴抽得更厉害了,她对于狗系统的狗称号,早已无力吐槽。 殿试在即,穆公子又回了书社温书去了。 日子风平浪静得过着,平静得让任烟行有一种不真实感。 自从来了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世界,似乎就一直被攻略任务裹挟着,在何府与何坚你来我往斗智斗勇,到后来何家倒了她就想着如何保命。 从何府出来后,开了家铺子还被何坚搞事情。 现下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她却有些心慌,总觉得这一切不过就是狂风暴雨前的宁静。 果然,穆公子才回了书院,书院那头就出事了。 先是有贼人偷窃书院学习银钱,接着更大胆,竟然敢夜袭抢劫。 这事也原不该是穆公子的事,可他撞见同窗被抵着刀威胁,都未犹豫便上去见义勇为了。 结果亦是显而易见的,他不过一届文弱书生,面对匪徒自是双拳难敌四手。 任烟行去医馆瞧他时,脸肿得已经不像样了,根本瞧不出他原本的长相。 询问大夫,也都说不好他能不能在殿试前恢复过来面容。 不过看着那张脸,感觉短短半月恢复得希望不大。 任烟行板着脸敲响了何府的门。 管家看见她并不惊讶,脸上堆着笑将人请了进来,“公子已等候多时了。” 任烟行“哼”了一声,也没给管家什么好脸色。 等在书房见到何坚时,任烟行脸都板麻了。 何坚瞧着她僵硬的脸,伸手上去掐了掐。 “板着脸做什么?”他问。 任烟行剜了他一眼,面上的表情却也活络了几分。 “你到底想干什么?”任烟行问他。 “烟儿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何坚脸上端得一个恶劣,笑着回问她。 任烟行眸色微沉,“穆公子,你如何才会放过他?” 穆公子? 何坚眉头倏地皱起,无端的提起那个玩意儿作甚? “穆公子被歹徒打得几近毁容之事,你别说你不知道。”任烟行实在是看够了他的伪装,讽刺地道。 何坚沉吟了番,眼神中竟然透露出几分欣喜。 “你说那个讨人厌的玩意儿被人揍了?”何坚说着,眸间流露出兴奋的光。 任烟行拧眉,“你不知道?” 何坚:“我不知道。” 任烟行扯扯嘴角,“何坚,我本以为你就算是做坏事,也算得上是敢作敢当的。” “怎么叫人欺辱了人家,还在这儿跟我装傻?这幅样子没得叫人恶心!” “何坚,何家几月前怎么倒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先是无端遭贼,后是土匪纵火。都城中富户众多,哪就这么巧偏冲着何家来?若是没人掩护,怎可在天子脚下无视王法?” 任烟行数着种种疑点,将这些全都在何坚面前摊开来。 何坚的面色愈来愈白,眼中凶光顿显,手颤抖着抚向她的脖颈,好似只要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就立即将她掐死似的。 “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何坚凉声问。 “我什么都知道!”任烟行见到他似脆弱似癫狂的样子,眼中闪过几分快意,“亲手杀了自己姨夫姨母很畅快吧?将表兄赶出家门很得意吧?” 果然,任烟行话音刚落,何坚便掐上了她的脖颈。 力道之大,与她从前摸进他屋里那晚一样,似乎只要再多一丝力气就能将她脖颈掰断。 可终究,何坚还是没那么做。 “我不知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趁我后悔之前,从这里给我滚出去!” “还有,正如你所说,我何坚便是做了杀人放火的事也是敢作敢认。 那姓穆的我还没来得及碰便那样了,怕是得罪了旁的什么人。 这些事,任姑娘可别都推到我何坚身上!” 任烟行大口大口吸着气,闻言捂住脖子爬起身推门便走了,全程吝啬给予他任何目光。 待她出了门,何坚却脱力般瘫坐在太师椅上。 被戳穿、受制于人、被威胁、不受控…… 这些感觉,离开他多少年份了? 一夕之间,全被这个叫任烟行的女人给勾了起来。 威胁之感纷至沓来,如潮水般没于顶上。 此刻,何坚的双眸含着一抹肃杀,若不是双手紧攥着,怕是人就如同离了弓的弦不受控地弹射出去。 管家敲了敲门,人却并不进来。 只听他恭敬地请示:“主子可要灭口?” 何坚双手十指交叠猛地一扣,额间抵住指骨。 半晌后,他抬起头,“罢了,看着她,若是生事只管绑过来就是。” “是。”管家领命,身形从门旁隐去。 此时的何坚宛如没了桎梏的幼兽,凶恶嗜血,却亮着还未长成的虎牙向四处咆哮。凶恶中包裹着的还是不曾被确定的脆弱。 他攥着双手深深呼吸了半晌,心神略稳之际,却生出的是几分惊疑。 惊的是,知道他如此秘密的女人,他竟然没当场杀死。 疑的是,他对那女人的气愤,大多竟然不是因为那女人知晓了他深埋的秘密,而是……她竟然误会他! 那姓穆的,不过就是文文弱弱的小白脸,他还真就没放入眼里。 前些日子与管家说完除掉他,也仅仅是等着殿试过了看结果。 若是他考得不成,自是出了都城一辈子都不回来,那根本不足为惧。若是侥幸进了三元,那又如何?到时朝堂翻涌,不过是上风一个没讨好就得请出都城得事,甚至都无需他动手。 若是他何坚动手,抽筋拔骨都是轻的,怎会只毁去那人的容貌,留那人一丝生机? …… 任烟行出了何府,除了心中暗骂何坚畜生五百六十回,再说他变态三百八十回,说他暴力狂一百五十回,倒是对穆公子这事真存了疑。 瞧着何坚那态度,似乎……真的不是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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