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澂其实也想不通顾让为何突发奇想要到清倌馆来,但不妨碍他心里那点子成就感又回来了。 多新鲜呐,顾让居然主动提要求了。 两人进了清倌馆,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便寻了角落位置坐下。 清倌馆作为一个寻欢作乐的地方,格局和青楼很像,布置得却相当清幽,熏香挂画样样不缺,就连台上几个弹奏的小倌也做温雅公子的打扮,直襟襦裙,头顶玉簪,一举一动间尽显文雅。 那些小倌个个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纤长白皙的手指搭在丝弦上拨动,指尖挑起好看的弧度,竟隐隐透出风情来。 两人坐下后,堂内伺候的小倌便立刻端了一壶茶过来,看见顾让还愣了一下,似是疑惑怎么会有女子来这地方。 小倌放下茶壶便跪坐到顾澂旁边,替两人添了茶,说话轻声细语:“两位贵客可还需要什么?” 顾澂看向顾让:“还饿不饿?” 顾让在青楼已经吃了一盘糕点了,闻言就摇了摇头。 “不用。”顾澂就对小倌道,手指向前点了下,“那是做什么?” 小倌顺着他点的方向看去,在一众吹弹奏唱的小倌中央,从高处垂下细闪轻纱,烛火将轻纱后窈窕起舞的身影勾勒得非常清晰,却又看不清面容,只见那人舞姿柔软勾人,腰肢不盈一握,动作间罗衣飘飘,影影绰绰,台下的男人几乎都在看他。 “回爷,那位是我们馆的头牌月欢。”小倌细声回道。 顾澂挑了挑眉,对小倌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小倌又看了一眼顾让,这才应声退下。 台上月欢跳得比女子还要柔媚,顾澂来了兴致,屈膝往后靠坐了下,端茶欲喝,送入口前想起什么送到顾让鼻子下,“能喝吗?” 顾让低头轻嗅了下,点了下头。 顾澂收回茶盏,放心地喝了一口,随口问道:“怎么,没看过男子跳舞,好奇?” 顾让的目光停在轻纱后的人影上,嗯了一声。 一曲终了,台上月欢停下舞步,如女子般向台下看客福身:“月欢献丑了。” 他声音娇柔如水,尾音微颤,听得人耳根发酥。 台下静了一瞬,而后猛然响起喝彩声,更有男子直接往上扔银钱玉戒等物,口中戏谑调笑声不止。 那月欢又是一声道谢,正当台下男子愈发激动时,他却盈盈退下了。 有看客喝道:“别走啊,月欢,老子今晚就是来看你的,你走了,老子还看什么?” 类似起哄声此起彼伏,几息后一个年纪稍大犹有风韵的男子上了台,显然是老板,对众人笑道:“各位爷稍安勿躁,我知各位今夜都是为了月欢来的,但所谓好戏总要压场,未及良辰,月欢初次接客,也要提前做些准备。各位爷等上一会儿,保管不会失望。” 众人勉强被他安抚,耐下心继续欣赏台上歌舞。 老板面上笑意不退,从侧面走下了木台。木台上轻纱被拉开,换了另一批小倌挥袖起舞。虽也赏心悦目,但有月欢一舞珠玉在前,也就变得没那么吸睛起来。 众人热情稍退,各招了随堂伺候的小倌过来,清倌馆内的清幽一下就被另一种糜烂的氛围取代。 顾澂也变得兴致缺缺,不过好奇最后的好戏,偏头见顾让也没有起身要离开的意思,他们坐的位置姑且算清静,便也继续坐着。 可惜,总有不长眼的人要打搅这份清静。 “呦,今儿个还来了个小娘子。” 月欢一走,众人的眼睛不再盯着台上看,四面环顾下就有人注意到了顾让,一时顿感稀奇,也没收着音量。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看来月欢之风姿,女子也难以抗拒啊。” 众人哄笑起来,顾澂嘴角笑意收敛,放下茶盏。茶盏磕碰在桌面上,发出叮当一声脆响,茶水四溅,顾澂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落入了每个人耳中。 “多事。” 他之华贵俊美,对于清倌馆的客人而言亦是一番眼前一亮的景致。 一个男人看了他片刻,忽然一推怀里的小倌,拿着酒杯摇晃着起身向他走来,“这位公子,赏脸喝一杯?” 男人说话间满口酒气,顾澂眼中厌恶一闪而过,神色冷下来。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吹了声口哨,道:“李少,看起来这位公子不想搭理你啊。” 被称作李少的男人约莫是个清倌馆的名人,闻言面上有些恼怒,看着顾澂贼心不死,竟作势要来摸他的脸。 “只是喝喝酒——” 他的话戛然而止,手顿在半空,只觉一道银光夹着凉意擦着指尖而过,紧接着咔嚓一声,低头一看便见木桌被削掉了一角,断口非常平整。 顾让收回短匕,看也不看他,嘴里淡淡吐出一个字:“滚。” 顾澂一愣,嘴角笑意扩大,歇了甩出端王腰牌的心思。他搭着顾让的肩,撩起眼皮看向李少,悠悠道:“没听见我妹妹说什么吗?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你!”李少回过神,怒视着顾让两人,“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知道我叔父是谁吗?” “哦?”顾澂眼神变深,“谁啊?” 李少冷哼一声,扬着下巴道:“当朝御史大夫。你若是乖乖跟了我,保管荣华富贵,享之……” 话音未落,脚底又是一道凉意,他吓得跳脚,随即发现自己原先站的地方插着把乌木匕首。 顾让心下已经有些不耐,冷冷地看着李少:“不想见血,就滚开。” 李少看着那把还在颤动的匕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顾澂嗤笑一声,伸手拔出匕首,匕身慢慢在桌角敲着,眼神下移:“再不滚的话,我妹妹的匕首就不知道会扔向哪里了哦。” 李少下意识身下一凉,已起了退缩之意,但见周围人都在看着他们这边,又拉不下脸灰溜溜回到位子上。 僵持之间,老板赔着笑上前:“李少,别为了这等小事动怒,月欢,月欢还没出来呢。” 他搬出月欢,李少狠狠剜了顾让与顾澂一眼,一甩袖子回了自己座位。老板紧跟在他左右,又是一番赔礼安抚。 顾让和顾澂谁也没把他放心上。 顾澂把匕首递给顾让,啧了一声,不满道:“我送你的匕首头回居然用在这种地方。” 顾让套上匕鞘卡回后腰上:“挺好用的。” 正说着话,方才的小倌又过来了,端着一壶新茶和一瓶清酒,细声道:“两位贵客方才受惊了,这茶酒就当是我们老板赠送的赔礼,今日招待不周,两位海涵。” 李少喝酒喝得头脑发昏,老板可没有。顾让顾澂打扮不俗,一瞧便知是非富即贵,他两边都得罪不起,又不能哄完李少再来这边,就使了个眼色让小倌过来。 顾澂摆摆手,不以为意。 小倌见状松了一口气,放下茶酒便退下了。 方才李少闹事时,堂内丝竹声一直没断,台上小倌的舞换了一支又一支,终于,锣钹声陡然一响,丝竹声骤停,随之猛然变调,不再舒缓轻悠,变得抑扬顿挫。 小倌翩然而下,只见一修长柔韧的身影迈步而上。 ——是月欢。 他戴着面纱,面纱上沿缀着一圈珠玉流苏,光洁的额头上缀着一颗红玛瑙,玛瑙下一双美目勾人夺魄。 他随着乐声跳起舞来,赤足上系着的铃铛细碎叮铃,朱红裙摆迤逦翻飞,隐约间露出线条流畅的细长小腿。 顾让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身体每一寸睃巡而过,从手到臂,从腿到足,从腰到背,最后落到他那双眼睛上。 她微眯起眼,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 良久,月欢停下舞步,安静退到一边。 锵—— 又是一道锣钹声。 老板在众人火辣的注目下上台:“各位爷久等,今夜是月欢头回接客,劳各位爷赏脸前来。春宵苦短,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不耽误各位爷的时间。” 他顿了顿,高声道:“竞拍开始——” 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人接上:“三十两!” “五十两!”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 “三百两!” “五百两!” 场面愈发火热,顷刻间月欢的初夜被抬到了五百两之高,高台上老板的笑容愈发情真意切,而作为这场买卖的中心,月欢却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低垂着眉眼。 直到场上报价声渐息,他才抬眼看了报出五百两的男人一眼,又很快垂下。 “当前报价最高者,李少,五百两!”老板兴奋道,“可还有人跟?” 底下李少看着月欢,视线垂涎地在他身上反复流连,露出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 “可还有人跟?”老板重复了一遍,没有等到回应,便高举锣锤就要敲下。 这场重头戏即将落幕,顾澂眼中兴致减退,手边茶盏中的茶还剩少许,他端起来,准备喝完就带着顾让回府。 热闹也看够了,该歇息了。 恰在此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 “一百两,”那声音顿了顿,“黄金。” “噗——” 全程看戏的顾澂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愕然扭头看向顾让。 全场静默。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顾让。 一个女子,买什么小倌的初夜啊?! 顾让只看着老板手里顿在半空的锣锤,没什么表情,语气如常道:“怎么不敲?” 老板犹在呆滞,李少率先反应过来,恶狠狠地看向顾让,咬牙切齿道:“你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 “你可以跟。”顾让淡淡道。 “你!”李少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半响没接出下半句。 黄金百两不是小数目,他叔父本就对他这一癖好颇有微词,若是知道他花了上百两黄金去玩男人,那他以后就别想借着叔父的官威在京里头横了。 他瞪着顾让,双目直冒火,最终不甘心地看了月欢一眼。 没关系,就算不是他来开.苞,日后再玩也是一样的,再说,一个女人,能给男人开什么苞。 思及此,李少总算平复了一些,他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他走后,老板总算回过神,对他而言谁买月欢都一样,只要能赚钱就行了,那可是一百两黄金啊! 老板舔了舔唇,连忙敲响锣钹:“一百两黄金,成交!” 很快便有小倌将一张契据呈到顾让面前,以防赖账。 顾让扫了一眼,在上面摁了手印。 她站起身,对似乎仍处于震惊中的顾澂道:“二哥,今晚我有事,你先回去吧。” 她说完就迈步欲走,被顾澂一把揪住。 顾澂抹了一把脸,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六妹妹,你搞什么?你好端端地买一个男妓干什么?” 顾让看了看台上似乎也在往这边看的月欢,道:“他看起来很软。” 顾澂:“……” 顾澂的神情有点崩溃。 顾让轻易挣开他,又说了一遍:“二哥,你回去吧,不必等我。” 顾澂再次揪住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最后从怀里拿出端王腰牌和一把银票塞到她手里:“……别吃亏。” 顾让一愣,把腰牌和银票收好,点了点头,然后跟着引路的小倌径直绕到了高台后方,通过楼梯直接来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小倌为她推开门,柔声道:“姑娘,月欢已经在里头等你了。” 顾让走了进去,门便从身后被关上了。 月欢依旧穿着那身朱红纱裙,听见声响从屏风后款款走出来,摘下面纱对顾让笑道:“姑娘,您来了。” 他长得魅惑人心,眼睛像含着水雾,走近了能闻见很淡的脂粉味,说话时吐字也是极轻的,带着勾子:“姑娘,您是想先沐浴还是想先让月欢服侍您? “虽然月欢学得都是伺候男人的本事,但是也能让姑娘您快活。” 他伸出手,作势要去勾顾让的腰带。 顾让退了一步。 月欢一愣。 顾让从桌子上倒了一杯茶,走到房间一角,浇灭了香炉里的熏香。 她背对着月欢:“我不是来和你睡觉的。” 月欢看着她的动作,眼神微动,嘴上道:“那您花了百两黄金买下月欢的初夜,是要做什么呢?” 顾让走回桌边,随手放下空了的茶盏,摘了面纱坐下,对月欢道:“张嘴。” 月欢顿了下,屈膝跪下,而后膝行到顾让跟前,柔弱无骨的双手欲搭到顾让腿上,被顾让偏腿避开,他顺势放下,乖巧地垂在身体两侧,仰头对顾让张开了嘴。 顾让不知从哪拿出来一根簪子,用簪子一端挑起月欢的下巴,盯着他的口腔左右看了看,就着这个动作道:“动动你的舌头。” 月欢有一瞬的迟疑,便依言照做,他的舌头非常灵巧,就算顾让左右摆动他的脸也丝毫未受影响。 顾让收回手,夸了他一句:“不错。” 月欢直勾勾盯着顾让的眼睛,伸出舌头慢慢舔了舔嘴唇:“当然,月欢的口.活可是专门练过的……” “练过什么,”顾让垂眼看他,“暗器吗,还是刀片?” 月欢唇角笑意一僵。 “坐。” 月欢慢半拍从地上起身,坐到顾让旁边的凳子上:“姑娘这话月欢听不懂。” “我买你,是因为你的身体看起来很软。”顾让道。 “月欢自小学舞,身体自然要比旁人软。摸起来也很舒服,姑娘要试试吗?”月欢媚眼如丝,倾身靠近顾让,“姑娘,良宵苦短,可别让您的百两黄金打水漂了……” 顾让用簪子顶开他,淡淡地看着他:“你的身体软,是因为你会缩骨。” 月欢瞳孔一缩。 “你会缩骨,是因为你习过武。” “……” “你房内点的熏香闻着像是助兴春.药,实际是一种慢性毒药,人闻久了就会产生幻觉。” “……” “你不停地想用手碰我,是因为你手指里夹着银针,上面或许涂了药。” “……” 室内安静许久。 月欢浑身僵硬,过了很久才轻笑一声,“姑娘,您都把月欢看透了,今夜还买月欢做什么呢?” 顾让看了看他,问:“你今后是想伺候人,还是想杀人。” 月欢一怔:“此话何意?” 顾让想了想,道:“顾让,我的名字。” 月欢一时愕然,顾?那不是国姓吗? “我手下缺人,你的本事不错。”顾让继续道,“我买你,你替我做事。我会买一座小院给你住,月银二两,给我做事之余,只要不妨碍到我,你要做什么我不管。” 从春猎遇刺之后,顾让就隐隐有培养能用之人的想法,如今见着月欢,她觉得是个不错的人选。长得好看,美貌能作为利器,能歌善舞,多才多艺,且演技高超,能堪大用。 她将条件一一摆出来,耐心等着月欢的回答。 “……若是我不答应呢?”良久,月欢低声道。 顾让也没说什么,戴回面纱,起身欲走。月欢一愣,连忙叫住她:“顾……姑娘,你做什么去?” 顾让道:“转卖你的初夜。” 这样她也没亏太多钱。 月欢又是一愣,半响好笑地笑起来:“您真是个妙人。” 他顿了顿,“您做我的主子,总比这清倌馆的老板要好。” 顾让闻言看向他:“想好了?” 月欢看着她,点头。 顾让就道:“收拾行李吧。”语罢拉开门出去。 月欢忙问:“您去哪里?” “去买你。”顾让的声音隔着门有些模糊。 大概过了一炷香,顾让就回来了,手上拿着月欢的卖身契。 月欢已经洗去了脸上的脂粉,未施粉黛的脸干净姝丽。他换了身常服,身上丁零当啷的东西全被摘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收拾行李,见顾让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由问道:“您花了多少买下我?” 他猜顾让应该出了天价,否则老板怎么会轻易放过他这棵摇钱树。 顾让:“一两。” 月欢呆了呆:“黄金?” 顾让:“白银。” 她将顾澂的腰牌亮出来后,老板就变得很好说话。 月欢:“……” 他短暂地迷惑了一瞬,见顾让在等自己,便没有再细思,加快动作收拾起东西。他只挑值钱的收拾,最后往脸上裹了张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提着两个包袱站在顾让面前,瓮声瓮气道:“主子,我好了。” 顾让点点头,走到一边推开窗往下看了看,然后跳了下去。 月欢:“!” 他急忙趴到窗户上探头往下看,就见顾让好端端地站在底下,抬头看了他一眼,招了下手,意思很明显,让他也跳下去。 月欢一时沉默,几息后踩着墙面上突出的窗棂轻巧落到了地面上。清倌馆后门的巷子里没什么人,月欢跟在顾让后头,途径正门往里看了眼,里头有些看客还没走。 他不由停住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清倌馆端正的牌匾,内心升起一股非常复杂的情绪。他在这个小别院里受困多年,受尽折磨与屈辱,却在本以为最难捱的一个夜晚轻易脱身,认了一个相识不足一个时辰的人当主子。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驻足站了一会儿,馆内有看客转头向门口投来目光,月欢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种种心绪,低头将面巾往上扯了扯,而后抬头去寻顾让,却见顾让已经走出很远,身形就要消失在街巷拐角处。 他抬脚追上去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这个新主子就不怕他跑路吗?然后才想起自己的卖身契捏在她手里,他想跑也没用。 顾让带着自己的新鲜手下在京城里晃悠了一圈,最后用顾澂给的银票买了一座市井里的小院。 小院里基本要什么什么没有,顾让抽了一张银票留给月欢,让他自己去添置东西,然后道:“明日辰时,我要来检查你的功夫,你准备一下。” 月欢接过银票,点头说知道了,叫住要离开的顾让:“主子。” “什么事?” “您……”月欢迟疑了一下,“您不重新赐我一个名字吗,月欢只是我的花名。” “你自己取一个喜欢的便是。”顾让道。 顾让趁着夜色回了端王府,临进自己的院子前和在隔壁院门口来回踱步满面愁容的顾澂对上了眼。 “……” “……” 顾让打了声招呼:“二哥。” 顾澂:“……完事儿了?” “嗯。”顾让将端王腰牌和剩下的银票还给他。 顾澂接过胡乱塞到怀里,看着顾让欲言又止:“你……他……” 他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半响憋出几个字:“……如何?” 顾让道:“不错。” 顾澂:“……没吃亏吧?” 顾让摇头。 顾澂静了静:“这几日你也受累了,明日……明日便在府内歇息吧。” “明日我要出门。” “……做什么去?” 顾让老实道:“我将人买下来了,明日要去看他。” 顾澂:“?” 顾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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