炳子挥手叫老婆快去。然后笑颜迎上刘青萍,一口黄牙咧开:“大妹子,那我在传达室等你。” “好。” 因为跟炳子两口子唠了这会儿已经落下年轻销售员一段距离了,刘青萍赶忙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正要上二楼的楼梯转角口遇上了金主任。 年轻销售员有礼貌的颔首打招呼:“金主任好。” “好,好!”金主任习以为常地随口应了。 正欲擦肩而过时,他忽而顿住,后面这人有点眼熟,不就是刚才要货的那位姑娘吗,他们这是要去哪儿。此时应该去面料仓库拿货才对,往楼上跑做什么。 金厂长回头叫住了年轻销售员:“小江,你们这是……” “哦,金主任,我这是要去厂长哪儿?”小江站在楼梯第五六级台阶处,回头跟金主任解释。 “有什么事吗。今天厂长和你们冯科长是一起出去开会的。” “啊?” “有什么问题跟我说吧!”金主任把身体转过来,正对着楼梯上的二人。 小江跑下台阶,靠近金主任:“主任是这样的,这位女同志要买面料。” “嗯。我知道,单子就是我开的。”金主任一副怎么了的反问神情。 “那个,主任是这样的。这位女同志要买两千米面料……” “啊?”金主任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两条关公一样的粗眉抬了起来。 小江看金主任的表情觉得太对了,他起初也是非常质疑的,一股与领导心有灵犀的愉悦感油然而生,见领导已经把目光投向身后的女同志,他也忙转身,与领导站到同一个方向。 “陈翠儿的亲戚是吧,你确定要拿这么多料回去?他们两人呢?”金主任朝四周扫了一圈,没见到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拿这么多料回去,万一出点什么事就难办了,有家属在场会比较靠谱点。 刘青萍看出了金主任的顾虑,解释说:“金主任,陈翠儿是我表姐的姑妈的女儿,我在我们村开了个服装小作坊,知道她在纺织厂工作就过来瞧瞧,整好你这有我要的面料。” “小作坊要这么多料,这作坊不小啊。”金主任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金主任您开玩笑了。等我做完这单货,我就成大作坊了。您可得支持我们啊。”刘青萍说着,万分激动地就去握金主任的手。 金主任一副领导派头,双手回握刘青萍,说:“一定,一定。”转头又对小江说,“单子开了吗?去仓库拿货吧。” “主任,价格,价格还没谈妥呢。我给的三块钱一米。”小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看自己的鞋面去了。 呵,已经算是接近保底价,都透底了,也没啥好谈的空间了。 金主任琢磨了一会儿问说:“那现在大妹子是有什么想法吗?” 都已经谈到最低价格了这二人还往厂长办公室跑,肯定是有不能打成的协议吧。 “主任,我拿了那么多货,可不可以给我二块五一米。你这不刚好是库存嘛,咱们互利共赢。” 好家伙,虽说没有库存就是胜利,可这价格,原纱进价加上人工,机器折旧费,电费一些杂七杂八的算进去平摊到每米成本价都要三元了。 “大妹子,这个有点为难啊。三元已经是亏本扫库存的价格了,没法在低了。”金主任有些为难地说。 刘青萍莞尔一笑,耐心说道:“金主任,你想,一批新货刚出来的时候咱们都会标稍微高一点的价格,等它慢慢被出售出去以后这个价格就会经历打折,但其实中间还是有利润的对吧。” 听到这里金主任忽然想起来刚才眼前这姑娘说了她是开服装厂子的,所以她懂市场。 刘青萍继续说着,“那么我们大部分的利润都在新货出售的时候。到后期库存那就是只要能卖就是赚了。其实库存的单米成本在产品新销售单价上已经包含了……” “好!就两块五吧小江去开单安排一下。”没等刘青萍说完,金主任已经抬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两个人都在经营厂子,何必穿着开裆裤在别人跟前跑还要遮遮掩掩的。 办了手续,签订合同。因为是库存面料,货款到了厂家隔日便可发货,直接厂子里的车送过去。 刘青萍想着隔日发货恐怕不成,她还没有那么大的地儿堆放面料呢。于是要求款到一周后再发货。 事情办的很顺利。去仓库大致看了一下面料的存储情况,没有潮湿,没有乱堆乱放。面料打卷被整整齐齐放在架子上,上面清晰写着每卷料的米数。这样的存放环境就能保证面料哪怕是库存也不会发霉,或者有很多脏污。 告别金主任,双方还留了联系方式。刘青萍还希望金主任日后能多多支持,有啥新品面料出来就立马寄给她看。 出了大门,传达室里与大爷闲扯的炳子立马也蹦了出来。 “大妹子,回去吗?我看刚才是金主任送你出来的,你跟他混的蛮熟啊。呵呵,大妹子可真有能耐。” 刘青萍没有接话头,径直上了停在厂门外的三轮车,从兜里掏出两张十元面额的人民币,用食指和中指夹住递给炳子,客气地说:“大哥,今天多谢你和嫂子了。” 今天得亏遇到这两人省去不少磨嘴皮子的功夫,而且对方是完全没有因为她不是本地人而排外。 大事谈好了,刘青萍搁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过她还要在考察考察周边的另外几家纺织厂。 “大哥,先不急着回去。带我在周边的纺织厂逛逛。我想看看其他厂做的是什么品种的面料。” 当然后面几家没有熟人,要进去看却是费劲不少。有的还没进去就直接被门卫大爷给赶了出来。 有几家听说她想倒货,库存实在多就通融她进去看了。 三轮车带着她跑了大半个圈,炳子最后都有些踩不动了。大冬天踩三轮,踩的只剩一件塌领子的棉毛衫,他拉开松垮变形的圆领,一只手五指并拢用力扇着。 一丝掌风灌进领口每个毛孔都感觉舒坦至极。他说:“大妹子,边上就这些厂子了,每家都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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