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改头换面的事楚沁是第二天中午例行玩游戏的时候知道的。
说改头换面也不恰当, 只是游戏画面和质感大幅度升级,外加多两台盲盒抽奖机。
黄色盲盒机一周抽一次。
蓝色盲盒机一月抽一次。
楚沁大为震撼,她再不骂游戏狗了, 原来游戏是真的潜力无限啊。
抽盲盒这种好事当然要迫不及待干, 今日正巧是大年初一,新年伊始万物更新,楚沁迷信的觉得她运气应该也能添几分。
她特意去洗手, 擦干净手后先抽黄色盲盒机。
只见盲盒机里的圆形球不停翻滚,大约两秒后掉落口中掉落出来个小球。
[是否开奖?]
楚沁忙点“是”。
“啪”一声,圆球盲盒打开。
[恭喜玩家, 获得“我心如铁”的木门两扇。]
“……”
“什么鬼?”楚沁脸上满是期待的表情啪嗒一下就落下来, 冷漠至极。
她家后头山连山,她能缺木头吗?
可惜系统没再给介绍, 游戏系统本来就是低智能的系统,不会和玩家互动。
幸好木门只要没有提现就是自动存在系统中, 并且不占用背包名额, 楚沁还算满意。
只是“我心如铁”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代表着木门坚硬如铁?她还得回家后试验试验。
楚沁又去洗洗手,特意等了三分钟才去抽取蓝色盲盒机。
按道理说,月抽的物品应该比周抽的更为稀有珍贵对吧?
按抽取键, 点击“是”,两秒后蓝色盲盒从掉落口中出来。
[恭喜玩家,获得“蚊虫不近”的蚊帐一份。]
楚沁两眼一翻,月抽就这?
有用是有用,但许是她预期太高,楚沁并不是特别的满意。
木门和蚊帐都不是这会儿能提取出来的东西,楚沁本以为多少能抽出食物, 可……仔细想想,难不成抽取机只能抽物品?
这个猜测还得过段时间才能证实。
年初一,岁之首。
厂区空荡荡,除巡逻队外留守厂区的人多数都出门玩耍了,楚沁老老实实待在宿舍中。
出门遇到事儿咋办,陌生之地尽量别独行,两拳难抵四手,她再能打遇上人多也没用。
昨晚饭菜还有剩,中午时楚沁拿到食堂里蒸热了吃。
晚上吃的是野葱猪肉饺子。
不是她包的,是她小舅托王建明送来的,到她手时都要冻成冰碴了,楚沁放蒸笼上热热吃。
王建明冻得直哆嗦:“今天又下雪,路上还遇到车抛锚,否则我下午三点就到了。”
又看眼坐在灶炉前,烤着火舒舒服服吃着热饺子的楚沁,羡慕道:“还是你舒服,待在厂里不要奔波。”
他是细心人,本不会说这话的。但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晓得楚沁对自家父母去世的情况并不避讳,且还看得很开,于是他说话也没起先那么小心翼翼。
楚沁就深觉自己做法机智。
厂里只放两天假,除夕前天下午匆匆赶回家,大年初一又得匆匆赶来,冷天里这么奔波劳碌得足足三天才能缓过来呢。
吃完饺子,于楚沁而言“年”就算结束。
翌日,钢铁厂重新开工。
因为部分人请假的关系,钢铁厂在初一初三时人都不多。
江师傅是初四这日来的,先打开柜子看看自己的宝贝油和糖,见分量对得上,满意地点点头。
又抖抖围裙,边系边道:“厂里人啊,往年都是得过正月初九才会来齐。过年期间嘛,请假相比来说好请,想要全家团圆所以扣工资也没那么心疼。人少些更好,咱们也能松快些。”
见楚沁沉默地洗着地瓜,就交代道:“这阵子厂里各处都缺人,你可别傻乎乎的被哄去白白帮忙了。”
江师傅也是好心提醒,楚沁这种帮工在厂里容易被人使唤,有些人也不晓得哪里来的那么多臭毛病,比地主老财还牛。
“这话咋说?”楚沁惊讶。
“你别问。反正除咱们后厨外,谁想让你干活你让他去找主任。”江师傅老神在在道,说着想想又补充说,“当然你想干也行。”
也许小姑娘家想表现自己,心里说不准盼着勤快些能被厂里留下。
楚沁思索片刻,点点头。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
楚沁午前忙完活,不需要在窗口打菜的她端着饭碗准备回宿舍吃饭。
她两位舍友都还没来,爱清净的楚沁自然选择回宿舍中吃。
经过锅炉房,楚沁被人喊住。
“哎,是后厨的楚小妹么?”只见穿着黑色工装的男人朝她招手,“来帮个忙。”
楚沁脚顿住:“帮不了,我还要吃饭呢。”
说着继续往前走,江师傅还真是没白提醒她。
那男人愣了愣。
“嘿!小帮工还叫不动了。”
他昨儿就听闻后厨有位力气很大的姑娘,说是能当个壮年男人使唤。他虽不信,但也晓得这姑娘力气肯定大。自己这里正缺个铲煤炭的人呢,原想找她帮个忙,谁知人家不稀罕。
“黑哥,你就放出话说锅炉房缺个临时工,保准咱们这里客似云来。”有个人边检查锅炉边笑着道。
黑哥本名陈天章,刚来钢铁厂时大家都叫他阿章。只是在锅炉房里熏了几年,渐渐被煤炭染上色,于是阿章变成了黑哥。
“去你的,我嘴巴一张一闭敢放出个临时工的名额,厂里非得吃了我。”黑哥笑着从地上拿起个煤炭扔给他,“再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到时候是你走还是我走。”
里头的人也是开玩笑。
笑完叹气:“每年这时候都是最难熬的,铲得我晚上回去倒头就睡,连饭碗都端不住。”
天晓得,就是一碗炖肉放在自己面前,他都没心思吃。
黑哥蹲在地上,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儿拿来的签子,皱着眉暗骂道:“不行,不能让厂里把咱们几个当老黄牛使唤。”
前年这样,去年这样,今年还是这样,再不反抗明年想必依旧这样。
拿一个人的钱,干三个人的活,天底下哪有这么美的事儿!
他忿忿起身,嘴里签子一扔跑到主管主任的办公室里闹去。
来到办公室,主任还没开口呢,他便道:“主任您倒是想个解决办法,要不然我就去找副厂长找厂长,总之锅炉房必须再添两人!”
黄主任手里的搪瓷杯差点扔出去,这小子是虎一样的脾气。
还又臭又硬!
其他人说找厂长是放狠话,可他是真能去找,黄主任此刻心都砰砰跳。
“天章啊,你得为厂里考虑考虑,咱们钢铁厂的工人哪是能随便招的。”黄主任苦口婆心说道,又喝口水,“今天我帮你招两个来,等其他人回来后那两人咋办,让人家辞职去么?”
陈天章没被他绕进去,两手一甩:“这是主任您要解决的事,我要是晓得咋办,我都能当这主任。”
黄主任:“……”
“你容我想想,先回去吧。”他挥挥手使用拖字决赶人。
陈天章起身道:“反正今天最后一天,明儿再这样我怕是也要请病假了。”
说完拍拍屁股走人。
楚沁不晓得厂里角落的这些机锋,她吃完后就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算发工资的日子。
工资尚未到手,她就规划好该怎么用了。
“木头黄泥房住不久,总得住上砖瓦房才行。”楚沁心道。
她家墙体目前是木头和黄泥做成的,木墙在里侧,黄泥在外侧。
其实住起来这种房子更加冬暖夏凉,但却没砖瓦房干净,卫生三日不搞都不行。
而且砖瓦房结实,黄泥木头房隔几年就得修缮一一,楚沁思来想去之后,觉得有能力还得是砖瓦房。
但起间砖瓦房,就她家如今三间屋子的砖瓦房少说得一百八十元。
这价格是楚沁估算的,或许得更高,难怪人家都说得三代人上山下田幸苦劳作才能盖座砖瓦房!
楚沁暂时盖不起,她准备先把卧室鸟枪换炮,等有钱了再慢慢改造堂屋和厨房。
接着就是前院和后院,她想买些石板,也不至于每到下雨天院里就跟泥潭般。
全铺还是没可能,但从大门到堂屋,从屋子到后院茅房这条路是得铺的。
最后就是玻璃。
是的,她家窗户用的不是玻璃,全村上下也没有一户人家用玻璃。
用的是木头窗,只要把木撑取下,整个房间就会变得与黑夜无异。
楚沁叹声气。
钱,这些全都得用到钱。
—
午后,休息片刻后楚沁又去工作。
后厨里的活她早已上手,并且越来越熟练,甚至有超过后厨老人的架势。
楚沁有些时候是真的实心眼。
她干活从不弄虚作假,即使只有18元,比后厨所有人都低,却没因此而懒怠。
其他人心知她待不久,也不觉得她是故意出风头。反倒觉得这姑娘外表精内里憨,连多少钱干多少活的道理都不懂。
“歇歇吧,小米粥喝不喝?”江师傅偷摸用碎米和黄米熬了粥,还剪几颗红枣放进去,喝着不仅有米香还甜滋滋的。
楚沁哪里会不喝,还得寸进尺问:“那群苏联人不吃米糕啦,咱们啥时候有米糕吃?”
江师傅瞥她:“你不是不爱吃那玩意儿?”
楚沁:“我是觉得齁甜,吃还是能吃的。当然了,如果他们能变变口味就更好了。”
听说那群人想吃巧克力,楚沁也想尝尝巧克力是啥味儿。
江师傅不理她。
过几分钟,忍不住又问:“你有没被人拉去帮忙干活?”
楚沁点点头。
江师傅叮嘱:“他们说给你临时工这些鬼话都别信,有个屁的临时工。”
厂里想招俩临时工的风声还没放出去,恐怕厂里子弟们都等着了。
楚沁笑笑:“我晓得,他们又不给我钱,我才不会白白帮他们干活。”
江师傅:“难道给你钱你就干?”
楚沁奇怪看着他:“要不然呢,给我钱我当然愿意干。”
说着,又顿了顿,添句:“赚钱嘛,怎么样都不磕碜。”
她的目标很明确,她是来赚钱的,谁给她钱她就帮谁干活。
江师傅:“……”
道理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你很缺钱?”他好奇问。
楚沁觉得江师傅是钢铁厂后厨食堂呆傻了,这年头谁不缺钱。
江师傅本名江有财,名字俗气,但寓意不错,他这辈子虽没大富大贵但也生活美满。
她又仔细琢磨一一,想明白对于江师傅这种建国初期就进入钢铁厂,抱上铁饭碗,一家子都有铁饭碗的人来说,钱恐怕还真不缺,人家缺物资。
物资实在没办法也愿意花钱买,就像前阵子缺水嫩嫩的青菜,当无法从楚沁这里购买时他也能高价从周边村里买。
换句话,人家缺生活物资。
而楚沁缺的却是生存物资。
搞懂的楚沁也没自怨自艾生出嫉妒之心,自己能重活一世逃出上辈子朝不保夕的日子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和旁人比。
她只点点头,说:“我父母去世,我一个人在家住,总得多赚些钱。”
江师傅还真不晓得她家情况,等她说完,包括旁边几位摘菜的人都愣了神。
天,这姑娘命苦。
父母双亡啊,难怪干活卖力。
于是看楚沁的眼神里都带着怜悯,从此在她面前提起家庭的事儿都有点小心翼翼。
楚沁:“……”倒不必如此。
江师傅当下就有点愧疚,想想道:“等往后厂里有谁需要帮工,我就推你。”
楚沁立刻没答应,只道:“得等到时候再看。”
她虽然想挣钱,但只有工分才能换粮,说到底还是粮食最重要。
江师傅点头。
哪知他今儿傍晚才说这话,第一天就遇到个好机会。
—
翌日。
江师傅在上班途中遇到陈天章。
陈天章他也熟,不是什么正经小伙,因为自己曾经想把外甥女介绍给他,他竟然不应!
虽然没明着说,但江师傅也是男人,哪里看不出来陈天章这是嫌自己外甥女长相不好。
江师傅气得差点没当场骂:家里没镜子也能撒泼尿,也不瞧瞧自己长啥丑样。
他外甥女可是正经小学老师,只是眼睛有点问题,斜了点儿而已,哪里就丑了,论起来配他个锅炉房工人绰绰有余。
要不是陈天章家有两套房自个儿还瞧不上他呢。
觉得跌面子的江师傅从此不再跟陈天章说话。
而今日,经过陈天章边上的江师傅听闻锅炉房这几天想招人帮忙,还是给钱的那种,他便微微上心。
楚沁不是缺钱吗?
那就打两份工呗。
这姑娘干活快,每天干的活都能超过自己该干的量,瞧着干完后也轻轻松松的,不如去锅炉房铲铲煤炭。
那活别看埋汰,但属实有钱。
锅炉房属于一线工人,靠力气吃饭,甚至比好些坐办公室的都有钱。
“……天章啊,”江师傅踌躇片刻出声,“找你说个事儿。”
陈天章先是一呆,然后不禁抬头看眼天上太阳……没错啊,今儿还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呦,江师傅您老有啥事儿啊?”他面上忍不住露出嘚瑟的表情。
心说:这老爷子难不成又想把他外甥女介绍给自己?
江师傅差点没黑脸,想了想还是忍着说:“你们锅炉房这几日缺人,我们后厨有个帮工力气大,关键是家里也困难些,让她闲时没事去你那里帮帮忙。”
是说正事啊,陈天章立刻正经。
江师傅的话虽然硬,但陈天章也没拒绝,他们这里确实缺人,思考片刻道:“那您让她来试试。先说好,我们这里缺人,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否则自己这里早有人了。
江师傅点点头:“那孩子能干活还老实,家里实在困难,咱们厂能帮就多帮点。”
话说完,来到后厨的江师傅就把此事告知楚沁。
楚沁惊讶:“锅炉房?昨天喊我帮忙干活的好像就是锅炉房。”
江师傅:“那倒是有缘,锅炉房在其他厂里不起眼,但是在咱们钢铁厂里是重要的地方。那里的活虽然费力气但容易,领头的陈天章……哎,人就一般吧,总之欺负人是不会的。”
楚沁目光闪闪:“给钱么?”
江师傅无语:“这不是废话么,不给钱我还能让你去。”
具体给多少他就不晓得了,应该不多,因为就这几日要人。
等锅炉房里工人们都到岗后,楚沁估计就得包袱款款地下岗。
楚沁高兴:“给钱就好。”
于是她在食堂中干起活来更起劲了,从前还会帮别人干点儿——主要是后厨的活没个明确规划,会干的就多干,楚沁不愿意起纷争有时候便也随手多干些。
留下好印象,自己往后谁再想找帮工自己才能有机会,楚沁心里很懂。
但现在为那虚无缥缈的机会放弃近在眼前的金钱?明显不可能。
她匆匆干完自己的那份活就跑了,跑去锅炉房。
陈天章站在门口,把她上下打量一番:“进去试试吧,让你试半天,如果不行得走人。”
他倒是没说贬低的话。
楚沁忙道:“我知道。”
说完就被陈天章带进去。
锅炉房很大,这并不是烧水供钢铁厂工人们用的锅炉房,而是专门炼钢的锅炉房。
楚沁稍微转一圈,心里就有数了。
此时,锅炉房中包她共有八人,还有整整六人没来呢。
陈天章指着她的工作区域道:“你只要把煤炭铲到炉子里就行,但是得看温度,这里有红线,温度不能超过也不能低。”
楚沁记紧:“我知道了。”
“没事的时候还得去搬煤炭,不过你个姑娘家,今天能把这个炉给看紧就行了,要是还有余力就去搬,太累可以歇着。”他又道。
楚沁点头,略微差异。
她还以为这里把人当村里的驴使唤呢,原来累了还能歇。
“没事了,你干吧。”
陈天章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我还有事儿呢。”楚沁叫住他,“你得跟说说我工资多少钱。”
陈天章额头一拍:“我给忙忘了。要是你做的好,每天工资八毛,差些就五毛。”
楚沁蹙眉:“要是格外好呢?”
陈天章再次观察她,认真道:“要是能比得上我们锅炉房的,你就和我们一样算,每天一块五。”
反正她也待不久,自己又从黄老贼那里抠出不少钱,多给点也行。
楚沁眼睛这下子是“蹭”地亮了。
宛如电灯泡!
靠,锅炉房原来这么香!
楚沁迫不及待投入新工作中。
是的,如果每日工资有一块五,对她来说锅炉房的工作就是新工作,而后厨才是兼职。
陈天章看她干劲满满,不禁默默点头,不管做的如何总之态度很端正。
楚沁手拿铁铲,站在锅炉边不停地把地上黑色的煤炭铲进炉中。
连干十几分钟,她终于停下歇歇,这让在不远处观察她的其他人大松一口气。
这姑娘是真能干,不是绣花枕头,江老爷子那老货果然没骗人。
不知自己被观察的楚沁一心扑在这项工作上,在她看来这和自己前段时间在院里挖坑没多大区别——挖坑时土是冻住的,同样得用不少力。
一天下来,楚沁在锅炉房干足整整六小时活。
第一天同样如此。
上午忙完后厨的活后就赶去锅炉房,换上锅炉房的黑色工衣干到十一点。
接着去吃午饭,吃完回锅炉房继续干,下午两点到后厨,飞快忙完再回锅炉房……
楚沁可谓是连轴转,半点不停歇。
不仅让后厨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就是锅炉房的工人都好奇:楚沁哪里来的这么多力气和精力?
真不累吗?
陈天章万分好奇:“你确定你不会累晕,更确定不会猝死?”
楚沁实在没忍住白他一眼:“没正事说你就让开点,我得继续铲呢。”
真耽误事儿。
说着“哗”一声,铁铲铲进煤炭堆里,用力一抬,煤炭倒入火热的炉中。
“……”
“反正你可千万别害我,出事了我们锅炉房也是没钱赔的。”
陈天章总觉得自己接手了烫手山芋,楚沁能干是能干,就是忒能干,总让人提心。
楚沁纳闷了,撑着铲子看他:“你们锅炉房的人都这么不行的吗?”
陈天章双腿立正,立刻正经:“哪里不行?我们很行!”
行就滚,她赚钱呢,烦死人了。
开辟另一赚钱渠道的楚沁反正无比开心,她甚至祈祷锅炉房请假的那些人再晚些回来。
就这般过了一周。
新年已渐渐结束。
傍晚。
最近几日都没下雪,今日瑰丽的晚霞更是铺满天,想来明天还是好天气。
气温也没少前那么冷了,楚沁洗菜时明显能感觉出来。
对她而言两份工作一冷一热,后遗症总算出现——手上冻疮实在没办法治,只能把药膏放一旁往后再说。
只是天气变暖,楚沁的心却变冷。
这代表着啥?代表着她的锅炉房工作即将结束。
陈天章说了,明天最后一位锅炉房工人就会到岗,那么她可不就是明天下岗?
楚沁实在不舍。
她想紧紧抓牢属于她的铁铲,死死守卫属于她的锅炉,她想喊:让我继续,我还能干!
一天一块五,她能干到天崩地裂。
然而陈天章那黑鬼天天都怕自己倒在岗位上,使得他成为逼死工人的黑心工头,死活不让她继续待在锅炉房了。
楚沁有理由怀疑是嫉妒。
锅炉房那群柔弱男人们对自己的嫉妒!
楚沁忿忿不平,干完最后一天的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离开锅炉房。
陈天章恨不得仰天大笑,脸上笑容也实在藏不住,掏出钱道:“八天总共12元钱,你收好吧。”
楚沁憋着气接过,认真数数才放兜里去。
陈天章又道:“那套工服……哎算了留给你吧,你这几天干的确实很不错。”
本来就是按照她的尺码找后勤拿的,后勤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若是还让人家姑娘脱下来还回来,到时候还能给谁穿啊。
楚沁白得一套衣服也不见得有多高兴,谢谢后头发一甩就离开。
陈天章心道:脾气真够大的。
脾气还臭,比他还臭。
—
之后的钢铁厂生活就有些乏善可陈。
楚沁老老实实在后厨上班,到月底攒一波游戏得到的奖励后跑去城里换钱。
找的自然还是那位张老师,这人给钱大方做事还谨慎,楚沁觉得她能处。
没过多久,她就从梁叔手上收到属于自己的18元工资。
加锅炉房得到的,便有整30。
楚沁差点流泪。
天晓得,她手上就没拿过这么多的钱,她终于不算赤贫户了!
加上两次卖饼干牛奶的钱,再扣除这段时间花出去购买物资的钱,楚沁手上总共有38块6毛4。
摸着厚实的纸币,再把意识沉到背包空间看看总共12斤的猪肉,还有柜子中满满的米面粮食——楚沁终于有了安全感。
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真的能在这个世界上凭借努力好好的活下去。
日子白驹过隙,如水流逝。
大地换了新装,白色褪去,而富有生命力的翠绿正准备登场。
进入三月份后,楚沁的打工日子还剩大半个月。
她半点不着急,她已经挣到预想中的钱了,若是喊她现在就离开她也没有异议。
倒是后厨的人都觉得她有资格得个临时工的工作,可还是那句话,一个萝卜一个坑,钢铁厂的岗位是肥肉,楚沁农村户口且学历一般的人很难被选上。
时间又过去一周。
宿舍楼底下的老桃树都抽芽了,冒出粉嫩的花骨朵来。
楚沁再次抽奖。
没办法,她发现抽奖机下有行小字,大致意思就是过期作废。
你这周或这月不抽,也留不到下周下月再抽。
于是楚沁获得50块砖头,以及一套床上四件套。
楚沁:“……”
如果她能盖得起房子,她肯定不缺买50块砖头的钱。
如果她能买得到足够多的棉花,她肯定不缺做四件套的布料。
说不上鸡肋。
但事实上、暂时上,确实有点儿鸡肋。
楚沁想想,决定去问问后厨的同事们,问问还有没棉花买。
冬日即将离去,她还没薄被呢。
“棉花?”唐亚好奇,“棉花我也缺,我大儿子最近要结婚,大儿媳足有一米七呢。”
楚沁:“婶儿,这跟你儿媳的身高有什么关系?”
唐亚理直气壮道:“身高高,盖的被子自然就要长些,用的棉花自然也多些。”
楚沁:“……您大儿?”
唐亚笑笑:“我大儿子跟你差不多高。”
好的,楚沁懂了。
她也才一米六六。
唐亚拉着她继续吐苦水:“别说棉花,就是布料用得也得比旁人长一截。”
楚沁正色安慰道:“没事,只要您孙子孙女能高点这些都是小问题。”
进化基因嘛,前期总要投资。
说完,后厨众人“噗嗤”一声笑,楚沁这人说话太实诚,有时候安慰的话也带着刀。
唐亚梗了梗,决定不说了。
跟这傻孩子计较什么。
楚沁没买到棉花也不气馁,反正也不是必需品,到时候盖薄棉袄也行。
之后又安安分分工作,直到快要离开的前三天夜晚。
晚上,月亮当空。
钢铁厂坐落在荒地上,周边除了村里就是荒地和荒山,宿舍楼的后头就是,而且还有个小水潭。
楚沁最近觉得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她觉得宿舍后的荒山上好像有人。
先前她以为是错觉,可经过两日的观察又坚信不是。
她的耳目其实是要比正常人灵敏些的,穿越来后不禁身体进化出上辈子的体力,眼睛和耳朵也同样变得更加敏锐。
她能听到细微动静,更能在有着朦胧月光的夜间看到更多东西。
“小郑姐,咱们宿舍楼后天的荒山上有什么野物吗?”夜晚八点,睡前楚沁问。
“我不晓得,我去年才来厂里呢”小郑摇摇头,“不过许是有的吧,山里哪能没有野物。”
楚沁疑惑一瞬,又仔细听……不像是打猎的动静。
想不通,她也不多管,身体一翻被子一拉直接入睡。
睡梦中的楚沁不知,在直线距离不远处,那座荒山上正有几人在劳作。
“黑哥,咱们……累死累活的在这里种地到底图啥?”
白天工作本来就够累的了!
陈天章头上汗水直滴,皱着眉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擦汗,低声道:“蠢,你有空去云来水库看看,看看现在的水库是啥样。”
此刻,一阵风吹来,乌云把月亮遮挡,真真是月黑风高。
说话的人一激灵,压着声:“可,没必要晚上来吧。”
陈天章继续挖地:“白天哪有时间。你最好听我的,赶紧种两茬,往后不管如何心里总有点底。”
他爷爷去年就总念叨着会出事会出事,今年开春至今还没雨,要晓得惊蛰都过了!
陈天章本没当回事的,但他爷非要跑几十里的路去水库,陈天章没法子只能跟随。
不看不知道,看完吓一跳。
水库明显水量不裕,要是今年雨水减少,那么粮食问题就确实是难题。
陈天章不肯停,直到夜晚十一点时才脱力地坐在地上。他累出浑身汗,眼神有些茫然,两侧的手微微颤抖。
“回去吧。”歇完后他说。
他想着明天中午可以来浇浇水。
第一天,晴空万里。
楚沁只觉得最近都是好天气,掰掰手指头数数,村里快要开工了。
“我也得回家了。”清晨醒后她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近期没下雨的事儿在钢铁厂中没引起大家的注意。
他们自觉都是吃公家饭的,又不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没粮就去买呗,不像是种地的农民,时时关注天气情况。
楚沁倒是有察觉一一。
但她上辈子的天气都是极端天气,所以并没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到底在哪儿。
哪里呢?
楚沁琢磨一阵子没琢磨明白,本想先放一边的,直到陈天章找上门。
宿舍楼里。
楚沁正在收拾行李,她明天就要回家。
梁叔来说他媳妇已经做完月子了,身体还算康健,所以准备回来工作。
甚至还提前把18元塞给了楚沁,这让楚沁高兴不已。
来时行李多,走了更多。
还好她昨天又去市里把牛奶饼干出了,否则这些米面都没有背包空间放置。
即使米面在背包里,楚沁明面上的东西还是能装满整整三大麻袋,陈天章托人喊她时楚沁正好把行李整完。
“找我?”楚沁疑惑,“找我干啥?”
带话人:“那我哪能晓得,他在楼下等你。”
楚沁思考片刻,把麻袋用力绑好后再慢吞吞下楼。
她不是很待见这位,但看在那套质量不错的工服上也可以去见见。
说起来那套工服是真不错,质量上佳干活时很耐穿。
陈天章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正在摘着才抽条的桃叶。
楚沁走过去问:“有啥事吗?”
陈天章心想自己有求于人,忍住臭脾气,好声好气问:“听说你是新明县的?”
楚沁狐疑看着他,点点头。
“家在农村?”
楚沁更是满头问号了,这不是废话吗?
她眉头一皱:“有事说事。”
陈天章指指角落:“你过来点,咱们那边说。”
楚沁跟着走过去。
陈天章低声道:“我想找你买点粮……要是你家没有,你村里其他人有么?”
楚沁疑惑不解:“你上供销社买嘛,再要不然旁边村子买。”
陈天章道:“这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楚沁心头一跳,忽然就有个念头冒出来,一时之间又没抓住。
陈天章望天叹息:“便宜你了。”
随后看她几眼,眼神复杂,终究还是道:“我到供销社买,或者到村里买,总有人会晓得我买了多少粮食,你晓得不?”
他的话中藏有深意,意思没彻底表明,半掩半现的楚沁竟然听懂了。
其实就是:他需要粮食,还不能让别人晓得他手里有粮食。
那好吧,问题来了,
“你为啥要买粮食?”,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