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派出所后，林子义并没有带着林默默回家，而是去了县里的永惠超市，这是凉水县最大的超市。 林子义抱着林默默走到超市门口，拿了一个小推车。 想了想自己以往看见的画面—— 把林默默放进了推车。 林默默羞耻并快乐着。 她觉得自己对当一个三岁小孩，已经得心应手了。 连抱着走路都体验了无数次。 坐个小推车算什么？ “爸爸，我们要买什么？”她对称呼的切换也收放自如。 超市门口穿着红大褂的工作人员听见林默默喊林子义爸爸，朝他们投去了异样的眼光。 毕竟林子义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 小县城还没有那么开放。 林子义浑然不觉。 他一手推着推车，一手操作手机。 低声回答林默默的问题，“给你买东西。” 到达生活用品区后。 林子义不但没放下手机，还拿着手机开始在挂着一列牙刷的架子上对比。 他才知道现在小孩不但有儿童牙刷、儿童牙膏、儿童洗脸巾…… 凡是生活中能用的，现在都有“儿童专用”。 而且，凡是带上了“儿童”“幼儿”标签的。 不论好坏，价格都比正常商品贵。 林子义试图在网上查看哪种儿童用品的性价比最高。 家里的钱基本都已经用来给外婆治病了，原本还剩下的钱大概够他一个人生活一年。 不包括学费的那种，他已经作为特优生考进了云大，减免了学费和住宿费。 本来他可以就读更好的大学，但是学费让他望而却步。 而现在，不仅前两天因为林默默生病花去了十分之一。 后面还要多养了一个小孩。 不但是生活开销，还有学费。他上学不可能一直带着林默默。 还有租房的费用，现在上学肯定住不了宿舍了。 他不知道自己剩余的钱还能坚持多久。 林子义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继续进行性价对比。 林默默见林子义在那架子上翻来找去，看了一支又一支的儿童牙刷，她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的爸爸才18岁。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不用多想，经济情况肯定不理想。 而且就她和林子义相处的这几天，经常看见林子义拿着书看。 一定还在上学。 那么必定也没多少时间赚钱。 她开始发愁。 难道要我赚钱？ 在她发愁期间，林子义终于选好了一只哆唻A梦造型的牙刷，丢进了推车。 …… 一个小时过去，林子义带着林默默扫荡了生活区的货架。 获得了儿童牙刷、儿童牙膏、小面巾、勺子、小梳子等生活必需品。 然后又去买了夏天穿的衣服，鞋子，还有一箱牛奶。 还好林默默虽然身体是三岁，但心理年龄成熟。 对林子义选的东西一点意见也没有。 就连衣服只买了几套卡通套装，还是直男审美的那种。 她都欣然接受了。 林子义暗自松了一口气。 觉得林默默异常乖巧。 但他又有点担心，这孩子会不会有依赖型人格障碍？ 算了，他现在考虑不了那么多。 生存是现在最大的难题。 去结账的途中，林子义看见了蔬菜区，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过。 大街上农民挑着卖的菜更便宜。 两人一起走到收银处。 这时候，林默默已经从坐车沦落到步行，车里已经装不下她了。 她只好让林子义牵着自己的手。 两人随着队伍慢慢挪动。 眼见他们前面还有三人，忽然一只白胖的手掌拍到了林子义肩上，“义哥！你居然出门了？” 林子义听见声音，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从小到大，一直和他亲近的同龄人就只有一个。 虽然中途也有过其他的玩伴，但是他并没有多少时间去联络感情。在学校要一直学习，他优异的成绩也不是光靠天分就可以，回家则会帮外婆做家务，周末也会去店里卖东西。 而且他常年霸榜年级第一，总是免不了被家长拿去和自己的孩子比较。 小孩听多了，都会有逆反心理，自然也不喜欢他这个“教材人物”。 渐渐地，和其他人都疏远了。 只有魏鑫，从小到大一直缠着他。 林子义直接把魏鑫的手拍了下去，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魏鑫也习惯了林子义的寡言，丝毫不介意。 直接弯腰把林默默抱起来，还捏了捏林默默胖嘟嘟的脸颊。“义哥这是你从哪里抱的孩子啊？还挺可爱的。” 林默默麻木地看着眼前的大脸盘子。 第一感觉是，和自己现在一样，是个胖子。 他皮肤很白，呈冷色调。对着自己笑的脸上还有两个酒窝。 头发卷卷的，不知道是自然卷还是烫的。 显得整个人毛绒绒的。 是个可爱的胖子。 但性格完全不可爱。 因为林默默发现这人一直捏自己的脸，没带停的。 显然没有一点边界感。 不知道美女的脸不能乱碰吗？ 她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啪的一下打到他手背上，转身朝林子义伸手。 “爸爸！” 魏鑫瞪圆了眼睛，手一松。 林默默差点从他身上滑下去。 还好她手疾眼快抱住了他的脖子，双脚微蹬，像只松鼠一样挂到他身上。 林子义见状忙松开推车，把林默默抱了下去。 三人在收银台结完账走出超市。 魏鑫的表情还是呆呆的。 震惊！ 难以置信！ 义哥怎么有个小孩？ 林子义一只手提了两个大号超市购物袋，看向魏鑫，“我们要回家了。” 魏鑫充耳不闻，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义哥你怎么有个孩子？” 旁边的路人纷纷用眼神扫视他们，竖起耳朵，试图听到一点八卦。 林子义不知作何解释。 他沉默以对。 林默默见此，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 维护自己的亲爹。 虽然她和林子义有血缘关系是事实。 但是谁知道自己怎么来的？ 她的出现本身就无法用科学解释。 “魏鑫哥哥，我是爸爸捡来的。”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爸爸收留了我。” 林默默句句实话，并朝林子义眨了眨大眼睛。 林子义没有开口说话。 魏鑫则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胸口，“这样啊。还好……还好……”感觉他自己把故事补全了。 周围的吃瓜群众纷纷也散开。 自以为得到真相的魏鑫并不忙着回家。 在家待的时间越久，挨骂的风险越高。 这是每个学生在家休息的时间长了，都会得到的待遇。 他也不例外。 他选择先跟着林子义。 但当魏鑫帮林子义提了两个口袋，让林子义腾出手牵着林默默。 提着大包小袋的时候，恍惚觉得自己是个免费的劳动苦力。 还是主动送上门的那种。 三人又去菜市场，买了菜才回到了幸福小区。 没错。 林默默今天才知道小区名。 幸福小区，简单又好记。 从今往后，她家就是这里了！ 魏鑫跟着他们到了幸福小区，还蹭了个午饭才离去。 离开前林子义把林默默的电话手表交给了魏鑫，麻烦他看看能不能配一个充电器。 魏鑫他爸妈开了一个公司，规模不是很大。 但是做数码家电类的。 他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充电器，让手表能正常使用。 并不是为了寻找林默默过往的线索。 只是因为他真的不想花钱给她买新的，贫穷限制了他。 到了下午，林默默脑袋杵在风扇前吹风。 她瞟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林子义，感到很奇怪。 平时林子义虽然也没什么娱乐活动，但是他会在下午2点-5点，雷打不动坐在沙发上看书。 今天，虽然坐的位置没变，但不仅手上没书，还双眉紧皱。 林子义确实知道到了自己看书的时间，但他也确实顾及不上。 家里的开销急剧增加，而毫无收入。 他哪里看得下去书？ 他在思考，自己在开学前的一个月，能做点什么工作，既可以赚钱又能照顾小孩。 去店里或工厂上班肯定不行，没有一个老板需要一个带着三岁孩子的工人。 只能是自己干。 但他能做什么？ 当家教？现在是八月中旬了，马上九月中学都会开学，而他最多只能做一个月家教，人家肯定也不愿意。 卖糕点？以前外婆开了一个糕点店，他放假的时候也会做糕点，减轻外婆负担。 但现在店铺已经没了，做糕点的工具都跟着店铺一起卖了。卖糕点还需要先花钱。不行。 卖包子？外婆为了多挣钱，还会早起，他也学着蒸了包子。蒸笼和三轮车都还在，没扔。而且附近只有公交站有一个早餐店，每次都异常拥挤。有工具，有潜在顾客。 感觉可行。 但还需要实际操作才知道。 而且卖早餐的话，说不定等他卖完回家，小孩都还没醒。 只是单个包子的利润不高，最多也就一块钱，只能走量，所以找到“有效”顾客的卖货地点非常重要。 林子义还是决定先试试卖早餐，反正成本不高。 解决家里的财政危机是头等大事。 他暂时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 财政危机暂时有了想法，林子义想到了第二件大事。 安顿林默默—— 给林默默买来的东西还一包一包的放客厅堆着。 也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床。 前几晚都睡他床上的。 他准备今天下午先做完这个。 回过神，林子义发现林默默都快贴到风扇上了，赶紧将她扯开了。 还警告她，再靠这么近，就一天不准开风扇。 林默默瘪嘴。 她也不想啊！但她是真热。 只能企图靠近点，能多吹到一丝凉风。 没有空调的日子好难啊。 可现在这个家庭情况，她也没脸喊林子义买空调。 唉。 做个乖孩子就是要受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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