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出来打圆场的还得是程芷夕,陈道正勉强给了她一个面子开始动筷,在场的工作人员全都松了口气,制片人才敢进入饭局的下一个议程。 节目组这一次别出心裁的营销是先斩后奏,公开视频前既没有向秦默的工作室知会一声,也没有从陆叙宁这边得到许可,尽管最终没有酿成大祸,但哪怕是装腔作势也势必要先道歉。 制片人举起酒杯朝向侧面,“秦老师,陆老师,抱歉,这次是我们没处理好,下面做事的不懂事,一定没有下次。”说着把小杯里的白酒直接干了,还杯口朝下以示敬意。 秦默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没有动作,陆叙宁更是直接冷了脸,场上的氛围才刚破冰就又缓缓凝结。 总导演暗叫不好,桌下踹了制片人一脚给他使眼色让他看看两人中间坐着谁,制片人这才作势擦了擦脑门的汗,恍然大悟问题出在哪。 重新倒了酒举杯,拍了拍自己胸口,开口还略有些面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老师,是我的不对,是我疏忽,下不为例。” 顾清越给了一点面子,但不多,语气很礼貌:“抱歉,喝不了酒。” 制片人在圈内多年长的除了肚子,还有心眼,早已混成人精,习以为常的操作却踢到了铁板,三人没有一个是软柿子,他内心叫苦不迭。 但面上只能讪讪赔笑:“没事没事,你们都随意,我干了。” 这件事也就算揭了过去,节目组与艺人方也不可能在节目尚未出街时就在明面上闹得太不愉快,大家都拎得清,双输的局面没有人想看见,让渔翁得利的事实在不聪明。 正事结束包间里结冰的温度才总算拉回正常值,几个活宝在席间木筷飞舞,吃得差不多时顾清越拒绝了小学鸡同行的要求单独起身去了洗手间。 回来时走到门口,一道雕花木门隔开了一室人声繁杂,推门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二层小楼的走廊尽头是一面落地的玻璃,凝起了一层薄雾,顾清越靠在内里的木栅围栏伸手擦出了一片视野。 外头的木桥已经落满雪,浅浅的小河表层也结起了冰,昏暗的灯光照出边上一只胖乎乎的阿拉斯加在撒欢,雪地里被踩出一圈脚印。 “怎么不进去?”背后传来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闻声已经听出是谁,也没回身看,手指了指窗外,“那只狗好笨。” “什么时候回国的?”陈扬手肘撑上栏杆随着她的手指往外看。 顾清越转头淡淡打量他一眼,“一个多月吧。” 他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眼睛藏在镜片后敛起了锋芒。 两人是在三年前拍摄《双姝》时认识的,李茵在拍摄中途仍然在不断疯狂删改剧本,陈扬被折磨得苦不堪言,一边顶住李茵的压力,一边在剧本内核上尽力尊重了原作者的意见,常常与她交流修改,顾清越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只是算不上熟悉。 窗外阿拉斯加在地上打滚,厚实的长毛上已经沾满了雪。 陈扬收回视线,侧头思考了下单刀直入:“我后来在微信上给你发过信息,你没回我。” “嗯,那个微信平时不用。”顾清越也没跟他绕弯子,回得很坦然。 陈扬耸了耸肩,笑容不改地看着她,“猜到了。” 丝毫没停顿继续:“既然还要一起录节目,现在能加个微信么?” 说着已经拿出手机点亮了屏幕,似乎时隔三年志在必得。 顾清越对手机没有太大依赖,扔在大衣口袋里没带出来,给他随口报了手机号。 “不会不通过吧?”陈扬意有所指地笑道。 外面的天更阴沉了,顾清越还在向下望已经快将自己埋进雪里的阿拉斯加,没怎么听陈扬在说什么,倒是看见玻璃映出站在身后不远处模糊的人影。 察觉到顾清越的视线,陈扬回过身,看见来人挂上笑容。 “秦老师,很久没见了。” 顾清越这才随着他的话音转过来,没吭声,视线锁在秦默身上。 他今天与平时的风格格外不一样,穿一身黑色暗纹西装,头发梳起大背头,眉眼轮廓略有加深,整个人气场全开,只对陈扬的话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向下抿着。 见人没有寒暄的意思,陈扬下颌微微抬了下问顾清越:“回去吗?” “你先。”顾清越摇头。 秦默已经不动声色地侧过身给他让路,陈扬见状悻悻然往包厢走,心下对这个局面感到有些奇怪。 扭头看了一眼两人,互相之间连眼神都欠奉,态度都很冷淡,这才放下心来拉开门。 见人走了,秦默抬脚走到窗边,身边姑娘的侧脸隐没在灯影里,视线还追着阿拉斯加在跑。 施施然问:“怎么不跟人家回去?” 顾清越瞥他一眼,“那你不就说不了这话了?” “为了我啊?”就挺不要脸的语气。 “别做梦。” 陆叙宁一个人坐在饭桌上百无聊赖,不想加入左边划酒拳,更不想加入右边讲八卦,给顾清越拨了个电话手机在自己身边响起来,真的无语死了,只好起身去找人。 一推开门缝就看见了目标,顾清越今天穿了件松散的奶黄拼色针织毛衣,翻领外镶了几颗大小不一的珍珠装饰。 她出门随手扎了个低丸子,碎发落在背后,吃完饭已经一股脑全缠得死紧,手伸到背后用蛮力拽了几下倒绕得更牢了。 秦默看不下去,凑近她捻住几缕头发在认真地来回转圈,试图回溯缠进去的路径把珍珠解救出来。 但他手笨,又没什么经验,几个回合下来倒拔断了好几根。 陆叙宁在他们身后看呆了,这是何等的笨蛋,等顾清越不耐烦了想直接上手扯才默默举手说她来。 带点小孩斗气好胜的心理,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之后冲向秦默挑眉道:“看来还是我比较好。” 秦默倒还犯不上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这个,嗤笑一声没搭话。 雪地里那只阿拉斯加正绕着狗绳转圈,给自己后腿缠进去解不开了才在地上疯狂蹬腿,还试图学学狼嚎,无果。 陆叙宁无意识挤开了秦默,拍拍顾清越的手臂,“诶,那大狗好笨噢,我干女儿能比它聪明点儿。” 浅叹了一句补充:“想我干女儿了。” “……也没有多聪明,昨天才玩玩具把自己头套住。”顾清越很嫌弃。 “我不准你这么说她!” “我干女儿是全天下最聪明可爱的小狗!”陆叙宁声声抗议。 顾清越轻“嗯”了一声,若有所思道:“那回头你早上六点起来去遛她。” “那她不是了。” 啧,就很现实。 第二天一早满屋子的人都还尚有工作,今晚的笑笑闹闹接近尾声,已经有几个人结伴从包厢里出来准备回酒店。 东倒西歪醉醺醺地跟他们仨道别,神志已经走失。 “那我们也走吧?”陆叙宁挽着顾清越抬头看秦默。 秦默随意点了头,从刚刚开始情绪就沉下去,皱了皱眉看了眼两人相交的手臂,向前一步先进了包厢。 醉酒之后的人就管不了这么多了,屋里热腾腾的暖气加上烟雾缭绕,味道刺鼻,呛得顾清越立时就咳了起来,犹豫了几秒还是先退了出来,等咳嗽平复才想着进去拿衣服。 刚转身门又从里面被推开,秦默和陆叙宁先后走了出来,只进去了几十秒就带出一阵浓重的酒烟混合味道,闻得反胃。 “不用进去了。”秦默伸手拦腰挡了挡她,把衣服递了过去。 顾清越穿衣服的功夫陆叙宁接了个电话,她的司机到了,问了两人都不跟她走就自己先下楼了,高跟鞋落在木地板上发出沉哑碰撞的闷响。 “你司机到哪了?”两人不紧不慢并肩往楼下走。 秦默垂着眼看她,“没让他过来。” 反正自己开了车,顾清越点了点头也没多在意。 转而随手拆了头上的皮筋让头发散下来,明明也没进包厢里沾染,却感觉一阵烟味扑面而来,有点受不了又拢起来扎了个高马尾。 “顾清越。” “嗯?” “我都不知道你养了狗。” 顾清越奇怪地凝眉看他,“那你现在知道了。” 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屋外寒风凛冽地刮过光秃的枝桠,扫落下层层叠叠的积雪,走向停车场的小道已经被覆满,灯光亮处能看见夜幕里细细密密的雪飘浮。 “我来开车。”秦默眉心微蹙着视线投向门外。 那是最好了,顾清越本来也不喜欢在这种雪天开车,毫不犹豫就从口袋里把车钥匙掏给了他。 秦默接了过来,换了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往积雪里迈步,一深一浅的脚印一直往前延伸出去。 短短几十米的路程两人头发衣服上散落得满是雪花,坐进打开暖风的车里不消几秒已经全部融化进空气。 只剩停车场角落里一盏昏黄的灯透出一些微弱的光线,照进车里只能够看清对方朦胧的轮廓,没急着走,沉默着对视了一眼。 都知道对方想起了什么,也知道自己正在想什么。 秦默虚握了握方向盘,扭头看向顾清越时的眼睛很亮。 “你现在清醒么?” “我又没喝酒。” “那征求一下你在清醒状态下的同意。” “什么?” “想跟你接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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