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说起来与秦默不完全相关，毕竟楚天明花名在外，出轨是真的出轨了，车后座喂红酒也是真的喂了，拍也不是秦默找人去拍的，记者们早就盯他很久，有这一天像是迟早的事。非要说的话，当时事情能闹到全网瞩目和他脱不了干系。 网友吃瓜的记性不怎么好，有了新的热点自然不会纠结那一亩三分地。尽管在娱乐圈来说这也完全是常见手段，但秦默从前从来都嫌麻烦也不屑做这些，裴悦听闻他从中插了一手还诧异了半天，如今想来也是有迹可循。 若有所思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那说到底你也还是个恋爱脑！” “还没恋爱。”秦默严谨纠正。 裴悦正坐在旁边喝最后一口茶，发自真心地冷笑讥讽：“您也有今天呐。” 随后拎着包起身，节目开录在即，现在去谈合约也是最适合的时机。 三分钟前还日光正盛的外头天色已经转暗，云层下压似有雨。 顾清越推开会议室的门看见陆奕宁那张脸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一早回家就有一种违和感。 ——褚彬蔚一整晚都没回来，真是学坏了。 “小陆总给人藏哪儿了？”顾清越把电脑打开挑了个位置坐下。 陆奕宁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她昨晚喝醉了，现在应该还没睡醒。” 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褚彬蔚酒量惊人，和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昨晚那半壶充其量能让她早点入睡。 “哦，那让她睡。”顾清越憋着笑点头，没拆穿她。 拿出手机按了几下，信息编辑好。 顾清越：【听说你喝醉了】 本该还没睡醒的人立刻就不要脸地回了过来：【是呢】 抬头看了眼陆奕宁，往常一丝不苟的发型今天显得有些凌乱，脖颈上有丝丝红痕往衬衫衣领下延伸，怎么看怎么被折腾得不轻。 刚想继续编辑消息回过去，李茵拎着电脑包推开门走进来，还一边脱羽绒服。 “……陆总怎么来了？” 陆奕宁刚把电脑合上打算走，闻言动作一顿，有些进退不得。 “跟莫总聊一下时间表。” 李茵摆了摆手示意他走，笑着打趣：“我一来就走了？” “裴姐马上过来，得跟制片那边确定合约细则。”陆奕宁讪讪解释着离场。 裴悦在圈内地位很高，在带秦默之前已经是满贯影帝陈萧的经纪人，HK地区的奖项限制颇多，尤其卡内陆男演员封帝，陈萧之后再无别人，可以说他有今时今日的成就离不开裴悦的运作，秦默更是得益良多，陆奕宁也尊重她喊一声裴姐。 而秦默这边一旦敲定下来，《编剧请指教》的录制就算是准备就绪正式提上了日程。 Air对于项目推进效率极高，在圈内广泛招募的编剧月余前就已经全都就位，尽管最终文字语言转化为视听语言这一步无法掌控在自己手里，但Air给出的赛制策划已经足够公平，至少是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 “录制地点在平城郊区哦，你可能要去住酒店了。”莫宁提醒她，“但最近的酒店离录制点都有几公里，我回头让人给你把车开过来。” 李茵也停下手中敲击搭话：“不过一次录制最长也就三天，编剧封闭创作，你们倒是不用的。” “李导要去吗？”莫宁转头望过去。 最后编剧的剧本呈现形式依然是影片，导演也是节目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没定，《指间》勘景完事要是早我可能去玩玩。”李茵态度随意，反正以她的名气地位想去拍两个短片节目组求之不得。 “莫总怎么不来？”顾清越接着话聊，她也的确好奇。 节目是Air出品，又是她的专业范畴内。 “你没生孩子你不懂，我已经没有任何不能当天来回的行程了。”莫宁掩面，她家小孩不过几岁，正是需要父母陪伴的时候，工作外的日常时间几乎全都贡献给了家庭。 李茵举手：“我懂。” 又舒了口气，“但我已经解脱了。” 早些年进入婚姻后李茵也沉寂许久，想象中的婚育兼顾事业根本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需要顾忌的太多，只能权衡轻重，这几年离了婚孩子又成年出国读书才慢慢捡起年轻时的梦想。 “我现在睁眼是她的书包，闭眼是她的钢琴。” “我超过九点回家她就开始打我电话，我已经三年没进过电影院了。” …… “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会撒撒娇。” “但有时候也是魔鬼，快被折磨死了。” 几乎是莫宁说得更多，李茵附和，从生下孩子之后的喂奶讲到青春期时的叛逆，从自我阉割讲到神化母职。 顾清越胃里翻滚得难受，是早些年三餐不规律落下的毛病，拿起酸奶喝了几口，压下了泛上喉头的苦。 今天的门铃与家庭的话题都像悬在她头顶的剑，她将动而未动的心已经被浇得透凉。 她一直不愿回想这些十分拧巴的往事，总是时常在自我拉扯，她确定这其中带有一丝不堪的污渍会由自己延伸出脉络。 一上午时间慢慢过去，李茵和莫宁已经提前相约去吃Air员工餐厅里的卤煮，顾清越对大肠敬谢不敏，等到午饭的点拉开窗帘，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夹雪，被风滴滴刮砸在玻璃窗上，天色暗淡，地面潮湿。 《指间》的剧本修改没有太多进展，短期内也很难有太多进展。 顾清越透过落地窗盯着街道看了会儿行人，时间一久胃痛难忍，还是把电脑塞回包里决定走人。 刚拉开门倒是见到了个意外的人，走了过去语气很淡：“你怎么来了？” 莫宁工作室的办公布局相对自由，午休的时间几乎空荡一片，秦默穿早晨的那一身外加黑色大衣，戴黑色渔夫帽，已经是足够低调的打扮，但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惹眼，侧身靠在窗框边，听见顾清越这边的门响才抬起头来。 “下雨了。”答非所问。 他裤脚边沿和大衣衣角都被雨水浸湿，颜色深深浅浅。 顾清越不自觉抬手按了下胃部，疼痛令得人有些不耐烦：“带伞了吗？” 这会外面的雨下得大起来，她本就不舒服，冒雨回家不是明智的选择。 “先吃药。”秦默蹙着眉头，垂眼看她。 “嗯，”勉强应了声，“没带药。” 秦默往里指，“去坐好，我去倒水。” 饮水机放在会议室的角落，冬天时热水一直在保温，不需要等，秦默十几秒就兑好了温水走到了桌边。 顾清越抬起眼，他偏浅的瞳孔情绪不明，从自己的斜侧口袋里摸出药盒递给她。 “两颗。”声线很清冷，尾音干脆。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物真的这样管用，只静静无言地相对坐了三分钟，顾清越已经感觉到胃部回暖，抽搐渐弱。 “回家？”顾清越问。 秦默听这俩字儿倒是无端舒适，点了头。 这个时段电梯里人不多，目光都被拎着粉色电脑包的秦默引走，顾清越把脸埋在围巾里，安安静静地插兜站在他身边没说话。 到了一楼大堂秦默也非常坦然地跟着她一起走了出来，并肩往门口走。 “顾清越？”身后远远有人叫住她。 都不用转头，不作他想，当然是岑觅。 顾清越皱眉看向秦默，轻声问：“你要先回去吗？” 他没应声回看她一眼，态度很明确。 岑觅已经走到跟前，直接先无视了顾清越。 朝秦默小小地挥手，脸上笑容很灿烂：“好久不见！” 外头雨雪渐密，声音一瞬放大，盖过室内人声的纷杂，雨丝落在街道上积成一个个小水塘。 晃了晃神没能听清秦默的回答，顾清越也不太在意，眼神越过她看到了吃完午饭准备回楼上的李茵和莫宁，两人抹着嘴聊得起劲，还笑了笑。 岑觅陆续又忆了几句往昔，无非是提到学生会组织部之类的，秦默微微点头，反应不大。可在她提出要不要加个微信时，倒是直接拒绝了。 沉默半晌，岑觅被他礼貌有余却代人反击的态度劝退，这时想起偏头看向顾清越了，有求助的意思。 “走了。”秦默不带一丝情绪地出声提醒。 顾清越也懒得来客套道别那一套，只歪着头随便看了眼就转身跟着走了。 “包给我吧，你高你撑伞。”伸出手靠近他的手。 秦默躲开了，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要给的意思， 耽搁几分钟外面雨势没有转小，每一个走在雨里的人都显得狼狈。 果然才刚一走出大门两人都被吹了一脸雨，秦默侧身挡过来撑开伞。 饶是长柄伞这个遮挡面积，两人穿过马路走进公寓大堂的时候，顾清越还是看见秦默侧身洇湿了很大一片。 电梯里边的广告是他代言的家居品牌，宣传照拍得五官很柔和，和本人略显凌厉的风格相差甚远。 “秦默。”顾清越视线移到他身上。 他应得随意：“嗯？” 迟疑片刻，电梯已经打开了门。 “……你微信头像是你养的猫吗？” 秦默走出去回头笑笑：“嗯，一只三花加菲，有点笨，下次带你见它。” 顾清越闭了闭眼，还是跟他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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