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是往后的意思,这是边关的说法,你莫要纠结。”蒋盛的眼神一闪,匆匆解释着略过。 余念似懂非懂地点头。 “念念,我说真的,我真信你说的那些话,所以……往后你若有困难,千万记得要来寻我,我会帮你的。” “嗯……”蒋盛的真诚反倒让余念慌了神,她避开蒋盛的眼神垂头。 余念深知有些事儿太过荒唐本不该与她人说起,可见盛姐姐这般,她的心里却涌上一股冲动。 沉吟半饷,余念还是抬头怀有歉意道:“盛姐姐,等我想清楚了我再与你说。眼下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有关乞丐大湖的事儿并不是不能与盛姐姐说。 可就是余念自己都不清楚大湖这事儿究竟意味着什么。如若此事牵扯甚广,告诉了盛姐姐,那岂不是害了她。 是以思量再三,余念还是决定保密。 听了余念的话,蒋盛只是摇头,“不论如何,你只要清楚我是同你站在一处的,你可以随时找我便可。” 余念吸了吸鼻子,有些控制不住自心底翻涌而上的感动。 上一世,除了在侯府的那几年,余念的一生便是在痛苦中度过。 那个时候的她把自己包裹,用淡漠安逸拒绝了所有想靠近她对她好的人,呆在她自己筑起的舒适圈中,不让人进来自己也不出去。 重来一世,余念放开了心境后才知,原来她并不孤单,她的身边有着许多关心她的人。 有无条件相信她的祖母和盛姐姐,有始终想着她的公爹婆母,也有常伴身侧的引书引墨。 用心感受了,余念才发现他们对她的感情有多重,重到她几乎快要接不住。 越是这般,余念想要救他们,想要把他们留下的决心便越重。 她不能辜负了她们对她的好,她要极力回报,她要再努力一些,才能配得上她们对她的好。 替余念上完药后,姐妹两窝在一处说了些话。 大多时候都是蒋盛在宽慰余念,但当余念提及她心中的烦心事时,蒋盛却只挥手不提。 余念哪里会不知,盛姐姐不说不过是不想让她跟着一道烦恼罢了。 — 白林巷,裴家小院。 身形挺如松的沈凡呈冷着脸立在窗前,听着外头渐重的沙沙落雨声。 裴云所说的一字一句也跟着清晰落入耳中。 越听,沈凡呈的眉头便皱地越紧。 “你说今日余念没回府是因去了城外乱葬岗?”沈凡呈没有转身,只裴云却听得出来主子声音里中诧异。 裴云点头,“属下不敢跟主子说谎,近日世子妃除害了青柳毁容外,着实未再对青柳姑娘下手,”说着,裴云的话顿了顿,小心得道:“主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立在一旁的裴临闻言,暗自翻了一道白眼。 正所谓关心则乱。 看看看!主子做得都是些什么造孽的事儿啊。 主子向来是个做事儿稳重的,怎得碰上青言兄妹的事儿就乱了呢? 他们这些知情的晓得主子如此完全是因青言,不知情的怕是要误会主子对青柳的感情不寻常呢。 思及此,裴临对主子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感,一个没忍住便开口道: “主子,今儿在望江楼,那姜家的冲撞您时,是世子妃偷偷对他用了药,才让您脱身。” 话一说出口,裴临便后悔了。 他飞快地瞟了一眼主子沉得几乎快要滴墨的脸色,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裴临求救地拱了拱身侧裴城的手肘,裴城瞥了他一眼后才拱手冲沈凡呈道:“主子,今日若非世子妃相助,咱们怕是没这么顺利。关于青柳姑娘失踪之事,属下已命人去查,想来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消息。” 屋内,除了自外头传来的沙沙雨声便只剩炭火的哔啵声。 过了许久,沈凡呈才终于开口,“裴临,回头你把肌肤玉露膏给我。” 不论青柳的失踪是不是和余念有关,余念都不是无辜的。 被点名的裴临眼皮蓦地一跳,匆匆应是。 不过短短一瞬他便在心底分析出了数十种主子这话的解读,最后他笃定主子是不计前嫌,翻篇了。 他才松了一口气且打定主意,往后不再这么冲动了。 沈凡呈不知在想什么,他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指间的扳指。 ‘哒——哒——哒——’在这静谧的空间内里划出一道清脆的声响,如催命的咒语一般,敲击在几人的心头。 在裴城几人眼中,他们的主子向来是不苟言笑喜怒无常的,他的沉默远比表达不满更让人畏惧。 倏地,他停下步子,偏头看向裴云,一双桃花眼微眯,瞬时透出一股肃杀之气,“余念去乱葬岗查什么?” 这女人真是好大胆子,居然敢只身前往乱葬岗。 裴云被吓了一瞬,忙垂头回禀,“世子妃给乱葬岗的一具尸首验了尸,还从尸首上带走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人能让这个女人亲自跑一趟?”沈凡呈不解,“寻几个人,将她所查之人的尸首带回来。” “是。” 沈凡呈发现他对余念越发不了解了。 什么医术,暗中查探,随手下毒,眼下居然还敢跑去乱葬岗验尸。 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敲击扳指的节奏渐乱。 越想,沈凡呈的心就越乱。 自小他便已习惯掌控一切,余念在沈凡呈的生命中是个例外,就如当初她突然闯进了他的世界一般,眼下也是他突然就失去了对她的掌控。 这让沈凡呈空前地颓败。 余念,你到底在查什么? 你有何目的?! — 当青弩兴匆匆地冒雨将一小瓶药膏送至青月居时,两人还未歇下。 看着那小瓷瓶,蒋盛扯了扯嘴角,“还真是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啊。当我们念念是三岁小孩那么好哄吗?你回去告诉你们世子,念念自己就是大夫,这药她可不稀罕!” “这……蒋姑娘,早先是世子急了是才那般,眼下世子已然冷静知晓莽撞了,不然也不会遣我来送药。” “知晓了?那便让他亲自来同念念赔罪!区区一瓶药谁稀罕!我将军府要多少有多少!” “盛姐姐,您为难他做什么?”余念失笑,偏头看向青弩道:“替我回去谢谢世子,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便让他不要放在心上,这药我会好好用的。” 待青弩一走蒋盛终于炸了,“余念!你的自尊心呢?你怎的这般好哄?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我说了谁惹你不快给我打就是了!作何要看他们的脸色?说难听些,便是惹他们不快了,这沈府不留你,我蒋府留你!!” 虽不知余念到底在想什么,可每每见她区别于从前地这般委屈自己,蒋盛心里便不是滋味。 “好哄吗?”余念笑了笑将瓷瓶搁进了一个不常打开的匣子里。 沈凡呈不过是误会她了,可那又如何? 他们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妇,两人之间也没多少感情。 不过是各取所需,在外装得相敬如宾罢了。 至于她为何要关心沈凡呈,为何要帮他? 大概是因为沈凡呈曾想用一纸和离书免去她日后被侯府牵连的可能。 “你不用吗?”蒋盛看着她的动作,情绪缓和下来。 余念点头,“盛姐姐,既然世子此番会寻到我这儿,想必他已得知青柳毁容是我所为,他那么在意青柳又怎会这般好心地给我送药膏,更何况我这点伤还用不上这么好的药。” “既然是好药为何不用?”蒋盛狐疑地将瓷瓶从匣子里翻找出来,“我当是你发现了这药被沈凡呈做了手脚。”说着,她将瓷瓶搁在鼻尖下闻了闻,一股清凉的味道直窜脑门。 “药是好药,但心好不好我却不知了。” 不是真心的东西,她不要。 — 余念去见余井发生的事儿,虽未传出府却还是在府内小范围的传播开了。 一大早,这些乱嚼舌根的仆妇婢女就被张嬷嬷勒令挨了二十板子。 “老夫人,您放心吧,不会有人在府内传有损世子妃名誉的事儿了。” 沈老夫人扶额心下一腔怒气,无处发泄之下只得大骂出声,“余井这个狗杂碎真不是东西!!” 沈老夫人是大家闺秀,自小便被娇养着,该学的礼仪规矩一件没落。 便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刘嬷嬷也从未见老夫人这般。 “老夫人,看得出来您是真气急了,当年老侯爷惹您时,您都没这般的。” 沈老夫人坐直身子,嗔怪地扫了一眼刘嬷嬷,“就你知道。”她的话顿了顿,“你倒是说说,这个余井像话吗?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呢?居然想这样毁掉念念!!” 越说,沈老夫人心里对余念就越是心疼。 虽说,沈老夫人已极力将这事儿的影响力控制在最小范围,可这事儿还是传到了曹氏耳中。 秋叶居内,曹氏靠坐在案几上,看着不远处正赖在地板上玩耍的余力,神色麻木,心如死灰。 余井被抓,余力傻了。 果真如大师所言,她与永都城就是八字不合,事到如今,往后她还有什么盼头呢? “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窗外飞进来落在满是泥灰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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