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姐姐?”余念伸手推了推她,蒋盛回神似做掩饰地将茶水一饮而尽。 “小心!!很烫!!”余念到底是提醒晚了,蒋盛捂着嘴巴一脸痛苦,好半响她才缓过来,“你还没说完呢,蒋家最后怎么了?” 余念有些奇怪,从前蒋盛可不关心这些。 “蒋家……在战场全军覆没。”余念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可还是落入了蒋盛的耳中。 蒋盛愣了片刻,而后挥了挥手,“嗨!!你这果真是噩梦了。” “是啊,好在只是梦,只不过这到底给了我一些警醒。”余念的话顿了顿,她瞟了一眼蒋盛,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盛姐姐我打算改改我这暴躁的性子,让自己稳重些。侯府太惹人眼,这个时候我该谨慎,没得因自己的错害了整个侯府,你觉得呢?” “也是。”蒋盛沉吟半晌点头,“我虽自小跟着父兄在军营长大,不大明白这都城里那些权贵心中的弯弯绕绕,但所谓怀璧其罪,侯府太过惹眼着实不是什么好事。” “盛姐姐,其实有些弯弯绕绕还是需要明白的。这个世道即便你不伤他人,他人也会来伤你。” 余念认真的语气让蒋盛有些慌神,她急忙避开她的眼神,“害——我们蒋家战功赫赫,这些年平定了多少战事,我想……皇上即便忌惮心再重,想来也不会为难蒋家的。” 蒋盛的眸光闪烁,也不知此刻在想什么。 “对了,过几日我要替我母亲去城外的白云寺上香祈福,你近日噩梦缠身,不如到时候随我一起去?没准有用。” 余念默默听着,低头呷了一口茶,眸底闪过一丝思忖之色。 去白云寺?这似乎…… 也是个不错的提议。 她放下杯盏,笑着点头应下了。 后来两人又说了些话,一起用了晚膳后,蒋盛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世子妃,您继母她又在闹了,说是您弟弟闹肚子了,闹着要请大夫呢。” “闹肚子?”送走蒋盛后,余念便在窗边看医书,听到引书的话,她的目光自书页中挪开,唇角一勾,笑容意味不明,“准备一下,我要去一趟秋叶居。” “世子妃,夜已深了,若有什么事儿还是等明儿吧。”引书虽取来了大氅,可见外头风声呼啸,还是忍不住劝说道。 余念却摇头,“这怎么能行,我弟弟病了,作为会医术的姐姐怎么可以放任不管?这若是传出去了,岂不是又要落人口舌,你们说呢?” 引书引墨闻言,见余念拿过银针,瞬时明白了余念心里所想,两人纷纷垂头掩唇笑了。 秋叶居位于侯府的东北角,从前有位姨娘因得了疯病所以被软禁在此,当然最后也在这儿离世。 因此地鲜少有人踏足再加上那姨娘之死,是以有关秋叶居有着许多瘆人的传言。 有人说能听到夜半歌声,也有人说曾瞧见有女人在院子里出现。这些传言的出现,让本就偏远的秋叶居,更显荒凉。 曹氏三人入住已有几日,想来这样的传言也已有所耳闻。 只可惜,此前他们想方设法地想要入住侯府,眼下虽如愿了,却只能被关在那什么都没有的院子里。 依着曹氏的性子,她应是早已疯了好几回了。 余念带着婢女踏入秋叶居时,曹氏正坐在房中哭天喊地,她手里拿着一块梆硬的馒头,哭一声啃一口,待咽下去后再哭一声,如此反复乐此不疲,甚至都没瞧见出现在院子里的余念。 余念故意压低脚下声响,小心地冲曹氏过去。 曹氏好容易才将梆硬的馒头咽下去,才将将咬了一口便瞧见有道人影出现。 人影的突然靠近,吓得曹氏那一口馒头卡在喉间,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一整张脸憋得通红几乎成了猪肝色。 余念居高临下地看着几近噎死的曹氏,眸中满是漠然,根本就没有要出手救她的意思。 余井两父子在里头听到了动静,匆匆出来,见状,余井猛拍曹氏的背,曹氏才缓过来。 “曹氏,我也不知是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看着曹氏通红的眼中满眼泪花还在顺着气,余念却满不在意地讽刺。 余念若是曹氏,倒不如眼下这么死去算了。毕竟与后头要经历的事相比,眼下这直截了当的死法别提有多痛快了。 “念念,你疯了?!她好歹也是你继母,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余井指着余念满腔怒火。 “爹爹您老了,怕是忘了此前我被余力推入水中,数九寒天,曹氏她视而不见地带着余力离开的事儿吧?当初若非我命大,眼下你们怕是这侯府的大门都进不来。”余念淡漠地说着,从她的语气里几乎听不出一丝感情。 “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你怎的还没忘记呢。”余井盯看着余念。 余念却丝毫不胆怯地回看着他,一双明眸坚毅冷然。 在侯府半年,余念在吃穿用度上从未发愁过,时不时地还有燕窝补品的送来,时间一久,余念便如换了个人一般。 她此前黑黄的皮肤早已褪去,一整张脸蛋白皙嫩透,加上那精致的五官,叫人几乎挪不开眼。 有那么一瞬间,余井似乎在余念身上看到了她娘的影子。 不得不说,余念的娘虽是只不下蛋的鸡,但这皮囊却是顶漂亮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为了娶她花那么多心思伪装自己了。 这么想着,余井盯着余念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察觉到余井的眼神,余念蹙眉,压下心里无限的恶心将两个婢女不动声色地护在自己身后。 “你!……”这时,曹氏终于缓过来了,她挣扎着起身,扬手便要教训余念。 余念稳稳接住了曹氏的手,而后又大力地甩开,“又是这招??” 曹氏刚来余家那会儿,余念还小是以也没那么大的力气反抗,那个时候她的脸几乎每日都是肿着的。 再后来她长大了,有力气反抗了,每每曹氏如此她都能稳稳接住她的手。 在曹氏手底下讨生活,保护自己不受欺负,似乎已成了她刻在骨子里的反应。 曹氏没稳住身形,猛地一个趔趄,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余念你个小贱人,你……” “莫要谢我!”不等曹氏把话说完,余念接过了她的话,她伸手理了理身上的大氅,抬眸冷声道:“我今儿过来可不是来与你干架的,方才听闻余力肚子疼?”余念一脸认真地看着她,而后取出针灸包,“时辰不早了,府内的大夫都已离府。我大人有大量,不与小孩子做计较,他既是病了自然不能耽搁。” 曹氏看着余念手里那熟悉的布包,眼神冷了几分。 她们一起生活十余年,怎会不知那布包里是何物。她下意识地将余力护在身后,即便如此,也依旧嘴硬着,“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念念啊,你弟弟他已经没事儿了,方才只是吃坏了肚子,是以才闹着肚子疼的。”余井看着眼前的闹剧,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疼,他没好气地瞪了曹氏一眼。 先前曹氏想出这个馊主意时,他便不同意,这不虽是将余念给闹来了,但吃瘪的还不是他们? “凡是大病皆由小病演变而来,既然余力此番肚子疼,定是肚子里有东西在作祟,若不检查清楚……”余念的话顿了顿,“爹,难道你不怕你们余家断根?” 说着,余念冷笑,“当年因为这,爹你可没少对我娘动手。” “闭嘴!!”余念的话让余井面色一黑。 虽如此,余念还是戳中了他的弱点,只见他犹豫片刻点头,“那……还是看看吧。” “余井!你疯了!?居然让这小贱人给你儿子看病?!你就不怕她治坏了咱儿子?”曹氏发疯似的骂着余井,而后又瞪着余念,“余念,我警告你,你可是没有官府颁发的文书的,如此行医,我是可以去官府告你的!” 夜已深,整个侯府一片寂静,秋叶居的动静传出去老远。 “啧啧啧,还是看世子妃怼人爽快啊。”青弩垫脚伸长着脖子,努力地往院子里张望。 沈凡呈身披一袭月白色的大氅,身形单薄地站在距离秋叶居几步之外,他掩唇咳嗽,缓了片刻才接话道:“青弩,你是让我进去当靶子吗?” 今日他与父亲一起用了晚膳,方才准备回去休息时恰好瞧见余念携两婢女往此地匆匆而来。 他鬼使神差地带着青弩跟了过来。 依着方才他亲眼见到的,沈凡呈可不认为余念会在里面受气。 若真论起来,倒霉的怕是曹氏三人吧。 只是余念方才说什么?数九寒天,余力将她推入河中,曹氏居然还能视而不见地离开? “小的没这个意思!”沈凡呈随口一句话,叫青弩惊的心狂跳不止,他忙挥手否认欲保狗命,可抬头对上的却是沈凡呈那双阴晦的双眸。 青弩用力地揉了揉双眼,见世子还是方才那眼神躲闪自卑的模样,才知是自己看错了眼,遂继续道: “小的以为,既然世子妃是想借此教训她弟弟,您不如进去帮帮她,如此世子妃定会记得您的好的。” 青弩以为世子和世子妃成婚半年,关系还是这么不冷不热,主要原因还是世子爷不知道主动,所以两人才有了隔阂。 沈凡呈扫了青弩一眼,也不知是不是被青弩的话说服,居然真的迈着步子往秋叶居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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