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有眼无珠,竟没认出您……”说着,李婆子又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余念,“没承想,当初救了老奴与我儿子竟是世子妃您。” “起来吧,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儿子的腿恢复得如何了?” “好了!!已经完全好了!!”李婆子站起身来却没有落座,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若不是……若不是当初世子妃您出手相救,我儿子的腿只怕是要保不住了!!眼下他的身手也恢复了,跟着我在侯府的前院打杂呢。” “打杂?”余念蹙眉。 “嗯,他的腿伤了后便辞了此前的活计,前阵子脚伤养好了,便随我一道来侯府打杂了。” “若你愿意,以后你儿子可以跟着我做事儿,他的身手不差,仅仅是在外院打杂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至于外院的管事那儿我会命人去打招呼的。” 李婆子闻言抬头不解地看着余念,余念却是轻轻一笑,“放心,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勾当。只是危险还是有的,毕竟他要面对的也是与侯府实力相当之人。当然了选择权还是留在你们自己手中,如若同意便给我递个消息。” “世子妃,我方才才认出来,他们不就是几个月前你救下的那对母子吗?”引书送走李婆子后进屋才像是想到了什么,讶异道:“这李婆子与那时判若两人!” 余念没有说话,只笑着浅酌了一口茶水。 是啊,是判若两人。 记得上一次见李婆子时,她抱着断了腿的儿子被自己的夫君毒打,大雨淋在她身上,让她狼狈地几乎没了人形。 便是这样,她还是死死地护住她的儿子。 这一幕,不由得让余念想到幼时,那个渣爹殴打他们母女时,母亲也这样抱着她护着她死死不撒手的模样。 所以那时她下了马车,戴着幕篱的她出手救了这对可怜的母子,且医治好了他儿子的断腿,还在侯府给她安排了杂活。 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让她在那日恰巧路过,让她救下了他们。 如此,才让她重生后多了一个选择。 “你替我多多留意前院来的消息。”余念吹了吹浮在茶盏里的茶叶,重新低头翻看医书。 “世子妃……”引书没有离开,而是看着余念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余念放下手中杯盏,“怎么了?是有话想要与我说?” 引书点头又忙摇头,“没有。” 见她要走,余念喊住了她,“引书,如若我说我所筹谋的事对于侯府不利,你是否会出卖我?” 说完这话余念自己也愣了,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会没头脑地进行这样一场赌博。虽说眼下她需要一个足够信得过的人,可如此冲动怕是会坏了事儿。 这么想着,余念不由自主地攥紧双拳,紧张得连指甲嵌进肉里都没感觉到。 只见引书本是离开的步子蓦地一顿,几乎是一瞬间,她转身跪在余念面前,“世子妃,您才是奴婢的主子,不论您做什么,作为奴婢都会跟从,万不敢违背您的意思。即便……即便世子妃所做之事当真对侯府不利,奴婢……奴婢也会……” 很显然,这一次余念赌赢了。 余念卸了手上的劲儿,她笑着起身将其扶起,“诶,罢了……我且不吓你了。你放心,我确实有所筹谋,虽说其间细节我不能与你多说,但我可以与你保证,我所筹谋之事断不会害了侯府。” 余念的话让引书的眸光微微一闪,她抬头对上余念那双真诚的眼睛,回想起这几日世子妃肉眼可见的转变。 是啊,世子妃所有的改变都是为了侯府,她怎么能去怀疑世子妃呢。 “那……世子妃奴婢能为您做什么呢?”引书困惑。 “莫要多想,你和引墨只需将我交代给你们的事儿办好,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余念宽慰道:“我想引墨都能察觉到的事儿,你必然也能,眼下的侯府岌岌可危,若再不做点儿什么,我怕……” 余念的话没有说完,她偏头冲引书一笑,“罢了,去干活吧。” 李婆子给的回复很快,傍晚时分引书便领了李婆子来到她面前。 “世子妃,您的建议老奴已回去与儿子商议过了。”说着,李婆子瞥了一眼一旁的引书。 “无碍,你继续说吧。” “伐儿说了,他愿意效忠世子妃,替世子妃办事儿。” “你可与他提过其中的利害关系?” “提过的提过的。”李婆子闻言忙道:“伐儿说了,是您救了老奴母子两,且不说您让他干的都是正当的事儿,便是您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是乐意的。” 余念满意地点头,其实她也不会盲目相信他人。 只是前世在她落入青楼时与李婆子她们还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侯府已然没落,她因在青楼不服管教,是以被打得遍体鳞伤丢出了青楼,她的脖子上绑着麻绳,麻绳的另一端就绑在青楼外的柱子上。 来往行人众多大家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 唯独这对母子,在不知她曾救过她们的情况下,还偷偷塞给了她一个热乎乎的白馒头。 “世子妃?”李婆子见世子妃没动静,便试探着出声。 余念回神,“你儿子他可识字?” “识得的识得的!!”李婆子点头。 “那就好,通常情况我若有事儿要孙伐,便会让引书给你递消息。如若几日没消息你可以去前院狗洞旁的桂花树下瞧瞧,是否留有字条。记住,任何字条书信都必须阅后即焚。” 引书到底是她身边的贴身婢女,总不能频繁出入院子,没得引人注意。 这儿虽是侯府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但也不能保证府内没有其他人的眼线,也不能保证这侯府内的人都是一心为侯府,保不齐就有深藏异心的走狗,是以有些事儿还是做得小心些为好。 李婆子听明白了余念的话后,便带着第一封书信和一包银子匆匆走了。 她交给孙伐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要她去查渣爹这一路来干了哪些叫人糟心的事儿,那些事儿虽小,可若落在有心人手中亦可大做文章。 — 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着几日的阴雨天让气温骤减。 引墨打了帘子进来时,正好瞧见余念正在用银针往自己胳膊上扎,这一幕惊得引墨叽喳乱叫,甚至差点儿将引书引来。 “世子妃,你怎的又把这些明晃晃的玩意儿拿出来了?”看着那套闪着光的银针,引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余念见她这反应才想起来,引墨看着虽天不怕地不怕,却怕极了这银针,她将手臂上的银针取下,“这两日觉着手臂不得劲儿,所以给自己扎两针试试。” “奴婢的世子妃呀,您这是要咱府上的大夫丢了活啊?” “多大点事呀,哪里需要大夫走这一遭。”余念一面说一面将银针重新收起来,“找我何事?” 引墨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听闻昨儿那曹氏在秋叶居骂了您一夜。” “她若不如此,我反倒是要担心了。”余念并不觉得意外,“随她舞去吧,秋叶居偏僻任她喊破喉咙也无人理会她。” 这才是曹氏,什么事儿都藏不住,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晓她要耍的手段,阴毒却愚蠢。 “世子妃,蒋姑娘来了。” “什么姑娘?叫我蒋将军!!我虽是女儿身,却一点也不输男子。”引书的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一道充满笑意的不满声。 余念将将起身,便瞧见打帘进来的那个少女。 还是一身如火的红衣,笑意嫣嫣,因常年随父兄上战场,是以眉目间充满了英气,高高的马尾束在头顶,青丝随着步子左右摇晃。 这是她重生后最想见的人啊。 看着她,余念的鼻子猛地作酸,虽已克制,可眼中还是氤氲起了一层厚厚的雾气。 回想起从前相处的种种,再想到前世她弥留之际时听到有关她的事儿,酸涩之意在心间扩散更甚。 趁着蒋盛还在与引书打趣,余念忙低头拭去眼角泪珠,吸了吸鼻子后才重新抬头。 “念念!我来啦,我不在永都城的这些时日你可有想……”蒋盛的话还为说完便猛地停了下来,“这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了你们家世子妃?” 蒋盛偏头问引书和引墨。 只两婢女也是一头雾水,要说近期谁欺负了世子妃,怕是只有……世子的和离书以及昨儿刚来的曹氏几人了。 可…… “无碍,不过是见着盛姐姐你太激动,喜极而泣。”念念让蒋盛拉到自己身边,“你们下去叫厨房做点儿盛姐姐爱吃的甜点。” “这么看来,念念你是真的想我啊!”蒋盛略带宠溺地揉了揉余念的脑袋,“不错!好似又长高了。” “你看,此番我给你带了好多好玩儿的,你指定会喜欢!”说着蒋盛献宝似的从外头徒手扛了个大箱子进屋。 余念瞧着那箱子,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花厅一角那摞得老高的箱子。 那些都是蒋盛给她送的小玩意儿,看着她正热情的开着箱子一件件地介绍,余念笑着上前同她一道看起来。 看到一半,兴致高昂的蒋盛却突然停了下来,她盯看着余念,像是想要将她看透一般。 “念念,是不是我不在时,发生了什么?我怎觉得你好似同从前不一样了?” 回想起从前那个与自己一样吵吵闹闹,能与她一起没形象地捧腹大笑的女子。再看面前,浅笑嫣嫣,不动声色地陪在她身边看着她献宝的女子。 这两人分明不一样了。 余念笑了笑起身,她将蒋盛从地上拉起一道在跪坐在案几边。 “您先喝口水。” 蒋盛蹙眉看着余念的举动优雅大方,斟茶的姿态干净利落,内心的狐疑更甚。 “盛姐姐,你相信神佛吗?” “神佛?”蒋盛一愣,也不知怎么的她的脸色变了一变,不过瞬间又恢复成方才的模样,“我母亲信神佛,我多少有点儿像了她吧。” 意思就是信了。 余念抿唇一笑,“你不在永都城的这段时日发生了一些事儿,加上近期我总是噩梦缠身……”话到这儿,余念顿了顿,“我梦到自己离开了侯府,沦落至青楼屈辱受死。侯府没落,而你们蒋家……” 余念抬头,却见蒋盛举着杯盏僵在原地,她的眉心紧蹙。 自她面前杯盏升起的水汽阻挡了余念的视线,以至于余念看不清此时蒋盛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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