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香,你用的是什么香水,好好闻。” “链接发我好不好?” …… “啊——我再也不喝酒了。”林知知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张大嘴巴无声地呐喊了一句。 房间里没有点灯,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偷溜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明亮的光线。 窗外停了两只雀鸟,扑腾着翅膀,却不飞远,在外头吱喳叫着。 林知知掀开蒙在脸上的被子,两眼发直,盯着天花板,随后又抬手将脸捂住了。 很可惜,她喝醉后不仅没能断片,还好巧不巧地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连气息的交错和唇间的流连,她都完完全全地记得。 每一个动作的细节都记得。 她甚至在接吻后询问程峪,问他香水是什么牌子,要他给她发个链接。 这太让人窒息了。 闭上眼睛,耳边似乎又传来他愉悦的低笑。 林知知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等等,她是喝醉了,程峪又没喝醉! —— 侧卧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从门后露出一双漂亮眼睛。 屋里很安静,也许程峪去上班了? 林知知低眸去看手机上的时间,八点多了。 后脑勺还有种钝感的疼痛,好在昨晚程峪给她喂了点蜂蜜水。 身上的衣服尚且好好在原位,只是被她睡得凌乱,裙子褶皱横生,她此时也无暇关注。 现在从房间里跑出去,然后下楼出门,接着就能到外面打车回家。 程峪可千万别在家。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大概很想看她笑话。 林知知刚迈出几步跑过主卧,就和正打算上楼的程峪撞见个正好。 “……”她背后的手来回一握,下意识往后退到了书房门外。 门关着,她只能用背抵着门。 于是程峪步步逼近,而她无处可逃。 原本这没什么好紧张的。 成年人之间,醉酒亲吻也好,稍作放纵也罢,不管是谁主动是谁被动,她都没有做出弱者姿态的必要。 就亲一下,能怎么着。 又不会掉一块肉。 她和他相识本来乌龙,如今又鬼使神差,签了合约领了证,做了一回虚假夫妻,演了几场恩爱戏码。 但对方是程峪。 情愫暗生,而她并未察觉。 她当下只知道,动作不受控制,他却已经走到面前。 心跳,加快。 磨牙咬住舌尖,痛感传来。 “头还疼吗?”手里被塞进温热的水杯,淡淡的柠檬香味钻入鼻中。 肚子突然咕咕叫出声,林知知空着的另一只手连忙去捂。 “饿了吗?”昨夜挑起欲望的罪魁祸首似乎并没有打算再提什么暧昧话题。 好像昨夜除了她醉酒,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知知握着杯子,掀起眼皮看他。 目光相撞,迸出火花。 “有点。”她指的是饿了。 程峪垂眸看着她,同时用手抬了抬杯底。 “先喝两口,然后下来吃早餐。” 入口是极淡极淡的酸,柠檬香充斥在唇齿间,转口是清甜,程峪在水里放了蜂蜜。 林知知顺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下去,前面的人比她快一步,已经下了楼梯的最后一格台阶。 她站在稍高处,停住了脚步。 程峪回头时,看到她正把肩上的碎发拨到脑后,她仰起的下巴微微一低。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昨天晚上,是你先亲我的。” 气氛凝固了一瞬。 空间里蓦地生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对峙感。 台阶下的男人目光深深,眸底暗涌翻滚,嘴角却平平,抿成一条线。 林知知望着他,舌尖微颤,舔了舔唇角。 “你不需要给我个解释吗?” 程峪朝她再次走来的这一刻,林知知甚至有几秒的心慌,但话已经出口,她肯定是要得到答案的。 不明不白地被亲了,对方还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哪怕是成年人之间的无端生情,也不该落得如此下场。 越想越气,凭什么。 那可是她初吻。 “那你还记得我说了什么吗?” 咫尺之间,熟悉的气味,林知知直了直腰板。 “忘了。”她磊落地回答。 她根本没忘,她记得亲吻、拥抱,还有笑声、喘息声。 当然,还有那一句喜欢你。 但那一定是酒精作祟,总不可能是他的真心话。 所以她说忘了。 “我问你,我可以追你吗?”程峪凑近她的耳畔,一个字一个字认真说着,“你说可以,还记得吗?” 他问了吗,他没问。 林知知咬了咬牙。 “不记得了。”她迟迟开口。 程峪勾唇笑。 “况且昨天晚上,明明是你先亲了我。” 不可能,林知知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难道是她的记忆错乱了吗? 于是那转瞬即逝的迷茫眼神被程峪轻易捕捉。 只见他稍稍浮俯身,与林知知的目光平行交错。 “骗你的。”他似乎没有要好好解释的意思,眉间沾染上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昨天晚上是我逾矩,我该道歉。” “但昨晚,实在是情不自禁。” 他话语刚落,林知知便猛然愣住。 情不自禁,多么暧昧的字眼。 但怎么可以用来当做理由搪塞,那时明明是她意识模糊,而他尚且清醒。 “你可以亲回来。”他落落大方。 “……”林知知怒目。 玩笑再过头就没意思了,程峪知道适可而止。 他将林知知手上半满的杯子接过,水在杯中摇晃着,他瞥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去。 林知知承认这场对话来回她又不小心落了下风,但气势上绝不能弱。 可惜眼睛睁得久了有些酸胀,她眨眼,伸手去揉眼角。 “所以,我是可以追你,对吗?” 此时没有酒精影响,她也不再云里雾里,字字分明落在她耳中,如同惊天巨雷,将她的思绪生生劈开。 “嗯?”她不解,开口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程峪转身,端着杯子往前走。 最后那句几乎悄然,林知知却听得清晰。 他说:“问你做什么。” 追求是他的主观,又何必来问她的意见。 林知知站在原地未动,盯着他的背影,待到他在餐桌边站定,与她离得那么远。 “那么你的道歉我不接受。”她说。 —— 林知知拒绝了程峪的接送服务,打车回了家。 临走前她被程峪拉住手,问她如何才能原谅。 思索再三,她摇头说没想好。 “那等你想好。”他松开她,伸手帮她开了门。 室外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把秋的美好演绎到了极致。 除却思绪飞舞无处着地,她似乎并不抵触当下的状态。 司机急着去接下一单,把她放在小区外的公交车站后便匆匆离去,林知知一脚踩到落叶堆里,听到枯落沙沙作响。 她笑起来。 接着便是一通扰乱电话来袭。 “冷静下来了吗?”陈玉珊问她。 “……” 看来是兴师问罪。 “我没开玩笑。” “你疯了?” “没有。” 不是如你所愿吗? 陈玉珊从她的语气里听出这真不是玩笑话,那方一阵沉默,她似乎是气着了。 “你翅膀真是硬了,连婚都敢偷偷结?” 林知知闻言,嘴角还未落下去的笑又浅浅勾起来。 那是一声极其恶劣的嗤笑。 因为她再三强调,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理解和尊重。 与其忍受重复枯燥的相亲历程,不如一步到位,两方欢喜,不是吗? “所以你可以放心了,不用再给我安排相亲。”林知知生硬开口。 陈玉珊最后没有大发雷霆,却说要见见她的结婚对象。 林知知犹豫再三,说好。 挂掉电话前,她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 “前两天……”林知知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前两天是爸爸的祭日,前两天是什么日子,前两天…… 你去看他了吗? “我知道。”那方提到这个话题便不耐烦,急急把电话一搁。 忙音重重,一下下敲打着她的耳膜。 林知知垂下手。 每年都是这样,是她自讨没趣。 让她结婚好像真是陈玉珊的人生任务之一,她的反应甚至那么平静,平静到林知知以为,她选择了尊重她。 而一旦提及父亲,那头便会急急撇开话题,好像那是什么豺狼虎豹,多讲一秒就要把她吞噬。 她的情绪就像晚夏的天气,阴晴不定,常常雷鸣作响。 平心而论,林知知真的不了解陈玉珊。 或者可以说,她真的不了解失去父亲之后的母亲。 多想无益,徒增烦恼。 林知知抬脚把鞋上的落叶一踢。 世上的事情永远都是这样,每当一处仿佛走向顺利,另一处就会骤生意外,打乱所有平衡。 她不知道当下是应该担心怎么和程峪相处,还是该担心怎么和母亲解释。 工作无处落实,感情又突出波折。 她踩着平时无人选择的楼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 直到楼道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她脚步一顿,没能站稳,倒退不及,于是往后跌去。 事发突然,林知知急忙去抓手边的栏杆。 好在离楼梯中台不远,她摔下去两步,抬头看到楼上傻站着的熊孩子。 屁股着地,传来麻木的疼,她龇牙咧嘴,才发现脚也崴伤了。 肿胀在脚踝处迅速浮起,撕拉的痛感随即传来。 站不起来了,林知知妄图扶着墙起身,最终无果。 再次仰头,熊孩子已经无影无踪。 她拿起手机。 屏幕支离破碎。 恰巧,有个来电,她通过屏幕辨认不出备注,只能先接。 “到家了吗?” 是程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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