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真是个伟大的计划。”话虽如此，但莉莉安还是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哈欠，她懒懒靠在石柱上，双手抱臂打量爱丽丝，挑眉质疑道，“剥皮行者复仇尚在情理之中，但是，爱丽丝，你怎么就如此确信，蝙蝠侠从地宫离开后一定会选择站在猫头鹰法庭的对立面，追查他们的存在；而不是被这些超自然的、诡谲的存在吓破胆子张皇逃跑呢？” “我是个女巫，艾娃，我知道如何用魔法操控他人为己所用，即使他是——”说着，爱丽丝抬头望向甬道口，蝙蝠侠应该还昏迷躺在那…… ……里。 不！ 爱丽丝瞳孔微微一缩，面上愕然。 甬道口此时已空无一人。就连那一栏嗷嗷待哺的剥皮行者幼崽都消失了！ 身后传来莉莉安一声低低的轻笑。 “是你？你唤醒了蝙蝠侠！”爱丽丝猛地看向莉莉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也在拖延时间！” “在你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有意识的活人的时候，”莉莉安眉毛扬起，“虽然我们早就对彼此姐妹相称了，但你显然还是不太了解我，爱丽丝。我这个人逆反心理比较严重，很喜欢和人对着干。于是在你对我滔滔不绝倾诉复仇计划的时候，我操控了一些蝙蝠侠身上的小玩具，把他戳醒了，顺便替他开启了对内语音连线——你知道他是有队友的吧，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出发去阻止我们愤怒的狗狗了。哦，对了，临走前蝙蝠侠还给我们留下一些小礼物。” 莉莉安在一根柱子上摸了摸，果然在柱身的某个部分感觉到一块小小的凸起，被她轻松扣下，夹在两指间摇了摇，“当当~~~一个迷你监听器。” 她笑着眨眨眼：“真可爱。” 爱丽丝的表情已经从扭曲逐渐变得麻木：“你就不怕他听到你现在说得这些话，从而认出你是恶魔？” “噢，我当然怕了。所以我在刚才就让它短路了。你懂的，这种事恶魔打个哈欠就能做到，不像你们还得提前做准备。”莉莉安将蝙蝠侠的监听器丢到一旁，直起上身俯视爱丽丝，“毕竟，我不希望接下来的谈话被其他人听见。” 爱丽丝看了眼周围盯着她们看的地狱犬们。 “狗不算人。”莉莉安马上说，“但你是对的，为了以防万一……” 她抽出了蝙蝠水枪，迅速抬手用枪口对准意图偷袭爱丽丝领头地狱犬的额头，重重开了一枪，射出一串长长的水柱。 圣水和皮毛接触的瞬间，烤肉般的滋滋声和野兽的咆哮声一同响彻地宫，爱丽丝惊恐地瞪大眼，眼睁睁看着和她毫厘之隔的地狱犬在面前惨叫着化作沙砾。 不只是它，其他的地狱犬也纷纷丧命于莉莉安的水枪之下。 爱丽丝听见莉莉安语带笑意地接着说：“——现场还是不要有除你之外的第二个活物比较好。” 下一秒，噗嗤一声，莉莉安的手臂洞穿了爱丽丝的胸口。 爱丽丝低头看去，只见莉莉安将手探进她的体内，从心脏中挖出一枚血淋淋的巫术袋。 无视了耳边响起的惨叫声，莉莉安甩手将巫术袋丢在地上烧成灰，蹲下身俯视仰倒在地上抽搐的爱丽丝，为她治愈了胸前的伤口。 “我已经毁掉了你最后一次复活的机会，爱丽丝，别想着逃跑。为了你的小命着想，你最好如实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别再像之前那样满口谎言——为什么这么惊讶，爱丽丝？我可是恶魔。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谎言的味道。福克斯家族从来就不是红罐的守护者，亲爱的，你们是小偷，是窃贼。偷走信物的当晚就远渡重洋躲到了美洲大陆，以为能够逃脱追捕。”莉莉安用血淋淋的手背拍了拍爱丽丝的脸，对她流下的泪水无动于衷，“你的灵魂有熟悉的气息，是你的先祖们留下的。爱丽丝，你知道那是来自哪里吗？” 莉莉安声音犹如耳语：“……来自地狱第八层，欺诈之狱。” 爱丽丝彻底红了眼眶。她特意将起死回生的咒语缝进心脏深处，为得就是某一天危难来临时，她能有逃跑的机会。可她没想到短短的一个晚上她就接连浪费了两次复生的机会。 第一次，她被莉莉安割破大动脉失血而死。 第二次，她被掏心而死，最后一个复生咒语也被毁掉。 短时间内，她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再给自己一个做一张复活卡了。而眼前这个占据她姐妹身体、不知来历的恶魔，也在她耳边发出了可怕的低语。 “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尼尔盖的地狱犬。现在，是你履行诺言的时刻了，爱丽丝——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 爱丽丝终于在此刻体会了什么叫绝望。 她尖叫着求饶：“我说——我全都说——这次我再也不说谎了——” “嘘。放心，我不会杀你的，爱丽丝。”莉莉安竖起食指抵住她的嘴唇，“现在我只有一个请求，就是不要说话，做个安静的女孩子，好吗？” 虽然是商量的口气，可莉莉安并没有给爱丽丝拒绝说不的机会。 她一手托着爱丽丝的后颈，一手捏着爱丽丝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然后用自己的嘴唇去触碰她的嘴唇。 恶魔浓密的眉毛和下垂眼睫近在咫尺。 爱丽丝后知后觉意识到…… 这是一个吻。 不是电影拍摄时需要精心调整角度和镜头的荧屏之吻，不是寻欢作乐时唇舌纠缠 的欲望之吻，不是逢场作戏时虚与委蛇用来拉近距离的客套之吻。 恶魔此时此刻给予她的，仅仅只是个唇瓣贴唇瓣的吻而已。 毫无技巧，毫无情感，毫无温度。 毫无……人性。 十分平静。 可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却在这久违的平静之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酸楚。她的眼泪流不尽般得从眼角落下，被恶魔轻柔拂去。 但被一同抹去的，不仅仅只有爱丽丝的泪水。 还有别的东西。某种珍贵的、特别的、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 ——恶魔拿走了她的记忆。 一种无法被人肉眼看见的，银白的、似雾又似水般的东西正从爱丽丝的口中，源源不断地流向莉莉安的口中，在它快要彻底干涸的时候，莉莉安松开了爱丽丝，将她向后放倒在地上。 爱丽丝双眼无神地望着地宫天花板。 莉莉安伸手为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轻声说：“爱丽丝，人有嘴，就会说谎。所以，这次，我不会再听你讲话，而是决定自己去看。事实证明，这是个很好的方法。你的记忆比你的嘴巴诚实许多。” 说着，她站起身，捡起地上的红罐，把它重新放回保险箱中，提箱走到被地狱犬咬死的葛达身边，合上了她的双眼。 做完这事之后，莉莉安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回头对爱丽丝说：“哦，对了，我还给你留了点记忆能够确保你正常生活——就当是为了答谢你。” “——谢谢你在女巫想要咒杀梅洛蒂的时候，选择保护她，虽然她后来还是死了。但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知道今天这一切。” “还有，我之前在医院说的话依然生效。如果你哪天想要死了，你可以找我，我给留了我的电话。” “再见，爱丽丝。” 莉莉安的身影消失在地宫里。 · 凌晨两点是人睡得最熟的时间，也是哥谭市一天中最静谧的时间。 但横行在街道上的蝙蝠车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这里是便士一，蝙蝠侠。你放置的监听设备在三分钟前失效，红罐的定位在刚才受到干扰，从地宫中消失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内线里传出，紧接着是神谕，“有监控拍到哥谭的西部、南部和北部相继出现了数目庞大的狗群，并有逐渐向东部围拢的趋势。” “奥伯特生物公司的总部和实验室就在东部，看来剥皮行者想要彻底占据大厦，我正在往那里赶去。”蝙蝠侠顿了一顿，而后道，“继续追踪红罐的信号，有发现随时向我汇——” 他还没说完，头顶的车篷上就传来一阵巨响。与此同时蝙蝠车的智能系统也弹出提示，称车顶受到不明攻击。蝙蝠侠一边启动武器系统，一边打开红外模型观察车顶，就看见一个由红黄暖色组成的格外醒目的人形物体正蹲在车顶，冲缓缓升起的火炮筒挥了挥手。 蝙蝠侠：“……” 他往右一看，果然在窗户边看见一个倒挂下来的脑袋。 是M特工。 她敲了敲窗户，咧嘴一笑：“嗨，蝙蝠，介意载我一程吗？” 黑暗的隧道里，M特工一排整齐的牙齿闪闪发亮。蝙蝠侠试图无视这个疑点重重的家伙，可只要他不回话，M特工就一直坚持不懈地敲窗户！而且敲完右边敲左边，一边敲，嘴里还唱着改编过的可怕童谣。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敲敲蝙蝠车！”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蝙蝠窗！”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踹踹蝙蝠——” 后面那个“M”开头的名词还没说出口，蝙蝠侠就忍无可忍打开了窗户，翻身爬到了车顶！ 他阴沉地低声咆哮：“你想要做什么？！” 面对他的不耐和怒火，M特工眨了眨幽深的绿眼睛。 “我是来帮忙解决问题的，蝙蝠侠。”莉莉安说，“我知道如何对付剥皮行者。” “……” “但在干活之前，我想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莉莉安掐着小拇指比划着大小，用真诚的目光看着蝙蝠侠。 “你能帮我找到猫头鹰法庭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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