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火灾几乎惊动了大半个哥谭上东区。等消防车将火势全部扑灭的时候，曾经恢弘的奥伯特老宅已经被烧毁了大半，整个建筑东翼都付之一炬，财产损失预估八位数。出自之外，更不幸的是，这家的小儿子，年仅二十三岁的奥古斯丁·奥伯特，则和他的十二名保镖一起丧生于火海。 唯一幸存下来的只有家族中最后的两位女性成员，演员爱丽丝·奥伯特，和她不久前回归哥谭同父异母的妹妹，艾娃·奥伯特。 据爱丽丝·奥伯特回忆，火灾发生时她正和妹妹艾娃在二楼喝酒聊天，烟雾报警器响起时才发现不对。 而关于引起火灾的原因，警方也正在调查中……今晚的新闻报告到此结束，感谢您的收看，我们将为您持续跟踪后续进展。” 爱丽丝关掉电视新闻，看向坐在病床对面的莉莉安，声音颤抖，“我已经按照你吩咐地安排下去了，艾娃。外人不会发现奥古斯丁真正的死因的。” 她们此时正位于奥伯特生物医药科技公司旗下的一所私人医院中，在接受完记者的采访后，爱丽丝终于支撑不住地晕倒在了莉莉安怀里，在所有人目视下被紧急送往医院修养。医生对外的解释是“爱丽丝小姐悲痛过度”，但在她自己看来，与其说是“悲痛”，倒不如说是“惊吓过度”更为合适。 她亲眼看艾娃把奥古斯丁推进火海中。 而现在，把她吓得差点原地和家人团圆的罪魁祸首，正悠闲自在地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削苹果。 艾娃左手拿苹果，右手持一把银刀，鲜红的苹果皮在她的刀刃下被一圈圈割下，像一串漂亮的彩带，又好似一把悬在梁上被血染红的绳索。 艾娃身上的外套早就扔在作案现场了，目前身上只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背心。爱丽丝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要集中在对方发达的前胸上，于是她强迫自己偏移视线，一边盯着艾娃手臂上隐约鼓起的青筋，一边思考该怎么脱离目前的处境。 打肯定是打不过的，血淋淋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包括奥古斯丁在内的十三个精锐都已经变成小黑人排排躺了，爱丽丝很怀疑，除非扛着导弹对她来个“一发入魂”，否则她想在武力方面压制这位“小妹妹”，很悬。 ……不知道此时回炉重造还来不来得及。看着艾娃在布料包裹下也显得很结实的大腿，爱丽丝在心中阴沉地想。 这种人就适合去给电影当特技演员或者武术指导，再不济像那只蝙蝠一样裹着紧身衣每天飞来飞去打击罪犯也行，来掺和豪门遗产之争是否太过分了些，走错片场了吧？ 不过说到电影……爱丽丝转念一想，或许她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虽然她是娱乐圈的一名氪金玩家，但能混上大制作电影的主演也并非全无演技，至少导演曾说她哭戏不错。 想到就要做到！ 爱丽丝硬生生从干涩的眼眶中挤出两行眼泪。 “我会很听话的，艾娃，请你不要杀我。” 莉莉安像是没听到她可怜的乞求一样，将削好皮的苹果和皮一起放进盘子中，起身给她端了过来。 “今天这个苹果削得很完美。你要尝一口吗，爱丽丝？”莉莉安说着将果盘放在病床的小茶几上，对爱丽丝微笑，“这对你的健康很有好处。” “谢、谢谢你，艾娃，但我习惯六点以后不吃东西，”爱丽丝语调紧张地说，“我、我正在为新戏减肥。” “噢，”莉莉安眨眨眼，“那真是太遗憾了。说起来，我还没看过你的作品呢，姐姐。” “都是一些评分不怎么高的洗钱电影，烂番茄评价没一部超过五分的。”爱丽丝强颜欢笑道，“连我自己也从来不看。” “那是观众不懂得欣赏，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低估了你的演技，爱丽丝。我认为，你今晚在媒体前的表现就非常不错，”莉莉安说着在病床边坐了下来，爱丽丝明显感觉到被子塌陷了一块，但她一动不敢动，因为莉莉安抽出一张纸巾塞进了她手里，并且用惋惜的语气说，“除了……现在。” 莉莉安刻薄地点评道：“你的眼泪用力过猛了，倒不如不流。我还挺希望你可以保持刚才的那种状态的，看来我的希望破灭了。真遗憾。” 这个贱人！！！ 爱丽丝在心中狂骂，动作僵硬地擦掉眼泪，而后捂住脸，一言不发。 空气一时陷入沉默。 莉莉安看着这个做作的女人，绿色的眼睛闪了闪。 过了一会，爱丽丝率先支撑不住地开口了。她开始害怕起了安静，因为她发现，当艾娃不说话的时候，她反而变得更有存在感，让爱丽丝无法忽视她。 她身上还未消散的混杂着硝烟和橡木的酒气，她压住被子的重量，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的注视…… 她所有的一切，都让爱丽丝觉得，比起人类，她更像动物——更像一只狼。 一只会在黑夜中暗暗注视你的，凶狠残酷的野狼。 她甚至连眼睛也是惨绿色的！ “你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回来？”爱丽丝捂住脸。 “这你就要问艾伦了，姐姐。”莉莉安说，“是他把我的名字加在遗产继承人的名单上的。在此之前，我都不知道我还有个父亲……以及，兄弟姐妹。” 爱丽丝恍惚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艾娃口中的“艾伦”指得是谁。 一提到爸爸，她就会想起葬礼上发生的一切，想起那只撞死在挡风玻璃上的乌鸦，想起那名倒霉的，被压在棺材下的雪茄帮成员。她认得那张脸，但奇怪的，一向热衷社交的爱丽丝却并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 爱丽丝从不参与帮派事务，因为爸爸说那是男人的事，奥古斯丁也不愿意她插手这些，所以她从不在意这些。即使遇到了需要帮派出手的时刻，爱丽丝也不会亲自下达命令，而是把一切交给她的父亲和弟弟。 因此她也不像家里的男人们一样，对雪茄帮的成员抱有感情。 死就死了。 为爸爸而死是他的荣幸。 现在，她的弟弟也死了。 而一直被爸爸视为心血的帮派，也即将被眼前狼一样凶残的姐妹继承。 可爸爸不是说女人不能参与帮派管理吗？ 还是，只是恰好因为她是女人，天性柔弱，所以爸爸为了保护她才刻意这么说？ 爱丽丝不知道。 她现在只想知道，这位陌生的、毫无半点感情的姐妹，在杀死她们的弟弟之后，是否愿意留她一命。 “我什么都不知道。艾娃。”爱丽丝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今晚什么也没看见，你放过我好不好？爸爸死了，奥古斯丁也死了，我现在只有你了。我们是彼此最后的亲人了。我恳求你，不要杀我，也不要离开我。我会解决火灾的事情，你的手上一点血都不会沾到，我们可以一起生活……” 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试探般拉住了莉莉安的袖子。 “我们可以互相保护，姐妹。”爱丽丝尝试露出微笑。 “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爱丽丝，你也看见了，我很有能力。”莉莉安不为所动，她看着爱丽丝眼中滚落出的泪水，声音很轻地说，“在我眼中，死掉的你比活着的你更有价值。毕竟……” 莉莉安弯起唇角，引用她刚才的话道：“你说你‘什么也不知道’。” 于是她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一直表现出弱势的爱丽丝却忽然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小茶几上的果盘因此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盘子碎裂的声音。 “我骗你的！”爱丽丝急切地说，“没有我的帮助，你继承雪茄帮会很困难！听着，在哥谭，孤身一人的女人是很难混下去的！更不要说是□□！我们必须团结！蝙蝠侠况且是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助手……何况是你呢，艾娃！你别走！” 莉莉安甩开她的手，居高临下看着她：“谁说我要继承雪茄帮了？” “什、什么？那奥古……” 爱丽丝跌坐在病床上，因为这句话再度陷入崩溃。 “还有，如果我想杀你，你根本活不到现在，爱丽丝。但如果你哪天想不开觉得还是死了比较好的话，你可以来找我，我很乐意为你服务。” 说完，莉莉安瞟了眼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苹果，小小叹息了一声，“真是太可惜了，难得我削得这么漂亮。” 爱丽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呆呆地问：“如果我吃了你的苹果……你会留下来吗？” 莉莉安挑眉：“刚才你还求我不要杀你——现在你又舍不得我走了吗？” “我一个人是活不下去的。”爱丽丝喃喃道，“妈妈说我必须有能够保护我的家人才行。你是我最后的家人了，艾娃。即使你不杀我，没有你我也会死的——” “人终有一死。” 莉莉安不为所动。 “可我想活得久一点。”爱丽丝说着，抹掉了脸上的泪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所以你就默认让奥古斯丁杀死我？”莉莉安语气淡淡，“真让人受伤，我还以为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呢。” 爱丽丝：“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和这个家。” “嗯哼，看上去他最后成效非凡。”莉莉安不带多少感情的讥讽道。 爱丽丝眼珠转了转，为了生存，她第一次敢于对上莉莉安的眼睛。 “求你了，留下来吧，艾娃，我比你想象中更需要你。” “给我一个理由。” “我……”爱丽丝迟疑了半晌后，苦涩地说，“我的妈妈是位女巫。她说没了家人的保护我会死，我就一定会死。” 女巫？莉莉安眉头微微一挑。 “并且，我很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艾娃。如果不是我，你根本活不到现在。妈妈诅咒了除了我和奥古以外，爸爸所有的私生子。是我发现了你，为你解除了诅咒，否则你根本活不到成年。当时我觉得这是一个保险……如果家里其他人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是我最后的救命稻草。很抱歉我没有在奥古面前为你说话。但如果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这么做。” 爱丽丝声音沙哑道：“因为我只会选择活下来的那个人。” 莉莉安：“……” 撒旦在上。她以恶魔的尊严发誓，爱丽丝好像、似乎、可能、一定说得是真话。 也就是说。 艾伦·奥伯特这个死胖子，真的是她这句皮囊，梅洛蒂·肖的亲生父亲。 所以弗瑞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事？！ 莉莉安很想打个飞的当面同他对质一下，又觉得很没有必要。毕竟她又不是梅洛蒂本人，只是一个借她皮囊用一下的恶魔罢了，这家的烂事如何她是一点也不想掺和，有没有爹这个问题对她的意义，就和自行车对于鱼的意义一样，毫无意义。 家庭伦理剧或许是爱丽丝的拿手戏，但真的不在莉莉安的营业范围内。 于是她果断选择了跑路。 鉴于她现在很想骂爹…… 莉莉安去了老奥伯特的坟墓。 莉莉安看着墓地上里的大坑。 莉莉安瞪着坑里的蝙蝠侠。 举着铁锹的蝙蝠侠：“……” 他少见的有些心虚：“我可以解释。” 莉莉安：“……” 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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