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回六小时前 复仇者大厦的休息室 “史蒂夫，祝你旗开得胜。” 占卜结束后，莉莉安微笑着将塔罗牌放回原位，从沙发上站起来。 史蒂夫仰头看她。 “你要去哪，莉莉安？” 他用一种夹杂着茫然和困惑的复杂眼神注视着莉莉安，看样子仍在思考着这个并不乐观的占卜结果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这种很少出现于人前的，纯情又无辜的表情，居然意外得适合他这张棱角分明的脸。 莉莉安的目光隐晦地在他脸上打了个转。 而后她很快垂下眼帘，轻掩唇角，假装出一副困顿的模样。 “我好像有点困了，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你确实应该好好休息。”史蒂夫点头，也站了起来，身体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了莉莉安，“那我送你回房间。” 他们并排而行，路过餐厅。 莉莉安看见一个穿着衬衫的陌生男人背对着他们坐在餐桌上，正在吃一块三明治。听见脚步声后，男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略带疲倦的面庞。 他扶了扶眼镜：“早上好，队长。” “早上好，博士。”史蒂夫向他介绍莉莉安，“这位是我的邻居莉莉安·米勒小姐，就是我昨天和你说过的那位，她会暂时同我们一起居住一段时间。莉莉安，这位是班纳博士，是我们团队中的物理学家。” “你好，班纳博士。”莉莉安礼貌地向他问好。 “日安，米勒小姐。”班纳博士同样点头回礼，尽管他看起来温和又平静，但莉莉安还是察觉到他有点小心翼翼。 是因为浩克存在的缘故吗？ 他因那个不受控制，与他共用身体的另一个人格，而对与人接触这件事感到忧虑和逃避？ 她一边想着，就看见班纳博士找到一张干净的纸巾，在上面写下一串电话号码递给她：“希望你在这里能住得舒心，如果有需要我帮助的地方，请尽管给打这个号码，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里……但我听到电话以后会及时满足你的需求。” “谢谢你，博士。”莉莉安扫了一眼纸巾，记下那串数字，然后将其整齐折叠好放进外袍口袋。 史蒂夫及时开口：“那我们就不打扰你用餐了，博士。” “好，慢走。” 班纳博士目送他们离开。 “所以……博士是浩克吗？”回去的路上，莉莉安小声问，“浩克还会研究物理？”倒不是说莉莉安刻意在冒犯班纳，但任何一个听闻过浩克的普通人都很难把他和忧郁的博士形象联系起来。 尽管她早就知道这二者的具体情况，可为了尽力扮演好‘普通人’的角色，莉莉安认为，还是很有必要这么问一问的。 “班纳博士是个才华横溢的学者，莉莉安。但世人总是因为他展现出的另一面，对他误解颇深。”史蒂夫的回答间接肯定了她，“人类常常会被表象蒙蔽。” 莉莉安扬了扬眉毛，她意味深长地跟着史蒂夫重复了一遍：“’人类常常会被表象蒙蔽’，我想，你是对的，史蒂夫。” 她愧疚道：“我对我先前冒犯班纳博士的言论道歉。我不该这么说他——和浩克。虽然他们是一个人。”她顿一顿，“但其实是因为，我对浩克很好奇。” 史蒂夫摇了摇头，温和地说：“谢谢你的理解，莉莉安。” 他们停下脚步。 莉莉安刷了房卡，史蒂夫为她推开门。 进房间之前，莉莉安问他：“你会去多久？” 史蒂夫知道她是在说抓纵火犯的事情。他沉吟片刻后，答道：“最慢不超过五天。” “愿你一路平安。”莉莉安说。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周五依旧可以按计划去喝咖啡。”史蒂夫低头凝视着莉莉安，“我会尽快结束这一切。” 莉莉安忽然想起什么：“如果你出发的时候，我还在睡觉，请务必叫醒我。” 说着，莉莉安对他露出一个带着羞怯的笑。 史蒂夫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莉莉安：“我想亲眼看你离开。” · 莉莉安仰面把自己砸进床铺里。 斯塔克把复仇者大厦的客房装潢尽可能做到了尽善尽美的地步，柔软且富有弹性的床垫让人仿佛来到了云端，莉莉安能清楚感觉到它们温柔承接住了自己的身体。 但也仅仅只是身体。 莉莉安闭上眼，放任自己的意识不断下坠、下坠、下坠—— 直到抵达一座完全由数据组成的围墙外。 这围墙比她此前见过的所有围墙都要高大，不断地向上延伸，仿佛永无止尽。但莉莉安知道，就目前来说，它还是有尽头的——就在她刚刚落下的地方。 只不过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单位去度量围墙目前的高度，毕竟此刻她身处的地方既不是人间，也不是地狱，而是一个新的领域 ——网络。 更准确地来说，是佐拉创造的网络。 鉴于这是一片有主之地，莉莉安更愿意称之为“Z界”。 比起上一次前来，这次她能明显感受到Z界的围墙变得更加凝实了，并且它正同时在往上下两个方向生长。这对它的主人来说，显然是一个可喜的趋势，可莉莉安就不是那么乐见其成了。 ——墙高过头了，已经超出了她能够攀爬的范围。要知道，原本她还打算翻进去找找佐拉把史蒂夫的1号克隆体安排在了什么地方，好能预备一番，但看来她的未雨绸缪计划失败了。 佐拉的实力增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 “才几天，他就有能力隔绝恶魔的窥视了？”莉莉安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心想：“路西法是对的，佐拉必须被抹杀。如果继续放任这样一号人物肆意成长，那他最终会变成什么？网络之神？无冕之王？” 她抬手，抓住一只恰巧游过身边的“0”字符，谨慎地操控它往围墙撞去。 “叮————！！！” 众所周知，数据不能传播声音，因此由数据搭建的Z界是无声的。 可当“0”字符撞上数据围墙时，莉莉安却能清晰地听见耳边炸出一道铃响！这铃响声是如此悠长，以至于带给她强烈的震撼和晃动！恍惚间她似乎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一颗硕大的球体正以一种无法躲避的速度朝她袭来！ “叮————！！！” 莉莉安被撞飞出去，压倒一片擂成塔形的数据，神魂巨震。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她是被困在了铃里。 而袭击她的球体，正是铃铛中的金属小锤！ 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直上心头！ 几乎在这感觉出现的瞬间，莉莉安猛地脱离了数据世界，像做了噩梦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 如果她的反应再慢一点…… 莉莉安无不后怕地心想：“可能我就得死在那了。” 那古怪铃声带给她的感觉，简直比地狱的众魔之窟——硫磺火湖还可怕！就连魔王路西法都没给她这么大的压迫感！ 那究竟是什么？！ 佐拉的力量是因它才大幅提升的吗？ 佐拉到底得到了什么？！ 这件事深深困扰着莉莉安。 直到衣袍被天台的风吹得猎猎作响；直到史蒂夫深深望向她，娜塔莎和山姆告别班纳博士；直到昆式战机飞向蓝天，尾部喷出两行划破天幕的白烟时，她也仍在思考这令人忧虑不安的问题。 “回去吧，米勒小姐，这里的风很大。” 班纳博士的声音将莉莉安飘远的思绪拽回来。她扭头，看见他正站在不远处的门前看着她。 “离别的滋味总让人难以适应。”班纳开口，“可如果再这么站下去，你就会感冒了。” “抱歉。”哪怕知道恶魔不会感冒，但莉莉安还是合拢衣服，匆匆向他走去。 二人乘坐电梯，准备一起回到居住层。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莉莉安发现不对——整层楼——包括落地窗——全都熄灭了。 班纳博士尚未有所察觉地走了出去，莉莉安停顿一秒，也跟着他出去。 “可能是斯塔克在看电影。”在发现周围一片黑暗后，班纳见怪不怪地说。 “斯塔克先生经常这样吗？”莉莉安问。 “偶尔。”班纳解释，“当他心烦的时候，他会喝酒或者参加派对。只有极少数时候他会选择在黑暗中坐下，安静观看一部电影。” “什么时候？” “当我想要展示男人的深沉的时候。” 吧台的灯应声亮起。斯塔克从后面绕出来，遥遥对莉莉安举杯。 “下午好，美人，原谅我错过了午餐和送别，但欢迎来到电影之夜。需要来一杯白兰地吗，博士？你又想喝什么呢，米勒小姐，你不介意我叫你莉莉安吧？你也可以直接叫我托尼。” “我需要保持清醒，托尼，我等会还有实验。”班纳婉拒了他。 “Bino，”斯塔克打了个响指：“看，就是这样，叫我‘托尼’。”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莉莉安说，“托尼，能给我一杯金汤力吗？” “哦，当然可以。”托尼边说边到吧台里抽出一支尚未开封的金酒，先加入冰块，再把酒和汤力水先后倒进杯子里，“需要柠檬吗？” 莉莉安摇头：“不必，这样就可以了。” 托尼把做好的金汤力推到她面前，忽略了一旁的班纳。 他兴致勃勃地问：“你想看什么电影，莉莉安？” 莉莉安的眼睛在灯光照射下，呈现出虚幻迷离的橙黄色：“我想看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托尼眨眨眼，“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找来。” “异次元骇客。”她轻声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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