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将檀木盒子端回自己狭小的厢房内,本来就不太宽敞,齐景绍又出手阔绰,一下子被各种礼品塞满,显得空间更加逼仄了。 望着这一屋子的东西,金砖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了。 她叹了口气,齐景绍定是假公济私,打着做戏的名义,对她施加一些糖衣炮弹。 金砖哼哼几声,难不成还能被这些东西吸引了去? 只是这么多东西得好好清点一番,半年后可得原封不动地还给齐景绍。 金砖弯下身子,珠宝首饰衣物文玩一一分类,解决一切后,天幕已经黯淡下来,只有几颗繁星遥挂天际。 她刚准备放松放松筋骨,可锦天却忽然出现在门边,背后还跟着一行人。 “殿下说了,姑娘如今身份不一样,便不能住在这里了,特命我收拾一件上好的客卧,留给姑娘。” 金砖立即从床边翻身坐起,“客卧,在哪?” 好端端的,齐景绍为什么命她换个住处? 其中定有大阴谋,金砖脸色狐疑。 锦天脸上浮现一丝暧昧的笑容,语气尽是理所应当,“姑娘不用担心,自是在殿下卧房不远处。” 担心,担心什么? 她巴不得离齐景绍远远的呢! “等等,在太子殿下卧房不远处?”金砖眼睛一转。 岂不是日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了? 金砖面色陡然一变,脑海里忽然浮现更加糟糕的事情,不禁将胸前的衣襟拢了拢。 目的不纯啊齐景绍。 她语气一变,纤纤玉手一挥,止住行动的太监们。 “不行,我不搬。” 可太监根本没因为她的话停下行动,倒是锦天笑着说道:“这是殿下的旨意,姑娘可别为难我们了。” 刚才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小屋,一瞬间又被搬了个空,金砖不禁握紧自己的小拳头。 齐景绍耍诈,这些时日明明就是出尽各种花招把她诓骗下来,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金砖双唇微抿,微微扬起一个倔强的弧度。 偏不让他如意! 皓月高挂,夜间透着微微的凉意,纷杂的落叶悉索落在石阶之上。 金砖不情不愿地穿过廊间,之间齐景绍单人立在亭子一旁,月色溶溶照在他身上,衬得衣袍上那用银线绘制的蟒栩栩如生。 东西已经搬好了,齐景绍又命她来亭子叙叙,谁知道又有什么后招。 石板路凹凸不平,金砖别着脑袋,每一步都走的格外缓慢。 走进看去,那石桌上还有一坛酒,金砖心下一悬,齐景绍又命她搬到近处,又邀她一同月下同饮。 该不是要对她做些不好的事情吧? 金砖那颗小心脏提到嗓子眼,齐景绍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叫她好不自在。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穿搭,好在夜间怕凉多加了些衣服,也算是安全。 齐景绍的话果然不能相信息,金砖后悔起来,现在反悔离开东宫还来得及吗? 齐景绍负手转过身去,坐在桌前,腰板挺拔并未松懈半分。 金砖停下脚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看着齐景绍这么端正,对她起了不轨之心还这么端着,装模做样给谁看呢? 齐景绍给自己的酒盅添满,斜眼瞥了一眼她,淡淡说道:“站着不累?” 金砖猛地摇摇头,立即拒绝齐景绍,“殿下找我有何事?” 她声音戒备,恨不得脚下生风立即离开这个即将作案现场的地方。 齐景绍瞧她行为古怪,又继续问道:“东西可安置好了,新屋可还满意?” 金砖不禁攥紧衣角,锦天还说离齐景绍的卧房近,何止是近,分明就是出门拐角的事。 难为你了,已经预谋很久了吧。 金砖岔开话题,连直视齐景绍都不敢,“殿下今日找我深夜前来,究竟有何事?” 她觉得心里火在燎,齐景绍温水煮青蛙,简直是不给煎熬的她一点活路。 就连微风袭来,扰动竹林发出稀窣的声音,此时都能让金砖一惊一乍。 齐景绍发觉了她的不对劲,关切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眼见他一个快步又要上前,金砖忙不迭地后退一步,恨不得退到亭子之外。 又瞧了眼那飘香的美酒,谁知道里面掺了什么东西? “殿下我没事,”她又一个快步坐在了齐景绍对面的位置之上,就这样保持着正常的距离,就好。 齐景绍也给她面前的酒盅满上,可她确如浑身炸起毛的狸花猫一般,保持着戒备。 “殿下不如,自己喝?” 她将面前的东西朝远方向推了推,齐景绍淡淡凝视着她,半晌也未说出什么。 只是下一瞬,便高举酒盅将碗里的佳酿一饮而尽。 金砖目瞪口呆,只见残余的酒从齐景绍的嘴角溢了出来,瞧着那水珠顺着滚动的喉结划了下来。 她被定在原地,默默出着神,心里却泛起嘀咕。 喝了这么多,若是药剂太强,这场劫数岂不是避免不了? “孤喝了,你还是不放心?” 齐景绍眼眸澄澈,声音清朗得很,整个人如出尘一般,不像是心存歹念之人,倒显得她想多了。 “孤不是不讲诚意之人,既然答应了不会对你做什么,自是不会。” “这是从塞北送回的马奶酒,孤以为你会喜欢,看来是孤自作多情了。” 听到齐景绍这话,金砖眼神一亮,立即惊呼起来,“马奶酒?!” 她立即端起来小口小口地抿着,果然是塞北的味道,眼底那丝戒备不知何时早就随风消散。 齐景绍看着她露出淡淡笑意,她察觉后又立即收了起来。 她踏着地,抚着下巴看向别处,“这么晚了,殿下找我过来何事?” 整个翠梧书斋宁静得很,只有这个小亭子还有一丝光亮,修竹苍翠,别有一番风情。 “孤知晓你并不情愿搬来这里,定又要阳奉阴违。” 金砖立即打断,“我才没有阳奉阴违。” 齐景绍眼角上挑,自是不信她话里的每一个字,好吧,她自己也不相信。 她原计划确实就是打算小住几日再找个由头搬回去的。 眼下既然被齐景绍看穿了,金砖嘟囔着嘴,不满说道:“殿下又叫我搬来翠梧书斋,真的没有除了做戏外旁的意思?” 金砖可不相信,他有那么老实。 可齐景绍却诚实得很,当即承认道:“当然有。” 看吧,果然被她说中了。 金砖一副你早已被我看穿的模样,可齐景绍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稍稍改观。 “既然你成了孤心尖上的人,自然颇受外界关注,同时,危险倒也必不可少,在孤眼皮子底下,更能护得住你。” 金砖不禁回忆起定王,上次得亏是定王是个无为之人,若是换个人,还真没把握就这么轻易地放到他。 可金砖的思绪从这一层飘过,忍不住纠正齐景绍起来,“殿下可别一口一个心尖上的人,眼下就我们俩个人,倒也不用继续做戏,在我面前也不用再提‘心悦’之类的话了。” 可齐景绍却兴致勃勃,没有将她的话当回事。 “‘心悦’一词有何不可吗,孤倒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齐景绍刻意在心悦一词上加重语气,分明是耍无赖,在嘴上占自己的便宜。 金砖知道齐景绍一身反骨根本劝不动,“殿下可别逗我,心悦可不是胡乱说的。” 齐景绍抿嘴一笑,“孤可没有胡乱说,这些都是认真思索之辞,你自己说,孤能将你的命开玩笑吗?” 避重就轻! 和他扯不清楚! 金砖看着齐景绍那幽深的眸子带着邪气,又来了,她最无能为力也不知道如何反击的态度。 随便吧摆烂了,他爱说什么说什么。 金砖又觉得这口气咽不下去,在此事不能说赢,便换一条路,气气他也是好的。 “殿下如今对我说顺口了,若是婚没退成,这让萧小姐可怎么想?殿下可别忘了,婚还没退成呢。” 金砖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的反击,只见齐景绍眸光一变,语气冷道:“她不会嫁进东宫的。” 金砖抬眼望向齐景绍,虽然很相信齐景绍的能力,可是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不舒服呢? 她这是被嫌弃了? 金砖语气一瞬间就冷了下来,不自然说道:“殿下为何这么不愿意娶萧小姐?” 齐景绍倒没察觉出她话里别样的意味,而是反问她道:“你会娶一个空有外表的花瓶吗?” 金砖一噎,花瓶,她诶? 她满脸不可置信,一句话吞吐半天也没说完,“殿下当真是这么认为的?” 她萧奕时,这么多年在塞北也算是行善积德,又没做出对不起家族门楣之事,在齐景绍眼里就是一个徒有外表的花瓶? 金砖呼了一口气,她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 她停顿片刻,继续问道:“殿下娶妻又不是要她金榜题名,萧小姐容貌一绝,未来皇子公主定会很好看。” 金砖握紧膝头,将浑身的怒气暗戳戳地发泄,极力不让齐景绍察觉出不对劲。 可齐景绍转头却说:“外表是有了,可孤的后代也要成为徒有其表的草包吗?” 金砖听到这话,脑子嗡嗡地叫起来。 好! 你很好! 她感觉头气得发昏,只听见齐景绍在耳边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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