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转而看向齐景绍,只见他深邃的瞳孔之中闪烁着诧色,紧抿着唇。 梁管事眼神大骇,似是不相信他听到的一切,“不可能,上次归家,你便是躲来了衣坊。” 金砖凝神说道:“上次相见,是我冒充了萧奕时身份,回到了汴京。” “我知道殿下心里生疑,可真正的萧小姐云游四海去了,我只是个冒牌货。” 齐景绍微微扬起眼眸,“何意?” 金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丞相大人希望萧小姐能早日归家嫁入东宫,可萧小姐根本不愿归家,想着汴京无人知晓萧小姐的样貌,我便替她来了汴京。” 她心下愧疚,看了一眼梁叔叔,也不知道这番话究竟能否让梁叔叔信服。 她斜眼轻瞥一瞬,梁叔叔看到了后立即眼神立即清明起来,随机恢复到之前的震惊模样。 梁管事身形颤抖,继续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看来梁叔叔接住了。 梁叔叔立即说道:“我幼时见过真正的萧小姐,她右臂之上有一块血色胎记。” 齐景绍凝神看向他们,说道:“掀开看看。” 金砖撩起衣袖,光滑纤细的手臂上肤若凝脂,哪里有什么胎记! 她哪来的什么胎记,梁叔叔也是狠人,竟然在齐景绍面前信口胡诹起来。 齐景绍眼底染上薄怒,忿忿道:“欺君可是大罪。” “若是孤没发现,你岂不是要替她嫁入东宫?” 齐景绍声音冷冽,金砖见他给自己扣上一顶杀头的帽子,一抬头泪眼婆娑起来,“殿下,我怎么敢做这样的事!小姐对我有恩,我便替她来汴京应付一下逼婚,根本没有这样的妄念啊!” “那为何又佯装孤女,混来了东宫?” 金砖试探地看了一眼齐景绍,委屈说道:“回塞北途中,我就自作主张,混到太子身边替将军排忧解难,若是能将小姐婚事给退了,那便更好了。” “可我这一切都被我搞砸了,我是再也没脸回塞北面对小姐了。” 梁管事抚着胸口怒道:“你竟如此大胆,可知整个梁家都因为你被托下泥潭,你速速和我回塞北,我定要禀报将军,好好处罚你!” 说完,梁管事便拉着金砖要走,可却被齐景绍叫住。 “站住。” 齐景绍冷眸里渗着笑意,“金砖既入了尚宫局名单,便是东宫的人,梁管事就这么带她走不好吧?” 金砖戚戚地看着齐景绍:“那你想怎么样?” 齐景绍却越过她,和梁管事说道:“告诉梁将军,如此不懂规矩之人,孤替他罚了,是杀是剐,孤自有定夺。” 金砖和梁管事纷纷睁大双眼,齐景绍要杀了她? 梁管事继续求道:“殿下,她毕竟是将军府出的祸根,留在东宫不妥吧。” 齐景绍却并未动摇,“孤心意已决,替孤和将军说声,还请好好教导萧小姐,莫要再出这样的事了。” 梁叔叔被齐景绍派人请了出翠梧书斋,只留下焦急忧心的一个背影。 齐景绍已经站在她的身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带着上位者的不怒自威。 她一双清眸盈盈似水,软下性子说道:“殿下,如果我说我惜命得很,殿下还会救我一命吗?” * 黎夕云回到黎府之中,当家主母坐在前厅中,冷眼打量着她。 “有的人啊,白日梦做多了,不如赶紧洗洗睡吧,省的成日出去丢人现眼。” 黎夕云紧咬下唇,回府前已经将眼泪擦净,旁人看不出来端倪。 只是父亲娶得续弦待她素来不善,她早就料到后母会对她冷眼嘲讽。 “不劳母亲费心,夕云先回房了。” 正欲转身离开,可后母却并不打算放过她,“适才殿下差人传信了,不准你日后踏入东宫一步。往日殿下怜你几分,如今就给我在家中老老实实的等着出嫁吧。” 黎夕云想到她未来的郎婿家中只有几亩薄田,状元又有何用,还不是要清贫一生。 后母瞧她不情愿,不屑说道:“若你和我的昭儿一般,规规矩矩在家里呆着,你父亲自会给你觅得一个好人家。” “可你成日惦记着不该惦记的东西,在汴京谁人还会娶你,如今还拖累了我的昭儿,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黎夕云面色平静,缓缓行了一礼,“母亲教训的是,夕云这就回去思过。” 她步履轻盈地退了出去,可一回房便发了狠似得将妆奁上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只可恨还不足以抒发心中恨意。 长姐早已出嫁,父亲根本不管府中事宜,她只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挣前程。 可没料到,她最大的敌人不是萧家那位,竟败给了一个小小的孤女。 兰芝走进门来,将地上的残渣碎屑收拾干净,劝慰道:“小姐,那金砖真是可恨,竟敢戏耍你。” 黎夕云脸上挂起冷笑,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小小孤女,竟然两次三番得欺凌到她头上来。 不过,金砖既能出入梁氏衣坊二楼,定然与梁家脱不了干系。 黎夕云半眯起眼眸,冷声说道:“去给我查,查金砖和梁氏衣坊究竟有何关系。” 太子殿下那么护着她,不就是为了她那张脸吗? 她倒要看看,没了那张脸,金砖还该如何在殿下面前献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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