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坐在门槛之上,等着齐景绍从宫中回来。 月明星稀,可齐景绍却不知道去哪了。 宫门传来声响,金砖立即打起精神来,下一瞬齐景绍高大的身躯便出现在她面前。 “殿下终于回来了。” 她刚想询问齐景绍今日为何那般。 齐景绍眼底泛着微微潮红,目光晦涩的看着她,金砖从未见过他醉成这般模样,若是这样神志不清的可问不出来什么。 “我去给殿下煮碗醒酒汤吧。” 齐景绍却忽得推开她,“退下吧。” 金砖不知为何忽得被齐景绍冷待,只能驻在原地看着齐景绍的背影。 一连几日,齐景绍都未曾命她随侍在一旁,金砖一头雾水,也不知是哪里触了他的霉头。 金砖私下也找过锦天公公询问情况,可给她的都是复杂难懂而又非常统一的回答。 “金姑娘长点心吧。” 这一日,金砖坐在雕花铜镜前发着呆,已经数不清是耗在东宫的多少日,再这样下去,她美好的容貌和美好的品德都会消失的。 金砖兀自发着呆,下一瞬锦天便出现在门侧。 “金姑娘,殿下命你去殿前服侍。” 金砖活蹦乱跳地朝着翠梧书斋小跑过去,一进门便欢呼说道:“殿下终于肯见我了。” 迎面对上的是齐景绍颇具玩味意味的眼神,还有站在一旁的黎夕云。 定睛一看,黎夕云脸上还多了两行莹莹泪痕。 金砖脚步不自觉放缓,想来刚才的语气定是让黎夕云心里生隙了。 “还愣着干嘛,过来。”齐景绍对她发话道。 金砖看了眼黎夕云,老老实实走到了齐景绍的身侧。 黎夕云哭喊着说道:“求殿下收回成命,我不愿意嫁给燕大人!” 燕大人,是那个朝中新秀燕泽? 金砖心里疑惑得紧,当日不还是好好的吗,今日怎么这样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劝黎小姐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待嫁吧。” 黎夕云不甘心极了,“殿下就那么迫切将我嫁给旁人吗,夕云不求太子妃之位,良娣也好承徽也好,夕云不在乎位分,只想留在殿下身边。” 金砖缓了过来,黎夕云要嫁人了? 而且这件事还是齐景绍安排? 金砖大惊地看着齐景绍,他疯了,要把自己的心上人嫁给旁人? 齐景绍眸光锋利,毫不在意道:“孤说过,你在孤心里连妹妹都算不上,因着你在府中境遇不好,这才待你较旁人亲厚一些。” “孤之前可以不计较,但现在,不行。” “你出嫁之时,孤会为你备上一份厚礼” 齐景绍将目光转到金砖的身上,下一瞬齐景绍的话让她瞳孔紧缩。 “砖儿,你怎么想?” 金砖瞳孔骤然锁紧,齐景绍大臂将她揽过,一个趔趄差点摔入齐景绍的怀中。 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 金砖不敢直视齐景绍的眼睛,躲闪说道:“殿下说笑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说完还尽力挣脱齐景绍的怀抱,可换来的却是越发大的力道,干脆放弃挣扎,抱歉地看向黎夕云。 黎夕云面上涌入一丝自嘲,“看来夕云真的错了,殿下已经有了心上人,只不过,若是让萧家知晓殿下为了一届孤女退了婚,该如何作想?” 金砖听着这事越来越变了味,立马开口解释道:“你误会了,殿下不是这个意思。” 她转向齐景绍,哀求说道:“殿下快向黎小姐解释一番啊,您不是这个意思。” 齐景绍只睨了她一眼,完全忽视了她的诉求。 俩人相距甚近,此时就算矢口否认怕也是没有说服力的。 金砖苦苦看着黎夕云,恨不得满脸写着我与齐景绍并不相熟。 黎夕云冷笑起来,“殿下既喜欢你,便是天大的福分,金砖姑娘就莫要推脱了。” 这究竟是她的福还是她的孽! 齐景绍将从怀中松开,金砖察觉力气卸了下来,立即躲闪到一侧。 齐景绍温柔小意地看着她,无奈说道:“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不就是向孤闹脾气吗?” 金砖表情僵硬地很,用食指指了指我她自己,“殿下不是在说笑吧,我何时向殿下闹脾气了?” 齐景绍挥向一瞬,细数起来近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孤可记得一清二楚,你当时费劲心思接近孤要来翠梧书斋侍候,你可忘了。” 她那是为了退婚的,这不算数。 “孤生辰那日,你特地为孤下了长寿面,孤未曾说错?” 她那是为了消气的,这不作数。 “马球会上,不是你撒娇让我一同出席吗?” 她那是为了助攻黎夕云的,这怎么能作数! 金砖连忙打住,着急解释起来,“事情是这么回事,可怎么从殿下嘴里就变了味呢!” “如今,都不认了?” 这一番话说尽,黎夕云的脸早已经变成了猪肝色,连连冷笑起来,“这些时日你口口声声说帮我,原来是为了给自己做嫁妆?” 齐景绍却忽然回过头来,目光狠厉,“帮你?” 黎夕云已经看穿了一切,她轻挑眉头,面上尽是被欺骗的愤恨,不屑地说道:“妹妹既早知殿下心悦于你,何不直说,非得绕着弯子坑蒙拐骗我?看来妹妹羞辱夕云一次不够,还要继续羞辱。” 金砖急得心肝都要冒烟了,齐景绍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还有事瞒着孤?” 黎夕云眼底怒火中烧,此时是恨不得将金砖碎尸万端,将她这些时日的计策全部抖搂出来,“殿下还不知道吧,她将殿下的一番好意踩在地上践踏,费尽心思地撮合着我和您呢。” 齐景绍的眼眸中先是大惊,后来不可思议的眸光中闪着嗔怒。 “她说得可是真的?” 金砖哀哀地看着齐景绍,可黎夕云却不给她诡辩的机会。 “宫宴的舞,马球会,便全是她撮合我和殿下的主意。” 黎夕云话一落毕,齐景绍面色铁青,强忍着怒气,居高临下地走到金砖跟前,“孤以为,你费劲心思走到孤的身边是为了孤。” 金砖大惊,怔愣在原地,齐景绍今日这门子疯究竟要发到何时? 黎夕云默默看着眼前二人,她擦干眼角泪滴,缓缓说道:“夕云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夕云告辞,这些年就当是夕云痴人说梦吧。” 黎夕云如风一般得小跑出了翠梧书斋,整个屋内静谧无声。 金砖看着黎夕云失落仓皇的背影,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背上已经布上一层薄汗。 齐景绍拦在她腰间的手忽然就松了下来,金砖疑心抬眼,之前齐景绍眼底的温柔消散殆尽,一双幽深眼眸尽是寒冷。 她忽然反应过来,“你根本就不生气,刚才是你演的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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