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正殿。 镂空的雕花窗将点点日光映照在棋盘上,香炉里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温予恒坐在齐景绍的对面,无心棋局。 “你说金砖不是刺客?”温予恒调笑。 齐景绍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脑海里总是若有若无地回想着金砖泫然欲泣的模样,看温予恒的模样越觉得碍眼,“你笑什么?” “我笑太子殿下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温予恒哈哈大笑。 “她不会武功,不是一般的细作。” “你觉得会不会是美人计?”温予恒说着比划了个手势,露出懂得都懂的神色。 “也许。”齐景绍并不否认。 “这世人谁不知晓太子殿下不近女色,竟然送女子来东宫,存了什么心?”温予恒打量了一下他。 齐景绍无视他眼中的戏谑,心里却莫名涌起一丝烦躁。 既然不是刺客,倒也不是不能留在东宫。 齐景绍唤来锦天,“传孤旨意,命金砖为近侍宫女。” * “金砖,听说之前你被王嬷嬷罚,是殿下派人把你送回来的?” “你怎么不早说啊!” 金砖被围得喘不过气来,齐景绍就举手之劳,没想到在他们眼里还有这么多意味。 “我与殿下也就几面之交,只是他对我多有照拂。” 宫女们只以为她是谦虚,继续客套的客套,巴结的巴结。 “我帮你把活干完吧。” “是啊,交给我吧。” 金砖一脸尴尬地面对着众人的好意,觉得这些宫人也太会审时度势了,前些时日她们还巴不得命她多干些活呢。 一道尖锐的嗓音止住了浣衣局的喧闹。 “都闹什么呢!仔细你们的皮。” 金砖回过头去,是锦天公公站在宫门口。 见是殿下身边的人大驾光临,浣衣局的宫女们自然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排队站好。 金砖心里疑惑得紧,这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咱家奉了殿下的口谕,封金砖姑娘为近侍宫女。” 此话一出,底下宫女纷纷炸开了锅。 金砖募地抬起头,讶异地看向锦天公公,封她为近侍宫女,没听错吧? 王嬷嬷也是慌了神,再三确认道:“公公,殿下说的是金砖?!” 锦天带着别有意味的笑意。 “怎么,殿下的口谕咱家还能听错?” 王嬷嬷脸色灰白。 金砖只觉得齐景绍的旨意来得古怪,不过能成为近侍宫女,那退婚之事就更加方便了。 她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婢女金砖接旨。” 可锦天看向她的眼神却分外复杂,好像是痛心疾首?她看不明白。 这场突如其来的喧闹,以金砖在众人羡慕的眼神离去告终,离去前,她经过正微微颤抖的王嬷嬷身侧,特地停住脚步。 “嬷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猜我会怎么对你呢?”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齐景绍日常起居均在翠梧书斋,金砖也就被安排在了书斋后的厢房。 等安顿好一切,已经到了日暮时分。 她跟在锦天身后,一一了解这书斋内的布局。锦天两步一个规矩,她心里一边硬记,一边还要装出乖顺的模样。 “殿下喜爱浓茶,晨起时便要备好。” “殿下处理政务时,不喜旁人在侧。” “香料味不宜过重,殿下不喜。” 跟在锦天公公身后,金砖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记下来,还不忘张望周围布局。 奇了怪了,今日齐景绍不在书斋内。 走着走这,金砖不由发起了呆,一时未察,锦天已经停下了脚步,她一头栽到他后背。 锦天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毛手毛脚的,你在殿下身边服侍呢,一定要仔细,莫要出差错。” 金砖猛地点点头。 锦天见她心不在焉地样子,索性让她回房内休息,眼不见为净。 待到回到自己的房中,金砖才后知后觉地缓过神来。 东宫修葺完善的厢房,比浣衣局的大通铺的条件不知好了多少。她这算离目标进了一步,成功得到接近齐景绍的机会,可是她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了。 她若是主动接近黎夕云,会不会让齐景绍生疑? 躺倒榻上,金砖看着天花板,愣起神来,直到困得眼皮直打架,才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醒来之时,她觉得浑身轻松地紧。 可正当不紧不慢地收拾床铺时,门外便传来火急火燎地声音。 “金砖姑娘,皇后娘娘来了。” 她愣了一瞬,皇后?! 平日里皇后甚少来东宫,一是宫内事务繁忙,二来本就不是生身母亲,到底还是隔了一层。 金砖老老实实将茶水递至皇后娘娘手边,悄悄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这大齐最为尊贵的女子,岁月果然从不败美人,皇后眉眼间虽浸染着岁月的痕迹,却彰显得究其华贵。 皇后顺手接过她的茶,静静地看了她一瞬。 “你就是绍儿带回来的孤女?” 饶是金砖再迟钝,也能听出皇后话语中的不善。 “是的,皇后娘娘。” “模样倒是标致,难怪绍儿能看上你。” 金砖尴尬笑笑。 果然东宫里鱼目混杂,齐景绍前脚传了口谕,后脚就有人将此事说到皇后耳边了。只是这消息不太精准,齐景绍分明是对她疑心未减,何谈看上一说。 “绍儿既提拔了你,便要恪守本分,可别长了不该有的念头。若是耽搁了绍儿的婚事,本宫拿你是问。” 她连连笑着点头。 心里却愈发不爽。 圣上册封太子时,先皇后还健在,现皇后只是无母家撑腰的昭仪而已。 可宫中的风水轮流转,先皇后忽染上恶疾,这人一路晋升,成了继后。 可彼时身体康健的先皇后又怎么会突然暴毙? “殿下对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也无他意。只是耽误殿下婚事又从何说起?” 皇后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不由觉得此人更加让人生厌:“倒是个牙尖嘴利的,看来你还未领教一下这宫中的规矩,来人!” 金砖也没想到皇后如此经不得激,才几句话便惹恼了她。 门外几名侍卫很快上前,眼看就要抓到自己,一个清冷熟悉的声音就想耳边响起:“母后今日难得来一趟东宫,便是来帮儿臣教训下人的?” 那身影大步跨过经过她的身侧,所过之处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气。 她连忙顺势站到齐景绍身后,做低眉顺眼样。 皇后看了看来得恰逢其时的齐景绍,又看了眼金砖,惊愕后转瞬一副明白过来的表情:“怎么,我儿大了,母后连你宫里的一个宫女都教训不得了?” 皇后定是误会她与齐景绍通风报信了。 齐景绍只道:“她犯了何事惹了母后不快?” “也不是大事,就是小小宫女,竟然言行无状,顶撞本宫!” “你刚刚说了什么?” 金砖只觉得满头包,连忙复述了一遍。 齐景绍听后,朝皇后道:“此话有何不妥之处?” 皇后气得脸色一青一白。 没想到齐景绍竟这点面子都不给皇后,金砖憋笑憋得辛苦,整个人一抖一抖的,跟发了羊癫疯似的。 皇后瞪了眼她,哪里还呆得下去。 待到皇后带着一行人乌泱泱地离去,金砖的笑意也不遮掩,刚想笑出声,就看见齐景绍目光寒凉,仿佛刚才那一瞬间他眼底的笑意,是她的错觉。 “笑够了没?”齐景绍淡淡道。 “殿下怎突然命我搬来翠梧书斋了?”金砖心里发毛,转移话题道。 齐景绍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一步步靠近。 金砖步步后退。 时刻与他保持着三尺距离。 “瞪”一声响,她忽觉已无处可退。 齐景绍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好看得极有杀伤力。 她突然有些紧张。 “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离远点说?” “你怕孤?” 当然怕。 金砖点头如捣蒜。 齐景绍眉梢一扬。 “孤今日可帮你解了围,你就这么感谢孤?” 眼瞧着齐景绍贴得越来越近,她从侧方一斜,忙不迭逃了出来。 “殿下,若无要紧之事,我们平日还是保持三尺距离,不然被外人污了您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手腕却被人抓住了,齐景绍呼出的热气近的几乎要贴近她的耳畔,似远似近。 “哦?你说的“污”是怎么污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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