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时脑中嗡的一下,小脸瞬时间红了起来。 其实这婚也不是非退不可。 实在不行,就回塞北当尼姑吧。 萧奕时心中万语千言奔腾而过,原来这个被她错认成侍卫、被她以自恋形容的男人才是齐景绍! 幽暗的厢房之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背地里暗潮涌动。 齐景绍身着一袭黑色蟒袍,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 刚才那一出表现,再加上进门前的胡诌,金砖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判了死刑。 温予恒忍不住揶揄道:“我是温国公子温予恒,这位才是你要找的太子殿下。” 齐景绍径直起身走到了她的身边,打趣她道:“你适才说,女子看到孤应该绕道才对,怎么还跪在这里?” 没事的,她一点都不尴尬。 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她面上强装笑意,“小女眼拙,竟错把顽石误当璞玉。太子殿下这般丰神俊朗的人物,怎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温予恒本坐在一旁笑看热闹,这下却笑不出来了,“你这小娘子怎这样,可是我把你从白骨堆救回来的!” 齐景绍则对她骤变的态度漠不关心,淡淡道:“孤惯会以己度人,怕是帮不了你什么。” 萧奕时砖闭上眼睛,果然,传闻不虚,齐景绍真的难缠。 她在心底暗暗打气,话锋一转,“若是我能帮殿下什么呢?” 一瞬间,萧奕时目光炯炯,灿若天上的星子,事已至此,只能放手一搏了。 齐景绍闻言,抬眼间中露出上位者的气势逼人,继而睨了她一眼,显得她多少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那你说说,你要帮孤什么?” 金砖此时也是放开了胆子,成败在此一举,若是露了怯只怕更没了机会。 “我掐指一算,殿下应该现在最想见之人该是柳乡县县令金佺吧?” 她得意地看着齐景绍,一副是不是被我说中的模样。 齐景绍却吊起眉梢,淡淡应道:“哦?” “太子殿下槊城剿匪大捷,白骨堆是回汴京必经之道,小女便在白骨堆等候多时了。” “小女名叫金砖,是柳乡县县令金佺的女儿。” 温予恒听到这,惊呼起来,“你竟是金佺的女儿,那你阿父又到哪去了?” 这出戏演到此处,金砖便装模做样地用袖子抹了抹眼泪,一抬眸双眼便通红起来。 “袖口上的蒜汁抹太多了。” 金砖猛然抬起头,恍惚间发现齐景绍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袖口,立即背过手去。 虽被拆穿也不尴尬,她神色清明地说道:“一个月前,阿父忽然叫我去汴京游历,我们已在塞北生活多年,汴京的远房亲戚早就无甚来往了。” “说重点。” “我拗不过阿父,便收拾包裹去了汴京。可当我回来之时,他们便告知我,阿父便携着堪舆图失踪,寻不到他了。“ ”塞北势力错综复杂,我怕回去就没命帮我阿父伸冤。可怜我阿父,生死未卜啊,还请殿下为我做主!” 她发自肺腑的一袭话,昨夜里已经排练了一晚上,可齐景绍不含一丝感情地说道:“所有证据表明你阿父已经投敌。” 冷血无情。 她正准备发起新一轮攻势,可齐景绍却话锋一转打了她个措手不及:“来人,把她给孤关起来。” 金砖还没反应过来齐景绍究竟是什么意思,门外把手依旧的侍卫便将她生擒起来,攥得她手生疼。 “金佺犯了重罪,你身为他的女儿,天牢便是你最好的去处。” 金砖花容失色,她要去的是东宫,可不是天牢啊! 眼见整个人要被带走,她立即呼喊起来,“你听我狡辩!” 齐景绍眉峰一挑,扬手制止住了行动中的侍卫。 金砖急得满脸通红,吞吐半天说不出话来,“牢里一点也不安全,殿下你想啊,我阿父若是被人冤枉的,那陷害他之人定想灭了我的口。” “到时候我不知不觉被噶了,还给我定性成畏罪自尽,线索岂不是断了?” 金砖一拍手,觉得自己逻辑完美闭环,齐景绍定定地看着她,也不知自己的话相信了多少。 齐景绍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孤看你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她心里不安,不知晓齐景绍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既如此,就跟着锦天回东宫。” 她立即露出欣喜之色,可一看见齐景绍那冷峻的脸便立即收敛起来。 “若给孤惹了什么乱子,便哪来的给孤回哪去。” 金砖心里那颗巨石轰然倒地,这山路十八弯,好在还是求得齐景绍同意。 “多谢殿下。” 待金砖走后,这驿站厢房又恢复了静谧,齐景绍望着她雀跃的背影,眸中冷笑一闪而过。 温予恒见形势巨变,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刚才真要把她送入天牢?“ 他骨干的手指轻敲桌面,冷哼道:“吓唬她罢了。” 齐景绍轻抿薄唇,大漠中忽然冒出的孤女,浑身处处散发着可疑的气息。 “一个久居塞北的人,怎能辨别东宫的马车和宦官?”他顿了顿,“看来朝中又有人按捺不住了。” 自他受封太子后,年年都有人派刺客伏在他身边。 正诧异今年怎还没动静,这不就来了。 只是没想到,这次来得竟然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女。 齐景绍淡淡说道:“既有人不走寻常路,倒要看看能翻出什么风浪。” * 进汴京城时已过了晌午,琉璃瓦片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刷了朱漆的柱子上,一条又一条巨龙盘踞而上。 一入宫门,随侍的下人便各归其所,各司其职。 只有萧奕时,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便是东宫了。 自上次齐景绍答应带她回东宫后,便与他再未见过面。 一眨眼又回到了费尽心思逃离的汴京,她竟生出一种恍惚感。 已换上宫侍服侍的护卫,摇身一变成了太监,那眼熟的太监,一挥手上的浮尘,细声细气对她道:“跟我来吧,殿下命我安置好你。” 萧奕时点了点头,紧紧跟在锦天身后。 不成功便成仁。 入了这东宫门,直到齐景绍抗旨退婚之前——世上就再没萧奕时这个人。 “虽说你是殿下带回来的,可还是不能乱了宫里的规矩,明日便有人带你去尚宫局登记。” 她眼底闪过一抹决绝。 从今以后,她便是金砖了,东宫婢女金砖。 金砖轻声应下,心思却在四周环境上,默默记下这宫里的格局布置。 前面的太监也不理她,只自顾自地说道:“丑话咱家说前头,殿下最厌烦心术不正的下人,你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到殿下面前使狐媚招数。不管用的。” 很快到了浣衣局,宫女们将手里的棒槌挥向手里的衣物,咚咚的敲打声不绝于耳,整个院子挂满得都是宦官下人的衣物。 “这,便是你的去处。” 太监锦天睨她一眼,手里的浮尘甩向了前方,端是潇洒。 金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纤纤玉指,又看看到处都是的衣物,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了。 过了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置信道:“公公,殿下让我来浣衣?” 锦天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这里缺人手,就安排你来浣衣了,可以吧,金砖姑娘?” 金砖似是被雷击中了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齐景绍竟然安排她来做这些粗活? 她愣了会,对着锦天讨饶地笑了起来,从胸口中掏出一个布袋,递了过去:“公公你行行好,给我安排一个闲差吧,我之前怎么说也是县令的女儿,这些粗活我干不来啊。” 太监锦天不循半分私情,一副冷酷无情的模样,像极了他的主子:“金姑娘若是做不来,便尽早离开,东宫不养闲人。” “不不不,我会努力的。”她坚强地笑了笑。 就在此时,一道粗糙的声音传至金砖耳边,一身形臃肿的掌事姑姑满脸谄笑,正小跑着过来。 “哟总管,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殿下救了名孤女,安排在你手下了。” 王嬷嬷人精一个,立马应承道:“总管放心,绝不会让她惹出什么乱子。” 金砖瞧着锦天公公身影越来越远,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一回头就瞧见王嬷嬷不善的眼神,下意识地出于本能,她回敬了一眼。 王嬷嬷见她是个性子野的,没好气地说道:“别以为你是殿下救回来的,就能攀上枝头变凤凰了。若是被我发现你存了别的心思,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她这辈子长到这么大,还第一次有人这么大不敬的对她说话。 “我这张皮金贵得很,嬷嬷可还是仔细些自己的吧。” 王嬷嬷没想到一新入宫的丫鬟这般狂妄,指着她骂道:“反了天了你,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 金砖理都不理,提起裙摆朝着宫门里头走去,看谁收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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