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下午放学,封焱打电话来约她吃饭,幸亏鹿海二中高三的自习课不强求,所以覃烟从来都是准点放学。 封焱把吃饭地方订在在夏都盈座四楼火锅店,晚餐时间人巨多,幸亏他明智提前订的包间。 “大小姐,你可是真难请。” 封焱将烫好的一筷子毛肚放在覃烟碗里。 “不难请啊,你买单就行。”覃烟说。 毛肚沾了辣椒面,覃烟一口送进嘴里,满足,很爽。 封焱喝了口冰啤酒:“行啊,既然我请客,别客气,多吃点。” 覃烟:“好啊。”她笑着拿过旁边的点菜单和笔,唰唰地勾了一大串给服务员。 然后她举起手边的啤酒瓶子:“来,为我们长久的友谊走一个!” 封焱无奈地摇头,酒瓶子碰撞到一起。 他迟早要被这姑娘吃穷,谁让他愿意呢。 等着上菜期间,她和封焱闲聊了会,他喝的有点儿多了,去洗手间了。 覃烟靠在椅背上,拿手机给荆褚弋发消息。 Butterfly:为了能够让我的努力被你看见,我住你家。 没几秒,对面就回复得很快,似乎是在等她消息一般。 jcy:谁准许的? 肯定是她允许的。 覃烟打开相册,翻到了自己对着镜子拍的泛红锁骨的照片,发过去。 Butterfly:锁骨照.jp。 Butterfly:狗咬的。 jcy:嗯,我咬的。 覃烟怔忪下,荆褚弋居然不嘴硬了,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她正想回复,看见“对方正在输入后”,她等着。 微信最新消息弹出来。 jcy:晚上睡觉锁好门,我晚点回。 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他同意她去住了。 覃烟心情大好。 Butterfly:在哪儿? jcy:吃饭。 Butterfly:要饭.jp。 jcy:想吃什么? Butterfly:鲫鱼汤。 jcy:自己做。 妈的,原本以为他会好心地说我给你做,结果一片冰心碎一地。 Butterfly:竖中指.jp。 封焱回来就见覃烟拉着脸把手机扔在一旁,“怎么了?”他坐回位置。 覃烟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牛肉,说:“帮我找份工作。” 封焱喝酒动作顿住了,放下酒瓶子:“没钱我给你,找工作干什么。” 覃烟笑着抬眸,上挑眉眼:“你养我?” “诶,覃烟,你那什么表情,我养得起。” “你养不行。” 她想也没想一口拒绝。 封焱心里明白,有些不是滋味,眼眸黯淡了下,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燃。 沉默一会儿,封焱吐了口烟雾,有些怅惘,这么些年,他还比不过三年前覃烟的惊鸿一瞥。 封焱手指夹着烟,抬眼:“你不会想让荆褚弋养你?他一天送外卖能挣几个钱?” 覃烟放下筷子,很郑重地看他:“你看不起他。” 这是个肯定句。 封焱冷笑一声:“对,非常看不起,你没觉得他现在是在得过且过,高中肄业,要学历没学历,要钱没钱,他能给你什么?” 覃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提到荆褚弋,封焱就一脸很不爽的样子。 “不需要他给我什么,我欠他的,够还一辈子了。” 封焱看不到以前那个乖乖的覃烟了,自嘲般地问:“那你有问过荆褚弋,他需要你还欠下的债吗?” 覃烟哑口无言了,是的她从始至终都没问过荆褚弋,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她是自愿。 换个贬义词儿,就他妈是自己一厢情愿。 封焱继续说:“更何况,三年的事情与你无关,你也是受害者。” 覃烟看他:“他也是受害者,这牢,不该由他来坐。” 封焱将半截烟捻灭在脏盘子里,目光冷冽:“所以你要大义灭亲?让你爸去坐?” 见覃烟抿抿唇。 封焱没有了平时开玩笑的心情:“你动动脑子想也不可能,放眼整个鹿海市,谁动得了你爸?” 覃烟手逐渐握紧,勾唇一笑:“我啊。” “覃烟,你好好儿想想,倘若你爸要是出事了,你家破产了,你怎么办?” 覃烟脱口而出:“那他活该。” 在温情死后的第七天,虞宛枝上位,从那刻起,她就知道覃则明是个人渣。 半晌,封焱直直盯着她,缓缓开口:“他真的活该吗?” ** 夜晚终究是让人胡思乱想。 吃完饭,封焱要送她,不过覃烟不会让封焱知道自己现在可以住荆褚弋家,能瞒一天是一天。 她坚决不让他送,然后僵持不下,她使出绝招,依然是那句“不然,以后别联系了”。 封焱还真就是乖乖地没送她。拦下辆出租车,然后直接报了天筠府,上了车之后,覃烟告诉司机去旧街区海发路555号。 司机开车真的很稳很稳,稳到她付完钱下车,抓着包就跑到旁边的花坛里疯狂地呕吐。 路过的行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 等她有些清晰的意识后,口干舌燥,自己发现人已经在旧街区唯一的公交站了。 覃烟捡起地上手提包,直起身,甩了甩晕乎的脑袋,目光扫见公交站旁的自动贩卖机,她走过去,扫了二维码点了瓶苏打水,几秒,哐当一声,饮料掉出来,她弯腰从出口处拿出来,走到站台处休息区坐下。 她仰头猛喝一大半,才缓解了干燥,胃里也不算是很难受。 公交车又一趟,覃烟现在只想歇会儿,就疲倦。 她掏出手机给荆褚弋发了个消息。 Butterfly:你一会儿回来在旧街区公交站接我一下呗。 那边似乎在忙,等了好半会儿,手机界面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消息。 “叮。” 微信弹出来了,覃烟撩起眼皮,点开手机,发现是封焱发的。 F:到了没,发个定位给我。 覃烟仰头望了眼头上的乌漆嘛黑天空,给他发定位不就是穿帮了吗,索性就当她是睡着了,没看见。 晚风起了,刮得树枝漱漱作响。 旁边来了对母子有说有笑。 覃烟偏头,正好看见那位妈妈嘴上教育着,但是依然满眼笑容地给男孩儿擦糊了一嘴的奶油,男孩儿手上还握着个类似于鸡蛋性状的小玩具,乐不可支地把玩。 真好。 那位妈妈蓦地抬眼,四目相接。 有些尴尬地蹭了蹭鼻头,覃烟回了个淡淡微笑,默默地转过头。 坐了会儿,冷风灌入高腰的衣服里,覃烟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再次看了眼手机,除了推送通知,没有其他消息,她目光沉沉,叹了口气,拎着包站起来,准备自己走一段路回荆褚弋家。 刚下马路牙子,不远处的左边一道强烈的白光打了过来,停下脚步,她不由得皱眉抬手遮住了强光,等车开过。 电光火石之间,覃烟察觉到身侧有一道人影从旁边窜了出去,心里咯噔一下。 她意识到什么,猛然正看前方。 是刚才那个小男孩,正站在路中央去捡他心爱的小玩具,她瞳孔陡然放大,白光刺激着她的大脑,心扑通扑通狂跳不行,她摔下包,拼了命地冲过去,抱住男孩儿往马路边撤。 忽然一道撕破喉咙的声音穿透黑暗。 “覃烟!” 与此同时,一阵紧急刹车声,玩具碾碎声,以及怀里男孩儿的哭声。 “没事啊,没事没事。不怕。” 覃烟没察觉到有人喊他,耳朵就像是失聪般,嗡嗡嗡得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她小声安抚着,自己却在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没缓过神,身体在不停地发抖,盯着路中央早已被碾得四分五裂的玩具,她不敢想,要是撞到了男孩儿。 会不会和当年荆乐一样,失去双腿。 此时,轿车司机降下车窗骂了句:“什么家长啊!看好孩子,乱跑什么!”说完,便驱车扬长而去。 男孩儿的母亲刚走远打电话去了,结果就听见了声音,立马挂了电话跑过来,看见自己的孩子没事。 “姑娘谢谢啊,真的很感谢,谢谢。” 母亲被家长抱在怀里,不停感谢。 覃烟坐在马路上还没完全缓过来,眼眸中还留存在一丝后怕,但是她尽量挤出一抹微笑说:“没事。” 母亲热泪盈眶最后道谢抱着自己孩子离开。 覃烟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下一秒却被人紧紧抱了个满怀。 她呆愣住了,双手僵硬在半空中。 覃烟知道,是荆褚弋。 荆褚弋自己也没想到等他送完外卖看见她消息时,过来公交车站却看见了覃烟奋不顾身冲出去救那个男孩儿,他一下子就慌了。 他抱她更紧,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手掌覆盖在她的后脑勺,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似的,低吼一声:“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荆褚弋能清晰的感觉到怀里的人还在发抖,应激后的反应。 “荆褚弋,你终于来了。” 覃烟一下子没控制住,环住他的腰,脸埋在胸膛处,蹭着他的衣服,嚎啕大哭起来。 荆褚弋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别怕。” 不知道哭了多久,覃烟缓过来,松开手。 路灯的光投射在荆褚弋冷峻的脸上,仔细看,他鬓角还浮了一层汗,她知道其实他心里还是有她的。 她脑海中反复充斥着相同画面。 -封焱:你问过他,需要还欠下的债吗? 良久,覃烟抬手抹了把眼泪,盯着荆褚弋看。 荆褚弋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垂眼问:“没事吧?” 覃烟感觉很难受,就像是胸口被巨石压得喘不过气,她耷拉着摇头。 荆褚弋脸色更加难看:“哪儿伤了?” 覃烟还是摇头。 荆褚弋自己都有些后怕:“刚才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覃烟乖乖地点头。 想要发脾气的心情一下子就熄灭了,荆褚弋用手背贴了贴她绯红发烫的脸颊,嗅了嗅,轻言轻语:“喝酒了?” 覃烟慢半拍地抬头看他,歪着脑袋的模样呆愣愣的,完全和清醒时果敢相差甚远。 盯着荆褚弋几秒后,笑了笑,点头又摇头,最后又点头。 见状,荆褚弋简直哭笑不得,刚那一瞬间的提心吊胆,现在得知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满眼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家吗?” 覃烟点头:“回。” 荆褚弋蹲在她脚边:“上来,我背你。” 覃烟愣了一会,“好。”她攀上他宽阔的背。 暮色低垂,咸咸的海风吹了过来,两旁的路灯影影绰绰投下。 愿岁月静好。 覃烟勾住他的脖颈,心酸极了:“荆褚弋,对不起啊,你那丢失的三年,我该拿什么来偿还。” 荆褚弋脚步停下,眼瞳深而暗:“嗯,把你的命给我,就当是偿还了。” 覃烟毫不犹疑地笑着答应了:“好啊。” 封焱,荆褚弋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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