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贝蓝田为了给贝暖玉一个惊喜,行礼箱笼都已经暗自里收拾好,只待明日启程。 贝暖玉问:“哥,你不去边关吗?” “我去做什么。” “边关靠近西域,两方偶尔在闲暇时互通贸易。西域盛产香料,稀缺绸缎瓷器。若是把这条路走通,咱们家生意更上一层楼啊。” 这一点,是她在原文里看到的,当时一目十行看过去,眼神敏锐的抓住这一点,当时还在想,如果走通了,这可是占尽优势啊。 “你当我没想过吗。”贝蓝田瞥她一眼,眉目端肃,“商道凶险,路上盗匪不知几多。要走通这条路,运力成本不可小视,不然为何香料在王都,贵了不知几番?” “换而言之,一匹绸缎也可值万金。” “人小鬼大。咱们家守好王都这点生意,于其他商人而言,已经是泼天富贵,不可再轻易冒险。” 贝暖玉心中有自己的成算,不愿意再这件事上再劝,只笑道:“我于这些也不太懂,哥哥说了便是。” 可是啊,贝蓝田,贝家现在所有产业都寄于六皇子危白华一人身上,泼天富贵背后亦有泼天的隐患。 只要危白华想,这王都第一皇商的位子随时可换一个人来坐。 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终究是不安全。 她得为贝家走出另一条路,富贵险中求啊。 第二天一大早,贝暖玉带着满头金簪,鲜衣华服,按时登上出行的马车。马车罩锦绣流苏,华丽非常。 踏上马车前,贝暖玉踩着蹬板回头向贝蓝田告别。 这一回头,阳光照在金簪上,简直亮瞎在贝府门口送行的众人眼睛。 贝府管家贝应为无不担忧:“这马车会不会太招摇了?小姐带的金簪也太多了。” 贝蓝田心里也觉得金簪带太多,脑袋会疼。但是也不知怎么的,当他提出不要带金簪出去,放家里的时候。贝暖玉却立即让琥金替她全部簪上。 顶着刺眼的光芒,贝蓝田挥手告别:“怕什么,我贝家小妹戴再多也衬得住。再一说殿下的金林军不是吃素的,自会护住她。” “可是殿下这次才带了一支金林军,万一路上遇到匪徒......”管家担心。 贝蓝田眼睛一瞪:“住嘴,说点吉利话。” 旁边的侍从掀开马车帘子,贝暖玉踏进马车前,再次不放心的回头,招手,叫贝蓝田过来。握住他的手。 贝暖玉恳切:“别忘了一定要坚持执行。”她留下来的整改方案。 贝蓝田点头:“不会忘记。”咱爹托梦留下的嘱咐。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 这才告别。 马车开出城门口,贝暖玉的队伍与燕王的训练有素的仪仗队与金林军汇合。虽说是亲王仪仗,却各个穿甲持剑,骑高头大马。 锦绣马车宛如一尾金游鱼汇入鲨群之中。 贝暖玉掀起马车帘子,淡漠地向车外扫了一眼。 按理说王都之内不能屯兵驻军,这阵仗已算是私兵规模,全凭皇权特许,燕王与他母妃多年经营,皇帝才容得下。 周朝太子之位空悬,燕王势大,皇帝纵容,非其他皇子所能及,已经隐隐有下任太子的势头。 但是燕王封地靠近闽北一带,并不十分富硕,一个亲王,如何能养的了这么多私兵? 贝暖玉看过原文,她清楚,这些全靠皇商贝家在背后鼎力支持。 贝家背后的大山,便是燕王。 燕王助贝家拿到皇商代理,打通户部上下关节,自然贝家也要回馈给燕王,报以金钱,报以忠心。 只可惜后来燕王为了他的爱情,不断穷兵黩武,购置盔甲战马。贝家再大的家底,也经不起这么消耗。 即使后来燕王登基称帝,也与被掏干净成空皮囊的贝家没有关系。用完便毫不留情的丢弃。 上了贼船,再想下来就难了,生死不由人,全看老板心情。 贝暖玉正思索着。 有一白面书生模样的,名为唐寒的,前来接引,一副礼貌至极的样子。 “劳烦先生了。” 贝暖玉见面三分笑,隔着车窗礼貌道谢。 唐寒面上带笑。 他对贝府小姐死皮赖脸追求燕王的行为一清二楚,十分乐意为主子排忧解难。一路将贝府马车指引到队伍尾部,远离燕王所乘马车。 贝暖玉袖手站在马车外,示意让琥金上前,递了个长锦囊给他 唐寒心里暗道真乃商贾女,长袖善舞又庸俗不堪,以为人人都喜欢金银。 “多谢贝小姐,贝先生已经交代过,说小姐未出过远门,让在下多多照拂。这礼,便不必了。” “先生何不拆开看看?” 话既然说到这里,唐寒便不再拘礼,接过锦囊,在手中摩挲一下,并不是金银俗物,手感似乎是扇子。 “安大师家眷前日来买绸缎,正巧遇上,便顺势求安大师在这湘妃竹扇上题字。想着唐先生素来风雅,今日便带来借花献佛了。” 唐寒拿着扇子的手微微发抖,打开锦囊展开扇面一看。 扇上所书二字: 慧黠。 竟然真的是安大师笔迹。 安大师乃是闻名天下的书法家,老年定居在王都之中,一字难求。只因他摒弃黄白之物,轻视权贵走狗,多少文人雅客想求他题字而不得,他也是上下求索,未能得到一字。 他眼神粘在扇面上,又分神看看满头金光灿灿的贝暖玉,原本就很小白脸的脸色更加泛白,又开始因激动泛红,白里透着红。 贝暖玉笑得明朗,似乎这礼只是她随手送出。不知道面前人心里的惊涛。 实际上,她知道唐寒乃是危白华身边的重要谋臣。 当《明月几时有》这本小说中男女主忙着谈恋爱的时候,王府中一应大小事务,全部交由谋臣唐寒来代理,地位不可谓不高。 因此,她想起唐寒喜爱书法的时候,费尽心思“偶遇”安大师的家眷,将她们引到绸缎庄中,甘言蜜语让一众小小姐们陷入绮罗堆中。 又使出珍品绸缎时尚新品打折降价半卖半送的决胜手段,逗得她们向外公讨要来笔墨。 投其所好,得以爱屋及乌,用来借花献佛。 当贝暖玉心满意足地拿到扇子,躺在绸缎庄椅子上看时,心里便一悸。 扇面上两个字,说是称赞也不是,巧而又巧点出她接近小小姐们的心思。 让贝暖玉不免微笑。 只因安大师即使看出她的心思,也无可奈何地随了晚辈们的愿,提笔写下这二字来警示贝暖玉。 对于唐寒来说,这扇面上二字的来历他无瑕去细想,珍而重之收好,道了一声谢。 “贝小姐的车队虽然离殿下较远,也是为保障小姐清誉。且队伍前后端皆配有重兵把守,最是安全。” 贝暖玉上了马车,将满头金簪配饰卸下来,用盒子收好:伸手锤了锤酸疼的颈肩。 带着她的全副家产,怪累的。 这次出去,她向贝蓝田要了一千两银子,再多的要也不给了。 贝蓝田认为她拿钱没什么大用,他在燕王身边都打点好了,闺阁小姐没有太多要用钱的地方。 而且,他有点担心贝暖玉真的去互市上与胡人做交易,怕她被人欺骗,只给了些购买香料玩意的钱。 也就是说,这次出行她并没有大额可挪用资金。贝暖玉想着这一趟顺路去西域想办法采购一批香料,试着打通商道,这些可都是要钱的。 贝暖玉捻起一根金簪,喃喃自语:“能融了它吗?” 琥金大惊:“小姐,这金簪都有编号入库,若是丢了融了,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定要遭殃。” “到时候哥哥问起,你就说是我融了。” “不可啊。”琥金扑在她旁边,泪眼婆娑,“少爷定要怪罪燕王殿下与我们一路没有照护好小姐,竟然让小姐融金簪才得以生存,实在是丢脸面。” 贝暖玉:“......” 不能变现。 看来财务自由只有靠自己努力。 贝暖玉一心惦记西域的商道——商道虽然难走,却不是走不得的。 这条路崎岖坎坷,却有往来的马帮收钱办事,风险高,要价也高,往来运送金贵的香料。 已经成名的马帮要价高,运输成本高。不如自己组建一支。 为以后做准备,她在马车上铺开一张纸,记录下从出城门开始的路线。 琥金一边磨墨,为她报不平:“小姐是专门为了燕王殿下,才来长途颠簸,怎么给安排到这么一个位置。” “未必是坏事呢。” “哪里呀,我听他们在谈论,还说那小白脸子是刻意将小姐安排在后面。” “......你消息怪灵通的。” 唐寒安顿好贝暖玉一行人。打马上前追上掀开马车帘子,向马车内禀告:“已经安顿贝小姐,主子是否要见上一见?” “无需,暂时不想见她。” “听闻贝小姐十分属意于主子,路途迢迢也要一同跟随,若是不见,佳人岂不伤心?”唐寒打趣道。 王都之中盛传燕王殿下风华绝代美姿容,母亲又是当朝宠妃风头正盛,才能留得一个成年已获封号的王爷不在封地,而在京城陪伴身边。 偏偏这么一个华贵无双的王爷,正室之位多年空悬,多少妙龄少女为之倾心。今晨金林军启程的时候,还有不少鲜花瓜果从街道上高楼抛出,报之以琼琚。 危白华掀了掀薄薄的眼皮:“你最近胆子大了。” “属下不敢。”唐寒道,“毕竟是贝先生的妹妹,若是冷眼相对,怕拂了贝先生的面子。” “那便驿站歇息时再请。”危白华面前书案上铺着边关的地形图,头也不抬道,“这种小事,你安排好,无需向我报告。” 这一次他们去西域,并不是如外界所言游山玩水。 边关靠近西域,西凉等蛮夷之邦,这些小国虎视眈眈,往年连年战事不断,他的皇叔危止奉命镇守边关。在他治下近年来边关逐渐安稳,有物资开始流通入内地。皇帝不放心,派他去......试探一番。 谁知贝蓝田的妹妹竟也要跟来,便跟上好了,正巧他对于她有些疑虑要解。 且卖贝蓝田一个人情,让他以后更加尽心卖命,那三十万银的军需自然顺利到手。同时也可掩人耳目,以免皇叔生疑。 一石三鸟之计,何乐不为。 这种双方因各种原因有默契回避的行为,到了驿站歇息的时候,不得不中断。 这种沿途的驿站最多可供往来客商约莫几十人歇息,越往关外走,驿站越小,粮草车马均停在驿站外。 下马车入驿站的时候,贝暖玉停住脚。 她刚才,听到了风沙中的铃铛响。 驿站不止有他们入住,还有些行商脚夫,以及马帮。马帮行路时,会在马脖子下系上铃铛,一动,便会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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