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暖玉软底的绣鞋走在大理石走廊里并无声息,风吹动树叶哗哗作响。 书房里传来人声: “......另外,购置军械,需三十万两银......” “近日才采购一批新货......进贡宫内......怕是流转不动。”贝蓝田声音低低的响起。 另一人同样也压低声:“无论如何......” 后续的话,贝暖玉听不清。 她脚下一停,心知书房内人密谈,内容怕是不方便让其他人知道。 左右一张望,所幸四下无人,计划案隔日再商议也不迟。 便知趣的准备悄没声离开。 忽然一阵狂风刮来,树枝扣扣击打书房窗户。 紧闭的门里传来贝蓝田声音:“谁在外面!” 贝暖玉:“......” 话音未落,书房门打开,贝蓝田一愣。 贝暖玉露出一个笑容:“哥,我来找你!” “哦,今天有事,有什么事咱们隔日再谈吧。” “好的,再见。” 贝暖玉捧着纸包告辞,一刻也没多留。 她走后,贝蓝田虽然疑心为何没人阻拦她,却也没多想,回到书房内,轻声道:“只是舍妹,不是旁人。” “若是旁人,也没命进这书房。”一袭白衣,束发玉冠,光看背影,也觉得此人器宇不凡,从侧面,只看到他悠然把玩手中一个玉扳指。 贝蓝田低眉:“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蓝田,你觉得,她听到了几分?” “......舍妹,自小颠沛流离。”贝蓝田斟酌字句,“心性如稚童一般,恐怕刚才的话,她无从知晓。” 这么一说,燕王危白华脑海中倒是浮现出贝家小妹的身影:聒噪,胡枝扯叶一般的言语,毫无贵女之风。 “你说就是她,要与本王一道去往西域?” “望殿下允准。” “无妨,只是本王离京之后,方才所说之事,要蓝田兄你多费心了。年底之前,一定要达成。” 贝蓝田低声应了。一阵商讨之后,事毕,贝府管家贝应为一路护送危白华出府,乘上小轿悄然离去。 送完危白华之后,贝应为回到书房,见到贝蓝田靠做在座椅上,单手支撑着脑袋,一脸疲色。 贝蓝田闭着眼睛,说:“有什么事直说。” 贝应为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少爷,小姐这梦太离奇......要不要请道士来办场法事,驱驱邪?” “驱什么邪,她梦的是咱爹。”贝蓝田睁开眼,整个人透着一股疲惫,“而且她这梦,梦得太及时。” 如今陛下年老,膝下各皇子逐渐长成,各自分封领地势力壮大。燕王殿下又怎么坐得住,年年向他催军饷养私兵。 钱哪里是那么好来的,若是父亲在世,说不定有方法,如今他虽然可以应付,但眼见燕王的胃口越来越大,他如果一昧的守本,往后可见的支应不上。 他这小妹的一梦,倒是给了他一个新的出路方法。 贝蓝田郑重吩咐:“往后不许再提托梦一事,叫府里的人嘴都紧些!” ...... 计划案PLAN B最终还是被贝暖玉烧掉,一张张的烧掉,确保完全化成灰烬,一个字也不留。 那日在书房里的经历让她产生了警觉。 原文中贝府背后还靠着燕王危白华,即使贝蓝田不生疑,万一燕王进入他的书房,看见这些超前的东西,一定会产生怀疑。 总之,对她没有好处。 随着最后一张纸页烧成灰。 贝暖玉拍拍手起身,叫琥金备一顶小轿,乘坐小轿子,出了贝府去繁华的街市上最大的一家绸缎庄,贝家的产业。 街上店铺里,有米店,面店,金庄,胭脂斋,各色都有。她多看了几眼,轿子便到地方,下轿子抬头一看: 景裕轩。 硕大描金的牌匾在二楼悬挂,熠熠生辉。 贝暖玉迈进大堂,站着看了一会。 一旁放绸缎的临街柜子上,立了几个人台,摆放成衣样品,吸引不少人来驻足。展销柜上一边放着绫罗绸缎,另外一边放着些各色的绢,鲜有人问津。 人来得再多,伙计也不手忙脚乱,热情万分。翻找挑选,丝毫不见厌倦神色。 一名穿长衫带布帽的伙计笑脸迎上来,问“客人好,今日要看些什么?” “你帮我介绍介绍。” “好嘞。”伙计连声不停歇的给她介绍,各色新型布料,各色花型。 贝暖玉挨个听过去,觉得这伙计伶牙俐齿的。 贝暖玉:“不必了,带我去二楼吧。” “这。”伙计脸带为难,婉拒,“小姐不知,二楼前几日已被设立成贵客区,若不是熟客,怕是不方便上去呢。” 琥金走上前一步,笑道:“你自家的主子不认识啦?这是贝小姐,贝少爷在二楼等,快去领路。” “原来是琥金姐姐,怪我今日眼拙了。”伙计傻笑一声,拍下自己头。走到前方领路。 二楼楼梯直上。 贝蓝田招呼她坐下。坐在栏杆旁的雕花木桌椅上,一旁的掌柜忙不迭已叫人端茶上来。 “你前几日所交予我的‘计划案’,我已安排先在这家铺子里实行过。确是可行的好方法。” 贝蓝田默默凝视贝暖玉。 贝暖玉一低头,便能看到一楼来看绸缎的人熙熙攘攘,。 但有所不同的是。贵客可带至二楼雅间入座,茶水小点,一样俱全,绸缎一匹一匹送上逐个过目。 “自从你提出分红给伙计以来,店里的伙计干活热情空前高涨。”贝蓝田倒是意想不到。 “不是分红,给伙计的是提成。” 从前店里是雇佣学徒,学成之后领固定月薪。现在则是从一匹布料的售价里提出百分之几,分给伙计。有了额外收入,自然有动力。 如今一来,单是这几日,这家铺子的流水比往日多了几番。 王都之中,并非只有贝府一家绸缎庄,还有竞争的绸缎庄。只是贝府乃是皇商,名头较为响亮。 听闻两位主家在二楼,掌柜的连忙迎上二楼,见面寒暄几句,便夸道:“贝少爷成才,若是老爷在天有灵,一定甚是欣慰。” 这几日铺子改革之后不论上下掌柜伙计,全部赚到比平日多的钱,简直交口称赞,在各个铺子间逐渐流传开。说是贝少爷可继承老爷的衣钵,少年有为。 贝蓝田咳了一声,借喝茶的时候,用茶杯挡住掌柜赞赏的眼神,看了眼贝暖玉。 贝暖玉神色不改,温声细语:“可否把账本拿来?” 掌柜将这几日账本呈上。摸一把掺杂白色的胡须,慈祥一笑:“小姐,怕您看着觉得账本无趣,我给您念念吧。” 贝暖玉心知肚明,知道这掌柜以为她心血来潮,想看账本,只点点头。 “你看,这五日来,售出绢二十三匹,绸缎五匹,绵绸等等......较之前多涨出两番。如今库存有绢二百五十六匹,绸缎四十七匹......” 账本上售价,主顾,布匹金额,一眼看到涨浮明显。 “等等。”贝暖玉指出,“为何绢购入如此多?” 掌柜愣了一下,摸摸胡子,说:“小姐对生意不了解,如今达官贵夫人都爱簪绢花。由此老夫多购入一些时兴料子。” “既然是时兴料子,便很快会过季。” 掌柜眼中泛起轻蔑之意,抬手摸胡子。 “如今我看店中贵妇人头上已然换了金玉头饰,配以簪鲜花,这批绢要尽快处理。否则物料薄,却占用大部分仓库啊。” “小姐,老夫经营多年,从未损失过。这批绢在今春之前,定能卖空。” 贝暖玉:“若是卖不空该如何?” “卖不空,老夫便辞了这掌柜一职。让你来当。” 这一老一少,两人之间的对话自始至终平和,无半点高声喧哗,仿佛寒暄一般,话语中却暗流涌动。 老掌柜这一番对话下来,倒是察觉到点什么。 心内只道这贝府小姐,听闻自幼流浪在外,气度倒是不凡,比他这经营多年的商人还要镇定心细,甚至谈话之后,他隐隐觉得自己因轻视她,被她带入话语中。 可是话已经出口,不能再收回,否则就是砸自己招牌。 老掌柜昂起脑袋,身姿挺拔,收回账本,说了声告辞,便下去照顾柜台了。 “他是多年的老掌柜,不该如此激他。” “哥哥,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况且,他有信心不是?”贝暖玉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她聊到此处,心念一转,问:“哥,商量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件,如今这家店施行这么有效,在其他店铺也施行吧。” “从长计议,这件事我来办,一时间急不得。” 贝府名下的店铺都是有数的,都有老掌柜们代理,有相当一部分掌柜认为这计划案是好的,但又有一部分掌柜认为不可,还是要遵循老祖宗的方法。 贝蓝田虽然是贝府的掌事人,但这事,必须通过老掌柜们通过,并非他一人铁腕能决定。 这一些事,贝蓝田没跟贝暖玉说过。 他们坐的角落,虽然有其他客人在,声音也隔在屏风后面听不真切。贝暖玉压低了声音,眼神恳切。 贝蓝田犹豫的神情,全被她看在眼里。 看来,贝府年轻的掌事人还没完全得到元老的认可。 她原本也是游移,这一试探,看态度便完全明了贝府绸缎庄的局势,况且刚才掌柜递账本的时候,言语里也是以长辈身份压制。 贝暖玉心里知道,一件计划推行下去不是一句话的事,她认可慢慢来软磨硬泡,所以这个提议,只是想让贝蓝田自己把去软磨硬泡掌柜们的差事接下来。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第二件,我想要一间铺子,不挂景裕轩的名。” “你要铺子做什么用?咱们家里的钱足够你花销。即使给你,你也没时间管理呀。隔日你便要去边关了。” “什么?要我去边关。” “不是要你去,而是你要去的!”贝蓝田头疼。难道他向燕王请求贝暖玉随行,做错了? 原文的一切狗血,开端便是贝暖玉死活闹着要与燕王一起去边关,在边关路上遇上女主,自此开启罪恶法制咖的一生。 平心而论,贝暖玉并不想走剧情线,想苟在王都先积累一波资本,开间自己的铺子分流资金链。没想到还是避不开,贝蓝田替她求来了去边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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